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俩都被抓了,那谁去通知陆城过来救?一想到这,冯唐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前腿,直把自己咬出血了,才终于换来一点意识。
建筑人看小黑已经趴在地上,以为它已经昏迷了,这会长松口气,套着袋子就过来抓小黑。
就是这会!
冯唐忽然起跳,一爪子直接抓向建筑人的眼睛,这下子动手又快又狠,直接把建筑人的眼睛挖出两条血痕来。
那人惨叫不已。冯唐摔倒在地,发觉自己的右后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他拖着腿艰难的走,忽然看到斜前方有棵树,连忙顺着树爬上去。
快点,快点......冯唐焦急的祈祷,可是这会意识更不清了,他晃晃脑袋,感觉眼前的大树成了重影,下半身已经丧失了知觉,他爬不上去了。
“呲——”爪子抓着大树杆,倒滑了下来。
“砰!”一个板砖忽然砸在了冯唐头顶不到五厘米的地方,那是刚才没滑下来的位置。要不是刚才冯唐的爪子打滑,这个砖头砸向的,应该是他的后脑勺才对。
冯唐没有时间去庆幸自己死里逃生躲开这劫,因为砖头受重力,砸在了冯唐的两只前爪上。他的爪子吃痛,下意识的松开了树,整只猫从树干上摔到了地上。
建筑人跑过来,掐住冯唐的脖子,勒得冯唐眼球凸起,无法呼吸。
要死了吗?冯唐想着,他的意识已经游离,即便再恐怖、再不想死,眼下被掐住脖子吊在半空中的他,也根本没办法调动身体里面的反抗情绪。
死就死吧,反正这么几年,都是他赚来的。他早该死的。冯唐这么想着,他忽然觉得眼镜男的研究有那么点道理:平白能多活几年,谁不愿意呢?要是研究透死后魂穿的原理和过程,以后......
“住手!”
咦,怎么听到了人的声音,好远,是从哪里传来的?冯唐使劲睁开眼,可是他能看到的,全是白蒙蒙的一团雾气,什么都没有。
“你在干什么!”是有声音,他没听错。
是有人在附近吗,谁?冯唐挣扎着,晃动着,他感觉白蒙蒙的雾气里,忽然看到了谁的影子。那是团黑色的,但在冯唐的世界里,那无疑是团光。
冯唐调动最后一丝力气,用鼻腔嗅了嗅,发现来的人是陈雄兵。
真好,得救了。冯唐疲惫不堪的陷入了昏迷。
醒来的时候,冯唐发现自己躺在车里的垫子上。周围都是黑的。他动了动,麻药的作用已经消散了,但是他额头的疼痛感却丝毫没有减弱。冯唐想用手捂,发现那里已经被裹上了纱布。
冯唐起身,发现他正坐在警车的后座上,而警车,停在欧越那村里最威风霸气的别墅门口。
冯唐打开车门,忍着疼,走了进去。夏夜的将军村,空气里有些清甜的味道,青蛙咕呱的叫着,天上还有满天繁星。
以前冯唐躺在院子里看星星的时候,大灰还会跟他一样仰望着夜空,身边还有几只没睡觉的鸡和鸭跟着排排坐。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数星星。
走进别墅里,橘黄色的大吊灯亮着,二十多个人把原本宽敞的客厅挤满。冯唐不认识他们,往里面走,看到陆城和瓯越、陆霖还有几个人,正坐在沙发上谈着什么。
冯唐走过去,旁边不知是谁喊:“小黑醒了。”
陆城连忙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放好,先检查了下小黑额头的伤口,确定没有影响,这才和其他人说:“你们也看到了,小黑现在伤成这个样子,大灰也被抓走了,我不可能坐视不理。我现在只问,苏明他的公司建在哪里了?”
苏明就是那个眼镜男,冯唐以前听他们说起过这个名字。
欧越没说话,旁边有个微胖的中年人,笑容和气,“这就是小黑吧,受苦了,我听兽医说没有大碍。”
“刘书记,”陆城脸色冷淡得可怕,“您要招商引资那是您的事,我这两年也没少给村里纳税吧。您可没理由去帮一个刚来的外人。”
陆城这几年生意做得还行,之前的快递店已经发展成将军镇上最大的物流公司,他现在只管分红,就偶尔去一下。他自己还开设了一个药厂,用来加工欧越种的半夏,还投资了一个厂生产猫粮——最开始陆城干这个只是为了让大灰吃好点,没想到后来厂还做大了。
基本上是村里除开欧越外数一数二的富商。
因此平时村里的领导对陆城着实客气。刘书记干笑道:“是这样,我一听说这事,马上就去问了苏明,他说他从来没干过这件事。这不是......咱们没凭没据的,要是直接去搜别人的地,这也太欺负人了对吧。”
陆霖抽了只烟,打断刘书记的话,“别,小黑是我同事救下的,陈雄兵您也不是不认识,他平时就是个一板一眼的人,更不怎么喜欢小黑,没必要夸张整个经过。好家伙,直接拿着砖头砸,小黑在咱们村住了也有三年了,是个什么样的猫您也不是不清楚,将军小学至今为一一个奖学金还是小黑奖学金。您要是这么偏帮一个外人,可就真说不过去了。”
“不是,我没那意思,”刘书记连忙解释,“这不是没人看到整个经过吗?”
