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我和冬月都很清醒了。冬月一翻身起床,就想起了宝贝儿子恒恒。而我呢,自然是想起了老婆的那十五个未接来电。我们俩互相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立即会意。
我穿好衣服,走出包间,清晨的会所了,静悄悄的,一个服务员也没有,连看大门的两个保安,也都坐在凳子上睡着了。
我闻了闻衣服上的气味,还好,可身上总觉得有些味道不对,于是我开了几个包间的门,终于找到了一个有浴室的包间,当然是二话不说,钻进浴室,赶紧地快速冲了个澡,一边冲澡的时候,就一边在想着回家怎么跟老婆撒谎。
我从包间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冬月从另一个包间出来了,头发是刚洗过的,虽然已经吹干,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还很重,我笑着说:“你也洗澡了?”
“几点了。”冬月问。
“七点了。”
“走吧,赶紧把我送回医院。”冬月说着,跑进我们晚上睡的那个包间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提包。
我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没有缺什么,就跟着冬月一起出会所的大门。两个保安似乎也都认识冬月,听到我们走过来的声音,伸头看了一眼冬月,啥都没说,赶紧地就开了门,并把奥迪车的钥匙交给了我。
我和冬月出了门,在停车场找到了奥迪车,开着车就跑到了巴黎香,然后冬月看着奥迪车去医院了,我就开着我的现代赶回家里。
一进家门,老婆和女儿正在吃早点。
“还知道回来啊?”老婆显然是生气了。
“呀呀呀,您是不知道啊,昨天那几个客户把我给灌的哦,那就只能用烂醉如泥来形容,没办法,人家实在是没办法,就把我丢在一个宾馆里了,等我睡醒的时候,已经夜里四点半了,我一看,好家伙,老婆大人十五个未接来电啊,急的我哦,差点儿没把自己的脑袋给下下来当球踢了,可是,我不敢回电话啊,万一把您和我的宝贝吵醒了,那还了得……”我话像连珠炮一样地放着,谎话连篇实在是一个太好的词儿了,平日里其实我不是很善言辞的,可这会儿,我却说得一套一套的,逼急了不是。
“行了,行了,鬼才信你!”老婆不耐烦地说。
“鬼才信你!”丹丹也把妈妈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瞪大了眼睛,一副无比冤屈的样子,说:“哎哟,我比窦娥还冤呢?丹丹啊,我的宝贝,连你也不信你老爹啊……”
“甭在那儿废话连篇的了,赶紧送我们。”老婆急匆匆地拉着女儿,准备出门。
“遵命!”我立马跑过去,拿起女儿的书包,换鞋子,开门,然后送女儿到了幼儿园,送老婆到了中石油。
忙完了之后,我这才找了一个早餐点儿,点了一大碗牛杂面,加一大碗黄酒,慢慢吃着,慢慢喝着,嘿嘿,看来,老婆自己的事儿顺了的时候,咱哥们也跟着沾光啊,不仅家里钱多了,更重要的是,老婆对老公也宽宏大量了。
吃饱了喝足了,我又慢悠悠地抽了一支烟,这才开着车,到了自己的店里,享受着悠闲的小老板时光。
接下来的这些天的时光,就像冬天的暖阳一样,温和,平静,闲适而又惬意。
我原以为从那一夜之后,冬月就又会过回到她大户人家的小姐的日子呢,没想到,那天早上从会所出来后,冬月又变回了自己隔壁缝纫店的老板娘的角色,依旧穿着朴素,依旧良母守候着恒恒,虽然算不上是贤妻,不过面对胡汉这种人,也不会有啥贤妻问世。
原以为有了第二次之后,我和冬月之间,应该就达成了露水夫妻的默契呢,谁知道,冬月一清醒之后,又和我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她既不拒绝我经常去看她和恒恒,也不嫌我热爱家庭热爱老婆热爱女儿全然一副标准爸爸的形象,但是,她与我保持的那种距离,明显就在她的一笑一颦之中,一举一动之间。
今天中午,我照旧吃了午饭,就去医院陪冬月和恒恒。每次去医院,我都是给恒恒买吃的买喝的或者买玩的,今天我又突发奇想,决定给冬月买点东西了。金银首饰之类所谓名贵的东西,在冬月的眼里自然是不算事儿了,可还能有什么在冬月的眼里算个事儿呢?
想来想去,还是花儿,女人嘛,自然喜欢男人给她送花,更何况是一个老公不把她当回事儿的女人呢。但是,这次我既不能直接送玫瑰,毕竟咱们明面儿上不是情人也不是夫妻,又不能再送一朵百合,那样还是太寒碜了。
于是乎呢,我就又跑到上次买花的那个店里,不过这次呢,咱哥们儿买了一大束百合花,外加上周围围上了一圈儿的满天星,店老板还喷了好多的香水,是那种茉莉花香味道的,闻着清香淡雅的,沁人心脾的,还真不错。
我高高兴兴地捧着一大束花走进了病房,恒恒高兴地喊着:“哦,哦,龙叔给妈妈送花啰。”
我笑眯眯地把花送到正在化药的冬月面前,讨好地说:“冬月,看看,漂亮不?”
冬月看都没看一眼,说:“搁哪儿吧!”
“哦。”看见冬月对这一大束百合花似乎不太感冒,我心里一凉,立马又想起了上次送花被她扔进了垃圾桶的事儿,也没敢多说,就把花搁在床头柜上,跟恒恒玩去了。
冬月一声不响地喂恒恒喝了药之后,就抱着那束鲜花,走出了病房。我本来想问她拿哪儿去,可又没敢开口。
没多大一会儿,冬月回来了,手里空空的,我心里一紧,可还是没敢问。
陪恒恒玩了一会儿后,我要上班去了。临走的时候,我把冬月喊出病房,鼓起勇气小声地问她:“花儿呢?”
“噜,送给那屋的病人了。”冬月噜噜嘴说。
“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
“那是怎么了?”
“是厌恶!”冬月说完,转身就进了病房。
我站在那里,心想,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不明白,想也不明白,不想也不明白。
正纳闷儿着呢,手机响了,一接听,是老婆。
“老公,你快回来,把女儿也接回来。”老婆焦急地说。
“啊?女儿还在幼儿园上课呢?接回来干啥?”我不解地问。
“你别问那么多了,赶紧接着女儿,立刻回家!”老婆命令道。
“好好好。”我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如醍醐灌顶,我真他吗的越来越糊涂了,这俩女人,咋就这么难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