筹谋一夜,有了完全靠谱的对策后,在轻云找来时,他们至少没有昨日那般慌乱。
影枫阁是一间坐落在湖心的楼阁,湖下是成群的金鱼,湖上是嫣红一片的落枫。阁楼雕窗镂花,彩幔翩飞,在一片寂静中,显得雅致非凡。大庄主静静坐在桌案前,正对一盘未下完的棋局。茶水飘散出清淡的茶香,一阵风吹来,他的眼中更甚迷离。
“你们来了。”
大庄主微笑着,目光落在萧暮灵身后的叶望潇身上,他打量了他一番后,对萧暮灵道:“不知令师兄的病情可已大好?”
废话!要是不好能过来吗?叶望潇心里嘀咕着。
别人有礼相待,她也以礼而回,萧暮灵道:“多谢庄主关心,我师兄已无大碍。”
既然无碍,大庄主也好接话,他道:“既如此,那便劳烦姑娘帮我去救人了!”
“小女子自当尽力。”
萧暮灵悄悄瞟了瞟四周,除了大庄主外并没有其他人,她心想:真是奇怪,他到底要本姑娘救什么人?非要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原本来的时候她还从容镇静,现在不免紧张起来,她试探道:“不知庄主想让我救什么人?”
大庄主依然半遮半掩道:“姑娘莫急,稍后你便知道了。”
萧暮灵点头,目光一瞥,落在了那盘棋上。
哇,好复杂的棋局!
没等她完全看清,轻云就提着一个小木箱而来:“庄主,都准备好了。”
药箱……萧暮灵汗颜。
她来帮人看病,居然没提过要这些?她确确实实是个漏洞百出的假大夫。
大庄主并不在意她的窘迫,而是给她解围道:“料想姑娘来得匆忙,身上怕是也没带什么,这些看病用的器物,我早先就令人准备好了。二位,随我来吧!”
萧暮灵看了叶望潇一眼,见他点头,她也踏实了许多。
两人跟随大庄主离开影枫阁,将要下楼之际,在后面的叶望潇打量着四周,从窗口向远方眺望而去,正对不远处的一座三层楼阁,那楼阁上轻纱飞扬,有人在窗台边梳着头发,根根青丝随风飘起,缥缈而神秘。似乎察觉到有人窥视,那楼阁上的女子蓦然转身,竟对他莞尔一笑——那样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美丽惊心。
叶望潇的魂都差点丢在那一眼里。
“公子?”
轻云见他驻足,忙提醒了一声。
叶望潇收神,发现萧暮灵和大庄主已经在楼下了,他快步下楼跟上他们。
而楼下,萧暮灵正和大庄主聊的很投缘。
大庄主道:“来到庄内这么久,尚不知二位名姓,真是失礼了。”
萧暮灵摆摆手并不介意,她很爽快地回道:“我叫萧暮灵,他叫叶望潇。”
叶望潇?分明是个很奇怪的名字,呵呵,不过,倒过来一念,不就是小王爷吗?呵……大庄主将目光落到叶望潇身上,笑而不语。在叶望潇走上前来时,他没有点破这一切,而是神情如常般对萧暮灵道:“暮灵,好一个‘灵’字,姑娘果真人如其名。”
“庄主过奖了。”被他这么一夸,萧暮灵小脸一红。
“姑娘医术不凡,不知师承何处?”
“因祖上世代行医,打小耳读目染,也就略学了一些。”
萧暮灵没有胡说八道,只是夸张了些,爹爹曾说过他们的家族过往,那还得追溯到高祖父那一代,他们萧家可是宫廷赫赫有名的御医呢!可惜,后来江山动荡,国主几经更替,他们也就恢复了布衣身份。再往下,到了祖父这一代,行医就少了,爷爷也以学武为主,更别提她那个从小流落在外的爹爹了,到了她和哥哥这儿,基本上就没好好学过……
听闻这些,大庄主很是满意道:“原是家学渊源之故,看来,我这次是真找对了人!”
萧暮灵忙说“岂敢”,她偷偷瞧了眼大庄主的腿,再想到他那日用的非常熟练的“悬丝诊脉”,心头无数个疑问闪过,便问道:“我观庄主那日手法,似乎也懂歧黄之术?”
大庄主道:“素日闲来无事,不过多看两本书而已,倒让姑娘见笑了。”
萧暮灵笑道:“庄主谦虚了……”
哎呀,你们俩聊得可真像个老熟人?傻师妹你怎么一点防备都没有,你干脆将你爹叫什么,家里几口人全都说了算了吧!口口声声神捕妹妹,又闯惯了江湖,你怎么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傻不傻呀……他看着大庄主的背影,骂了一句,老奸巨猾,就会骗人家小姑娘!
对萧暮灵而言,这本就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而且与大庄主交谈时,她倒是觉得颇为亲切,的确,她对他是有一些好感的。被叶望潇那杀伐的眼色一对,她紧了紧双眉,回他一个眼神,急什么?青天白日我能被骗了不成?本姑娘心里有数呢!
这什么小眼神?
本公子是关心你!叶望潇心里好气。
大庄主瞧见他们眉来眼去,知道他们在玩些小把戏,却装作没看见般轻轻一笑,而后也没有再说其他,直接将他们两人带到了溪云苑的一间屋舍前。
“就是这里了。”
大庄主令淡月开了门,邀请他们进入。
萧暮灵与叶望潇眼神互对,仿佛在提醒彼此小心,随后才齐步走进屋中。
出乎意料的是,屋里并没有什么病人,萧暮灵正欲开口,就见大庄主神秘莫测地到一副字画前,一旋桌上的香炉,咔嚓几声机簧响动,石墙移位,瞬间露出个密室来。
密室!