陆城怒道:“拿着砖头打小黑的建筑工人,难道不是证人?他自己都承认是有人买通他来抓两只猫。”
“可是他不知道买通他的叫什么名字啊。”
“别,有。”陆霖拿出手机,“陈雄兵刚和我说,他找到了个人证,马上把人带过来。我们就在这等一下,证人马上到。”
“这......”
陆霖继续说:“您觉得只是只猫,不继续追查,行,咱们警局也确实没有说为了只猫就出警的规矩。但是陆城要追回自己的财产,您拦着可就说不过去了。”
客厅的气氛一时有点紧张和沉默。欧越朝冯唐吹了个口哨,冯唐看过去,欧越递了个棒棒糖过来。
他这是示好的意思,毕竟和两只猫相关的所有内容,都是欧越无心说出来的。现在眼镜男花了这么大力气还捉两只猫,欧越其实挺抱歉的。
冯唐想了想,走过去把糖叼过来。陆城把糖撕开,喂进冯唐嘴里,低头说:“已经半天了,大灰被抓走已经过了半天,我甚至都还不知道它是不是活的。”
过了约莫二十多分钟,陈雄兵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冯唐抬头看去,是个中年妇女,被大灰救下来的郭威的母亲。
她说:“原本我不想来的,但是......我确实看到......看到大灰被抓到一辆车上,那个人有点凶,我不敢上前,但是车牌号码我也记下了。”
原来,路人三言两语交待了大灰拼死救下郭母的经过后,她一个人想了很久,最终还是良心过意不去,想着来道声谢比较好。结果就看到大灰被强行带上车的那一幕。
那种情况,她就算目睹了所有经过不敢上前,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毕竟大灰只是只猫嘛。冯唐苦涩的想着,酸奶味的阿尔卑斯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吃起来有点苦,他把糖吐在了垃圾桶里。
陈雄兵补充道:“车牌号是外地的,和苏明一个地方过来的。”
人证物证俱在,就是书记也不好再偏袒眼镜男,只好说了眼镜男的大致位置,几个人连夜叫来警犬赶去山里找。
欧越也想去,被刘书记连忙拦下,刘书记看着一伙人风风火火的离开,这才小声的对欧越说:“这事你别管,这是上头的要求,咱们惹不起。”
欧越连忙和刘书记坐下,“不就是两只猫吗,聪明了点,特殊了点,至于吗?”
刘书记说:“你可千万别给我泄露出去了。”
说着,他四下看了看,这才小声说:“苏明原本只是想抓下小黑,研究下小黑是怎么被训练成这样的。这都是他个人的主意,无关紧要,结果却发现了大灰。听说大灰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苏明说大灰就是三年前从他们实验室逃出去,是上头指名点姓要的。”
欧越惊愕不已:“原来他们早就想抓大灰了。可是在一起住了三年,没发现大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这事就像我之前说的,这件事已经牵扯大了,你少掺和。”
陆霖带上警犬和陆城、小黑踏进大山里,手电筒照过去,一片漆黑。陆城想让小黑在车上等他们,冯唐不听,只好由着它。
山上怪石嶙峋,路不好走,几个人好不容易才找到苏明的公司,可是手电筒照过去,那里分明还只是个没有搭建完毕的工厂,根本没有人。
几个人走进去,厂房空荡荡的,只建了骨架,连个窗户都没有。警犬哈拉着口水在厂房里上上下下找了好大一圈,完全没有找到其他人的身影。
苏明根本没有把大灰带到这里来。
陆城连忙给欧越打电话:“平常在镇上,苏明是住哪里的?工厂这边根本没有人,大灰究竟去哪了?”
欧越听到陆城急得嗓音都撕破的话,无奈的叹口气,“他只住镇上唯一的三星级宾馆。”
宽敞明亮的套间里,沙发前摆着一个铁质的牢笼,男人擦了擦他的金丝眼镜,重新戴上之后,他用着审视的目光打量面前的铁笼,或者说铁笼里面的灰色动物。
“A07,上面的人说这个是你的代号,我想可能你不喜欢,所以还是叫你大灰好了。”苏明笑着说,然而他的镜片却闪着寒光,“不用这么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明,其实我们以前见过。不过那时候我只是个打杂的,而能围绕在你这只猫身边的,都是学术界内最顶级的大佬,所以你不记得我很正常。”
苏明看向大灰的目光骤然间被灼热替代,“但是我可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至今都记得实验室里你的各项数据,智商、反应、灵敏度,都远远超过了猫类,甚至人类。要不是我能力不够,我绝不可能把你交给上面的人。”
大灰躺在笼子里,就这么冷冷淡淡的看着他。那几年每天都有苏明这样的人用着热切得仿佛情-人的目光看着它,然后给它抽血、检查、贴上各种智能贴片,再连上各种复杂的机器设备。
有这样的设备在,即便大灰刻意隐藏自己,还是会被发现端倪。接下来就是各种足以写个各大新闻头条的“震惊”“曝光”,他都习惯了。
“上头过来交接的人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到,到时候组织的专车就来了,我再也不能和你独处了。”
大灰心说:谢谢。他晃了晃爪子,四个爪子上都绑上了铁链,他现在就算从笼子里跑出去了,铁链在身,依然跑不远。
苏明凑过去了问:“你在实验室待了那么长时间,我其实特别好奇......”
“咚咚咚。”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苏明愣了下,扬声问:“是谁?”
“酒店查房。”门外响起一道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