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月下 第14章 第 14 章

陈子墨边翻边跟柳青鸾解释，这恶人录是听雨阁独创的，创作人就是他陈子墨，只要是京城做了坏事的恶人，就会被记录上去。如果有客人来杀这些恶人，就可以根据恶人的坏事多少定出等级，打下折扣。做的坏事越多，要杀他们需要的银两就越少。如果要杀没有被记在恶人录上的人，听雨阁就不会接。

“有劫富济贫那味了。”柳青鸾点头赞叹。她要杀的这俩人应该作恶不少，希望可以打折。

陈子墨微微一笑，“你还蛮有眼光嘛。这套规矩天下独一无二，只有我听雨阁能做，敢做这个生意。我也是为了做点善事，不完全是为了赚钱。”

两人从傍晚查到深夜，厚厚一本恶人录翻来覆去，终于找到了吴青峰和张齐善的名字。两个人都作恶多端，陈子墨说可以打一折，新客买一送一。五百两起步价买两条狗官的命，柳青鸾觉得可以。

柳青鸾眼都要看花了，抱怨道：“不是我说，你这个恶人录是谁给你提供的信息，写出来的呀？字这么一点点小，还东倒西歪的，太难认了。”

陈子墨也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这个是请外面的流浪儿帮我搜集的，他们很好养活，只要给一点碎银，就死心塌地地做事。他们散布在京城的各个地方，不引人注意，眼睛看的，耳朵听的，消息灵通的很，把他们全部组织起来，就像一张情报网。当然，这些字也是他们写的，能写成这样算不错了。”

柳青鸾惊叹于这个男人的头脑和善良。“要是没有你的接济，他们估计会死掉不少吧。”

“是啊，每年冬天是最难过的。寒冷和饥饿会让很多孩子死去。我只是力所能及地让他们好过一些。要养那么多人，我也没那个能力。京城这个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陈子墨收起恶人录。往楼上走去。“王姑娘，你也早点休息。”

“好。”

柳青鸾没想到陈子墨完全不问她为什么杀人，这两个人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心想，这人倒是十分有趣。让她有一种被信任的感觉。

第二天晚上，陈子墨准备出发，柳青鸾软磨硬泡要跟着去，陈子墨无奈给了柳青鸾一套夜行服，两人一身紧身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纵身一跃，融入京城无边的夜色中。

屋檐上匆匆而行。

第一个目标是住在京城内的吴青峰，因为张齐善在宫内，戒备较为森严，吴青峰比较好下手。

吴府屋顶上，陈子墨轻轻揭开一块瓦片。里面竟是灯火通明，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陈子墨看了一会，示意柳青鸾人多不好动手。柳青鸾低头看去，好家伙，几乎所有高级别的朝廷文武官员都聚集在此，喝酒赌博，寻欢作乐。

整个大厅装饰得金碧辉煌，看似朴素的外观下完全看不出里面竟是如此奢华。

柳青鸾只感觉血往头上涌，恨不能把这些狗官都杀了。今年频遭天灾，时有旱涝，民不聊生，来京城街头乞讨的流民比比皆是，这些人却毫无作为，反而躲起来只顾自己享乐。

这个国家，还有救吗？

北方乌兰国一直虎视眈眈，或许再过不久，艾尔克踏平京城就会成为现实。

柳青鸾说她还要再调查一下，先留这二人的狗命，免得打草惊蛇，于是二人悄悄离开，回到听雨阁。

柳青鸾忧心忡忡愁眉不展。陈子墨见她心情不好，提出带她出去逛逛。柳青鸾乔装成男子跟陈子墨出门。

路过街上的流浪儿，陈子墨有时会从他们手里结果几张纸。柳青鸾知道那是新收集的情报，陈子墨就是用这些情报做成他的恶人录。

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孩子，柳青鸾心里一阵难过。曾经在流放路上，她不也是这样，过着餐风露宿的生活吗？想到这，她忍不住把身上带的碎银都分给了几个流浪儿。陈子墨看着她的举动，嘴角不经意牵出一个微笑。

往繁华街头走去，热闹的街景，光芒夺目的花灯，都让柳青鸾心情好了许多。她在小商贩的摊前左手拿一个糖人看看，右手拿一个香囊闻闻，爱不释手。陈子墨跟在她身后，并不催促，而是十分耐心地等她逛。

走上一座石桥，忽然下起了小雨。陈子墨早有准备，拿出纸伞给柳青鸾撑上。二人共打一把伞，距离也拉进了不少。

一步步走上桥，柳青鸾却在看见桥对面迎面走来的二人时愣了一下。也是一把纸伞二人撑，男子白衣胜雪，眉眼温柔，如清风明月，女子一身华服，花枝招展，明艳动人，好一对璧人。

真是冤家路窄，竟是尚毅和二公主。

二公主一双眼像黏在尚毅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柳青鸾和陈子墨。

但尚毅却一眼看出了男扮女装的柳青鸾，目光又随即停留在柳青鸾身边一身黑衣的陈子墨身上。目光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陈子墨自然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但却瞟了一眼立刻就收回了视线。

四人就这样在桥上擦肩而过。

走过去之后，尚毅回过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发愣。

二公主疑惑地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有一片迷茫的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