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神 第15章 生命

精心挑选的酒心巧克力只被吃下一个，方宛安没有感到不悦，只是有些可惜，不能见到醉了的权玄。

九十多分钟的电影结束后，谁都记不起来前面的内容，结局成了印象最深刻的画面。

没有说出口的话永远藏在了心里，夜晚相拥的俩人并不是真正的拥抱。

□□在相爱，灵魂在排斥对方。

播放结束，最后一抹光线消失，房间被封闭起来，就连窗外都照不进来灯光。

权玄站起来把灯打开，一步一步走向还呆呆坐着的方宛安，“已经很晚了，快睡吧。”

方宛安抱着双臂，目光还放在开始重播的电影，开头的场景就已经暗示了后面的内容，剧情的发展都能猜测出来。

上帝视角的看客掌握着所有，却指点不了什么。

熟悉的画面在过去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又出现一遍，忽视未看的画面因为声音而进入大脑。

方宛安记起了一小段剧情，双方都做好了准备，想要告诉对方这些年发生过的事，就在即将开口时，一个电话打断了已经酝酿好的情绪，最适合的时机又因为一件小事而错过了。

他心头一热，咬着下唇想要全部告诉权玄，脑中闪过主角看向爱人的眼神，好像并不能那么轻易地说出。

方宛安滑动着屏幕退出来，指尖一动点到了广告，直接跳转到了页面，是权玄玩过很多次的游戏，令人血热的音效此刻只有刺耳，他按下静音，热闹的声音瞬间消失，“如果我有秘密瞒着您……”

权玄摆摆手，打断道：“这很正常，你就能指望我会全部告诉你吗？”

一直以来，权玄有一件事从不打算告诉方宛安，几年前惹方宛安大哭一场的罪魁祸首是他。

最喜爱的玩偶在清洗过后成为碎片，是权玄一不小心造成的。

连着伤心了五天，权玄试过复原，结果方宛安被吓到哭声更大。

已经死去的玩偶一下恢复如初，在小小的方宛安眼中，是埋怨他没有照顾好自己，于是回来复仇。

擦着眼泪连夜丢出去，躺在床上还不断安慰自己，危险不会长脚跑进来，可以放心睡觉。

胆怯的人，看到什么都会联想起来，漆黑的天花板上有好几块白色的地方，在平时方宛安会知道这是灯光，而今天出现在眼前的是躺在外面垃圾桶的玩偶碎片，这时耳朵也听到了阴森森的话，念着，“安安，你不要我了吗？我会伤心的。”

方宛安堵着耳朵，不想让这毛骨悚然的声音钻进去，如此恐惧下，也不敢闭上双眼，能看见反而给了他勇气，不像闭上后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来讨伐的玩偶。

权玄在深夜就察觉出了对方陷入了不好的梦境，他想要赶走，却发现是方宛安的幻想，于是坐在床边，整夜都在用行动安抚发抖的方宛安。

直到醒来，方宛安眼尾挂着泪，跑到妈妈的怀中。

看不到的身影，替权玄藏住了很多秘密，这些就是他不会告诉方宛安的事。

秘密最适合做的交易就是互换，不过忽略一件很重要的事，对方不一定感兴趣。

方宛安听完恍然大悟，苦笑着点点头，“也对，要有**。”

权玄拍拍胸膛，放下心来，再次催促道：“快去洗漱，已经很晚了。”

灯火通明的地方，权玄从方宛安的背景看出了一丝寂寞，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情绪。

权玄有些纠结，难道是刚才惹的方宛安不愉快，这一件事肯定会打破他在方宛安心中的印象。

事情发展到了，明知道答案，也无法解决。

他想要进去找方宛安，又不想开口解释，几番犹豫下，最后拿起了方宛安刚才放下的平板，开始接手没有进行下去的游戏。

一把游戏结束，方宛安擦着手出来了，权玄也选择好了答案，开启了下一把，分心注意着方宛安爬上床，盖好被子。

一时之间只有人物摔倒的声音，权玄起身，一手托着平板，一手在上面操控，缓缓走近方宛安，“睡吧。”

