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又上前一步,仔细看了下陆城的脸:不对啊,他看起来也没三十。
陆城倒头继续睡。
冯唐看陆城睡了,想了想,跳下床,去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日期。比如超市□□之类的。
理所当然的,冯唐选择了厨房。
刚刚倒下准备睡着的陆城,忽然听到了塑料袋子哗啦啦直响的声音,他彻底怒了,掀开被子起身,三两步冲进厨房,一把从塑料袋子里拎起冯唐,恶狠狠的警告:“再吵我就把你扔了。”
“扔了?!”冯唐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兴奋的看着陆城,“你要扔了我,你确定吗?不骗我?”
陆城以为自己把猫吓到了,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脸色赶紧收敛了,把冯唐放地上,“我错了,别怕,不扔你不扔你。”
说着,他起身,去给冯唐准备吃的。
被彻底弄醒了,陆城也没了睡回笼觉的想法,他把猫粮倒在碗里,索性转身去洗手间梳洗。
冯唐凑过去,看着灰色颗粒的猫粮倒在猫食盆里。
虽然这些东西闻着怪香的,但出于人的尊严,怎么能吃猫吃的东西呢?
冯唐伸出爪子,把面前的猫粮盆推开,做良久的心理斗争: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这时厨房里传来袋子的声音,他终于决定去厨房蹭饭吃。
陆城拿了牛排出来,“今天早餐我煎个牛排好了。”
“嗷呜~”那个……能给我也来一份吗?
他很有点饿,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冯唐使出吃奶的力气扒拉陆城的裤腿,但是后者一点感觉都没有,转身就去切他的牛排了。
“毛~喵~”冯唐使出吃奶的力气发声,但是发现他的声音奇奇怪怪的。
他似乎能简单的变音,但左右离不开猫叫声的范围。
看来是没机会说人话了。
而且,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特别怪异,似乎和普通的猫叫不一样。
陆城三两下煎好牛排,才端到餐桌上,门铃响了。
陆城看了下时间,现在还不到七点二十,谁这么早?他放下东西,擦了手过去开门。
冯唐跟着走到餐厅,看着高高的餐桌,伸出爪子想爬到板凳上面。
奈何爪子太软了,根本挂不住,才费力爬到凳子面的边边,整只猫就摔了下去。
有点痛。
冯唐歪歪扭扭的站直,余光瞥见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个客人。陆城正坐在他旁边和他说些什么。
这个人的身影有点眼熟,冯唐愣了下,忽然间就目瞪口呆起来。
冯唐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人,真,打死也想不到有天会在私生子的房子里看到他的身影。
冯唐几乎是立即火冒三丈,连疼也不顾及了,迈着八字腿气势汹汹的走过去。
他倒要听听,他们正说些什么!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个子不高,还有点瘦,两只眼睛水汪汪,看起来好不可爱。
从模样上看,倒是和现在某个当红的正太小明星有几分相似。
冯唐当初就是因为看到这个人长得就是一副可怜相,又贫穷又努力,这才对他好的!
谁知道他良心居然喂了狗,居然跑到这里,还和他看不顺眼的私生子狼狈为奸!
冯唐气得磨爪子,恨不得朝他脸上挠几下。
杨忍冬忽然感觉自己后背一身凉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发现面前有只小猫正盯着自己。
目光中的意味,好像自己是块肥肉,下一秒就要被它生吞活剥入腹。
他尴尬的笑了笑,“你这猫有点凶啊。”
陆城没理会冯唐的异样,而是不可置信的盯着杨忍冬,“冯建安真的死了?”
冯建安就是他活了二十年,才知道的便宜父亲,也是冯唐的亲爹。
杨忍冬正在解释,陆城忽然大喊一声,“小黑你回来!”
说罢,只见他一个健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正往大门跑的黑猫。
谁知这猫个子不大,脾气不小,被拽住了就是各种踹、咬、挠,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气得陆城用力把它裹成一个球,准备扔猫窝里。
这时,余光发现这只猫居然哭了。
陆城吓得手一抖,黑猫从他手上滑落到地上。
陆城又慌忙捡起他,有点不知所措,“我把你弄疼了吗?”
冯唐缩在陆城的掌心里,头埋进毛茸茸的前腿中间,安静得像只兔子。
陆城把他抱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冯唐顺毛,对杨忍冬说,“你继续说。”
“是前天的事,老头子上半年中风后一直昏迷不醒,是医院用药吊着的,前几天心跳停止,医院已经宣布了死亡。而冯唐自出车祸后,已经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医生说清醒的几率很小,以后可能会长期处于植物人状态。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我的机会?”陆城的脑子里还被冯建安的死讯充斥着,没想明白是什么机会。
“继承遗产的机会啊。”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准备听听他爸死亡经过的冯唐,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忍冬,万万想不到有天会从他嘴里说出背叛的话。
和黑猫保持同步震惊表情的还有陆城,“我......我继承?”