两人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密室之门轰地一声关闭,漫长的密道两侧燃着油灯,因他们进入,灯火如鬼焰一般剧烈闪烁起来,很快,又安定下来。压抑的气息挥之不去,只有沉重的轮子、脚步以及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回荡着,显得格外空旷以及诡异。
越往里走,寒气越重。
“啊嚏——”叶望潇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只穿单薄衣衫的他瑟瑟发抖,萧暮灵也觉得钻心的冷。不过一会儿功夫,大庄主拐弯进了一间屋中。
叶望潇严重怀疑,这么冷的地方,该不会冰着一句尸体吧!
如果是要让死人复生,那岂非要了他们的命?想到这里,他就感觉掉进了冰窟里。
往前不过几步,萧暮灵立在一间窄屋前——她被屋中的一切惊呆了。
内室的格局是普通少女闺阁的样子,梳妆台上是镶着珠玉的妆奁,铺着白色狐裘的座椅,描摹花草的青瓷器具……东西无一不精美绝伦。而在那层层雪青色纱幔后,一个穿着藕色纱裙的少女静静躺在床上,面目安详,似是刚刚入睡的模样。
他让自己救的莫非是她?
该不会是个死人吧?这还怎么救?
萧暮灵回头瞅了瞅,假师兄的后面还跟着轻云,完全就没有回头路了……她艰难挪了挪步子,到了这个少女面前,深吸一口气,问道:“庄主,她是?”
“她是我的师妹,云澈。”
看到少女,大庄主的声音都温柔了几许。
好美丽的名字!萧暮灵上前两步,将纱幔后的少女打量了一下,很快,她就有了惊人的发现,少女的胸口在微弱地起伏着,显然还有气!接着,她顺着大庄主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这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容颜清丽,面容恬美,看起来应是个很乖巧美丽的姑娘,她的肌肤因常年不见光显得异常苍白,乍一看,倒真的会让人以为是一具尸体。
大庄主道:“十二年前的一天,澈儿突然病倒,请过无数大夫却也未见起色,渐渐地,她由不能下床到昏迷不醒……”提起往事,他的眼中隐隐浮动着悲痛。
“昏迷之后的澈儿仍然日渐虚弱,为了保住她的性命,我便将她全身经脉封住,让她躺在这寒晶石上,如此,澈儿方能撑到今天。”
“万年寒晶石?”萧暮灵惊叹。
“呵,费了两年时间找到的。”大庄主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面庞,带着无限的怜爱,“有了寒晶石,澈儿的情况稳定了很久。可是,三年前,她的脉息又开始变弱……不得已,我只能用内力为她续命。可就算这样,也非是长久之计!”
如果想不到办法,不仅师妹会死,他只怕也要油尽灯枯。
看来大庄主很在乎他的师妹!萧暮灵明白了什么。
大庄主转眸看向她:“萧姑娘,你来看看,澈儿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有没有办法治?”
“嗯。”萧暮灵上前。
昏迷不醒的少女腕骨纤细,苍透的肌肤下隐隐浮现着青色的血脉,萧暮灵探了探其脉象,那微微跳动的脉,如一根弦,弱的几乎快要断掉,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在大庄主投来紧张神色后,她问道:“庄主,这位姑娘发病之初是什么症状?”
大庄主思索一番,答道:“起初,澈儿发烧了,神志不清地昏睡了七天七夜,吃了一些药后烧退了,但她醒来之后,却不思饮食,昏昏欲睡……到最后,她就不能再下床……”
发烧七天七夜、不思饮食、昏睡不醒……这是什么病?萧暮灵犯难,但见大庄主投来那希冀的目光,内心顿时又产生一股愧疚来,她如果真的是大夫就好了,能救这位姑娘也是功德一件!听见叶望潇故意咳嗽了一声,她忙道:“我能不能给她检查一下?”
大庄主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叶望潇也很自觉地转身。
萧暮灵卷起少女的衣袖查看,以及脖子等处都检查了一番,发现云澈除了脉息极微弱之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异常情况。为了拖住时间,她开口道:“庄主,令师妹的病我似乎见过,但不能确定,不知庄主可否借些医书给我,好让我细细研究一下?”
“见过?”大庄主眼睛一亮,“好,我一会让轻云带你们去藏书楼!”
临走之时,萧暮灵又道:“对了,小女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姑娘但说无妨。”
“此病实在罕见,我想取一些血回去看看!”
“这……”大庄主目露疑色,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萧暮灵将药箱中的器具拿出,只轻轻在云澈中指上扎了一下,而后麻利地拿出一个空瓶接着血,接了七八滴后,她用干纱布压住伤口,却发现云澈手指上极小的创口仍然在流血,而且根本就没要停下来的趋势。怎么会这样?她额头渐渐渗出汗珠。
大庄主一向平和的面上露出紧张之色。
萧暮灵不敢大意,深吸了一口气后,她继续将瓷瓶放在云澈手指边接住血,一边在身上摸出一小包药粉洒在伤口上,按压了片刻血终于止住了。
这病确实蹊跷……
萧暮灵拿着瓷瓶,手在微微颤抖。
新型肺炎来势汹汹 T﹏T 武汉封城,我们大江苏也沦陷了,亲爱的们要多当心啊,出门要带口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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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影枫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