伴随着脚步声，灯光暗下来，直到不亮，方宛安根据空中飘着的物品，判断权玄的距离，默默翻身往边上躺。

水浪的声音就在耳边，这让方宛安感觉，他不是跟权玄一起睡，而是电子产品。

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抢过来关机放在一边，“你也不能玩了！”

小孩权玄被夺走玩具，也不哭不闹，只是呆呆望着上方，身上一重，耳畔吹来一股热气。

方宛安侧躺着拎起被角，往权玄的方向一丢，“分你一半被子。”

“睡不着。”权玄竖起两指，在床单上跑酷，成功爬上方宛安的手臂，然后一跃而起，跳上了腰部。

从腰继续往上走，沿着肋骨的缝隙，站在了凸起的肩胛骨上。

“那就数羊。”方宛安一抖动的肩，冰块就落到了更怕冷的地方，他往前挪动躲避，不过衣服还是保持的原样，等待着冰块继续降临。

被抛弃的跑酷达人回到了家，权玄站在另一个手掌上，做出一个下跪姿势，“一只烤全羊，两只烤全羊，三只烤全羊……”

羊能助眠，而烤全羊却让人越来越精神，方宛安毫无困意，他转动着眼球，说出诉求，“换一个。”

就在方宛安以为终于能好好入睡的时候，一个全新的菜品从权玄的口中说出来，“一大只烤乳猪，两大只烤乳猪，三大只烤乳猪……”

方宛安按着太阳穴，肚子的反抗比嘴巴先来，安静的环境咕噜声响起，他捂着双眼，“不要数了，好饿。”

“那我们起床去吃。”权玄有些馋，游戏中精美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

收拾好了后再吃东西非常麻烦，不用两个小时根本结束不了，方宛安催眠自己，拒绝道：“不行。”

在众多动人的菜品下，方宛安饿着肚子睡着了。

舒缓的闹钟到点响起，吵醒了定下的人，方宛安关掉后又眯了五分钟，铃声再次出现才掀开自己这边的被子起床。

方宛安手握着暖和的鸡蛋，对着屋内小声道：“权玄，我要出门了，窗帘没有拉上，这样你第一时间就能看到我。”不管是出门，还是回来都是第一时间。

房间门被关上，方宛安提着收拾好的东西，准备出去，就被秋瑶叫住，“安安，今天不用上学，学校刚才来通知，放假两天。”

“这么突然，为什么？”平时下暴雨刮台风都只有最严重的那天放假，天气预报上面显示的数据好一点就立马开始上学，方宛安转头一看，窗外阳光明媚。

方知剥了一个鸡蛋，上面有一小块缺口，于是放到了自己碗中，又拿起一个，剥完确定是完整的才放进秋瑶碗里，“有学生在家和家长吵架，今天早上去到学校跳楼了，由于时间太早，错过了救治的黄金时间。”

方宛安重新坐下，对于学生来说，到了时间不上学是一件好事，但此刻他并没有感到开心。

秋瑶看着快要成长为大人的方宛安，哽咽道：“安安，我知道你们现在学习压力大，但对于妈妈来说，除你以外，都没关系的。”

方宛安用纸轻轻擦拭秋瑶脸上流下来的泪，一句普通的关心，却令人难以回复，要说“妈妈放心，我不会的”，还是“现在的压力不大”，无论是什么，都不适合。

前一句，话虽然没有直说，但仔细一想就能想到其他隐藏的含义。

后一句，像是在说谎，也像是在暗示对方抗压能力不行。

做一切决定都是付出了很多勇气，并不是对生命不负责，活着反而是一种折磨。

每个人的生活不同，经历过的事自然也会不同，谁也无法指责别人。

死亡是遥远的，也近在眼前。

对于同龄孩子的死亡，秋瑶只有无尽的心疼，即将绽放的花骨朵儿，在关键时刻被人采摘丢掉，难以愈合的伤口会慢慢枯萎。

秋瑶抬手捧着方宛安的脸，“我只要你平安长大。”

这一个要求很简单，方宛安闭上眼睛，压下即将流出去的泪花，“我会的。我会好好爱惜我的身体。”

开开心心每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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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