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恒不是胡汉的孩子。”冬月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啊?”我惊讶地看着冬月。
“不管胡汉怎么对待我,你以后都不要插手了。”冬月擦了擦嘴,然后朝那位拉小提琴的男士点了点头。
那位男士收起小提琴,鞠了一躬,离开了。
那位男士刚离开,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说:“梁小姐。”
“嗯。”冬月点了点头。
那个服务员转身对着吧台招了招手,餐厅里立即响起了另一首歌曲,我不太熟悉,但听那旋律,很是让人心静。
“听得出来吗?”冬月问。
我仔细地听了听,可还是分辨不出是什么歌曲,只好摇了摇头。
“《寂静之声》,上世纪六十年代美国电影《毕业生》的主题曲,是塞曼和加尔番克的成名之作。”冬月说。
我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惭愧,我只知道《老鼠爱大米》之类的流行歌曲。”
“呵,没什么,人本来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的,有钱的不一定快乐,快乐的不一定有钱。”冬月淡淡地说。
“可是读书少的,跟读书多的就是不一样。”我只好自嘲地说。
“可也有读书多的偏偏就爱上了读书少的。”冬月眼睛盯着我说。
“啊?不会是你爱上了我吧?”我一半开玩笑一半试探地说。
“怎么?不行吗?”冬月反问道。
“呵呵,别开玩笑了,我这种人,要啥没啥,也就身板儿还行。”我苦笑着说。
“不错,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冬月端详着我,惹得我脸上躁躁的,本来喝点酒我就爱脸红。
“那是,咱自个儿啥样,咱自个儿心里不能不清楚啊。”我说着这话,立刻就想抽烟了,把手伸进兜边,又缩了回来。在这高雅的环境里,我不知道自己的举止到底是否得体,但起码,不能太丢人现眼吧。
“想抽烟?”冬月立刻就明白了我的心思,冬月拿起手提包,打开,从包里拿出了一包黄鹤楼1918,掏出了两根儿,递给了我一根,自己嘴上叼了一根儿,又拿出了个金色的打火机,“嘣”的一声脆响,打着了,给我点上,自己也点上。
“你抽烟的动作蛮熟练的啊。”我抽了一口,说。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冬月朝着窗外吐了口烟说。
“恒恒的爸爸呢?”我问。
“死了。”冬月长长吐了一口烟,像是在吐烟,又像是在长吁一口气。
“哦,对不起。”我说。
冬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品尝着,忽然又开口说:“我妈妈死的时候,我还不到十岁。”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听着,抽着烟。
“我的诗集出版时,我才十七岁。”冬月一会儿一句地说着。
“我离开家时,我还没满二十岁。”
“为啥要离开家啊,就因为你父亲给你娶了后妈?”我忍不住问。
“也就是那年我结婚了,跟胡汉。”冬月没有回答我,继续说着。
“你不喜欢胡汉,为啥跟他结婚呢?还有,你结婚蛮早的啊!”我说。
“都是因为我父亲,给我出书的是他,让我嫁给胡汉的也是他。”冬月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怨恨。
“其实,我觉得你父亲很在乎你的。”我忙说。
“我知道。”冬月很冷淡地说。
“家里条件那么好,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就很幸福吗?”我说。
冬月突然把烟头狠命地往盘子里一按,按灭了烟头后,冬月站起身,说:“吃饱了吗?走,我们去蹦迪!”
“啊?刚吃饱了就去蹦迪?”冬月这前后的差别也太大了,闹得我一下子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走吧!”冬月大声说,她的那种文静如水瞬间就消失殆尽了,转而像一杯烈酒一样。
“好好。”我忙站起身,跟着冬月往外走。
走到吧台时,我见冬月没有买单,于是去买单。
“走吧!”冬月转身对我说。
我想可能是冬月已经买过单了吧,有赶紧几步追上冬月。
出门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么大一个餐厅里,吃了半天就我们俩。
“梁小姐请慢走!”领班的和几个男女服务员,还有那小提琴手都站在门口,恭送我们。迟钝的我这才明白,冬月肯定是包场了,而且,很明显,冬月显然是这里的贵宾。
下了楼,走到了酒店门口,冬月指着那辆黑色奥迪Q7说:“开这辆车。”
我迟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奥迪车的钥匙,开了车门。
上了车后,我问冬月去哪里,冬月说:“夜巴黎!”
“哦。”我知道夜巴黎在哪里,但还没去玩过,听说那里都是有钱人的天堂,而且各种服务,应有尽有,不过那儿实行的是会员制,听说一个会员必须买一张卡,那卡最低限额就是十万,乖乖,我的电脑店开了两年,利润也才五万多啊。
到了夜巴黎门口,我刚准备停车,一个服务生看了一眼车牌,连忙快步跑过来,帮冬月打开了车门,伺候冬月下了车。
我还在等着冬月下了车好去找车位停车呢,冬月对我说:“下来,把车钥匙给他。”
我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了,赶紧把车熄了火,下了车,顺手把车钥匙给了那服务生。
冬月挽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到店门口。
“梁小姐好!”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士走过来了,看样子是等了很久了。
进门时,两边站着的男女服务生都向我们鞠躬,齐声说:“欢迎梁小姐。”
冬月也没说啥,可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傀儡,又像个二蛋,更像个小白脸一样,那一刻,我真的想一走了之,可是,挽着我的手的,是我爱不释手的冬月,我实在是不想驳了冬月的面子,更不想伤了冬月的心,只好硬着头皮,跟冬月肩并肩地往里走。
前面带路的女士回头问冬月:“梁小姐,是到包间呢,还是到大厅?”
“去迪厅?”冬月说。
“好的,梁小姐这边请!”
“真蹦迪啊?”我悄声说。
“怕啥?”
“我不怎么会啊!”我急了。
“不会就乱蹦呗,呵呵!”可冬月反到乐了。
“哎呀——”我小声地叫着。
可是,我们的脚已经踏进了迪厅的门,那劲爆的音乐立刻就把我的抱怨声淹没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