“对,”杨忍冬给他鼓气,“冯老爷子已死,冯唐现在不具备行为能力,你是最佳的继承人。只要你公开了你的身份,冯老爷子的财产能有一半归你所有。”
“可是……”陆城有点懵,“我又不是……”
“法律赋予所有子嗣继承财产的权力,现在要是你不继承,冯老爷子的资产会被他两个兄弟瓜分。”
“怎么可能,冯唐又没死。”
杨忍冬伸手打断他的话,“冯唐是没死,可是他现在的样子和死人有什么区别。财产名义上是冯唐继承,明天律师一走,这些资产会立马被他两个叔叔卷走,一滴都不给他剩下。”
“但是……”
“这是你唯一可以报复的机会。”杨忍冬语气强硬的说,“想想你母亲是怎么被唐霜欺负的,是怎么含恨而终的,想想冯建安是怎么抛弃你们母子的。”
唐霜是冯唐母亲的名字。
冯唐的眼珠子分毫不错的盯着面前这个说话神情坚毅,表情执着坚韧的男人,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又甜又乖的小跟班吗?
哪怕就在他出事前,小跟班都还和他发消息说他工作丢了,冯唐二话不说给他发小打电话,问发小他爸的公司招不招人。
是,冯唐承认他是个二世祖,吃喝嫖-赌,什么荒唐事没做过。可他自认自己还算个正常人,从没有作奸犯科,而且对杨忍冬绝对算得上良心。
可是这份良心,就换来他是这么对我的?
惦记我的财产,伙同我最讨厌的私生子来分割?
我可去你的吧!
“我给你说……啊!”
杨忍冬正准备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游说陆城,一团黑影从天而降,三根利爪毫不留情的在他脸上画了三道痕。
陆城慌忙拉回要咬人的冯唐,就地一扔,看到杨忍冬脸上已经破相了。
“它没打疫苗,走,我先带你去医院。”陆城慌忙站起身,看了眼还在朝杨忍冬龇牙咧嘴的冯唐,找了个帆布袋把它套起来,带着杨忍冬出了门。
被套进袋子里了冯唐也不老实,各种踹、咬、挠,累得那叫筋疲力尽,然而什么用都没有。
等他终于消停了,袋子打开,两个年龄不小的女人正举着针,戴着橡胶手套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巨大陈旧的手术灯,没有消毒的宠物病床,还有条走来走去的上了年纪的大狗。
还是同样的医院,还是同样的针。不等冯唐跑路,巨大的针头已经打了过来。
“嗷呜~”痛死了!这针比昨天的痛多了。
“别叫了,”护士拍了下他屁股,虽然不疼,但冯唐还是老脸一红,虽然他以前也不是没揩过女生油,但从来没有女的敢明目张胆的揩他的油,“狂犬疫苗本来是要过几个月再打的,要不是你抓人咬人,也不至于现在给你打。”
“毛呜……”屁,抓他算轻了,等会看我不揍死他!冯唐咬牙切齿的说。
“这猫,长得黑不溜秋的,还挺会撒娇。”女护士笑了笑,又给冯唐的屁-股来了一巴掌。
冯唐:“……”
这狗-日的忍冬敢算计我的财产,你给爷爷等着!!!
另一边,社区防疫站里,杨忍冬看着足足有小孩手指头那么粗的针,吓得连连后退,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这么粗?”
杨忍冬的眼泪生理性溢出眼眶,又被他收了回去,泪眼汪汪的挂在眼眶里,这幅样子,像极了旧社会被抢娶的小媳妇。
过了片刻后,他提好裤子,步履蹒跚的走出了病房。
陆城等在外面,连忙问:“怎么样,还好吧?”
杨忍冬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两眼汪汪,脸上贴了创口贴,显得十分狼狈,即便如此,依然尽职尽责的游说,“冯建安没有立遗嘱,财产继承安排恐怕就是这个月的事情。机会只有这一次,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能分到一笔丰厚的遗产。”
陆城看着杨忍冬,眼神渐渐冰冷,“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在冯唐身边见过你,你是他朋友?”
杨忍冬脸色不变的说:“大学一个寝室的,只是认识,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因为一些事情,我好像在他身边见过你。”陆城说这话,其实他也不确定。
毕竟陆城和冯唐并没有什么交集。
陆城是前两天才认识的杨忍冬,就某一天陆城忽然接到来电,问他是不是和冯建安有血缘关系,冯建安身体快要不好,有关遗产的事需要和他沟通下。
陆城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真的找上门来,因此更是怀疑杨忍冬的用心,“我需要理由,其实我和你并不熟,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屁股还在痛,杨忍冬倒吸一口凉气,“只是我现在在吴氏集团打工,吴氏和冯建安有几项合作。如果让冯唐的叔叔入主董事会,他们会立刻停掉这几个项目,而其中有一个项目,是我负责。”
陆城怀疑这些话的真伪性,“就这?”
“就这。事实上我帮你争夺遗产这件事,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杨忍冬点头,“你手上有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方便的话复印一份给我,后面所有的事情我帮你弄。”
陆城依然保持着警惕的姿势,没有说话,沉默了半天后,他摇头拒绝,“我和冯建安的事是我们的私事,我并不想其他人知道,最重要的是我信不过你。”
“信不信得过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拿到遗产。”
杨忍冬在陆城离开的时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