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蓉靠在秦砚怀里,抬眼看他,感叹道:“哥哥我怎么感觉你比我父皇还要有钱呢。”
秦砚轻轻捏了下眼前人的小脸,勾了勾唇角,“我母亲留给我的,我全给阿蓉好不好?”
云蓉摇了摇头,出声拒绝:“不行不行,那是你娘亲留给你的。”
秦砚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似是觉得她这话有趣,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我骗阿蓉的,那是我娘留给未来儿媳妇的。所以啊,我只是暂时帮阿蓉保管一下。”
云蓉意识到他这话不对劲,口是心非道:“谁说我要嫁你了?”
闻言秦砚瞳孔微缩,低沉的嗓音暗含危险,语气不善:“那你想嫁谁?”
他没了往日的温柔,漆黑的眸子暗流涌动,直勾勾盯着她,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云蓉被他吓到了,愣了一会,悄悄转移话题:“如果我不嫁给你,哥哥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少年脸上没一丝犹豫,神情认真,连忙道:“对阿蓉好是应该的,这点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改变。”
喜欢一个人,自然要想尽办法对她好。就算云蓉不嫁给他,他也只会对她一人好。
他有那个自信,云蓉只会喜欢他。倘若她喜欢上别人,那只能怪他自己还不够好,那他应该反思。
况且有他在,云蓉也别想嫁给别人。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秦砚垂眸看向她,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那一闪而过的阴鸷,眼中病态的占有欲翻涌而出。
温和的声音,语气不容置疑:“阿蓉可以暂时不嫁我,但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人。等你想给我名分的时候,我们再成亲。”
云蓉有些无语,他这话也太霸道了,她身边就只能有他一人。
见她迟迟不说话,秦砚不满的轻轻捏了下她脸,咄咄逼人道:“阿蓉说话。”
云蓉知道他是要她给保证的意思,思考片刻道:“我身边只会有你一人。”
秦砚颇为满意的“嗯”了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阿蓉要是骗我,我就把你关起来,这是惩罚。”
云蓉无奈笑了笑,“好。”
*
风吹过,云蓉晃了晃神将思绪收回,抬头望了秦砚一眼,那双凤眸波光潋滟,温柔凝视着她。
他很少提起自己母亲,就偶尔提一嘴。能留这么多钱给秦砚,让人不禁好奇他母亲到底是什么人呢?
其实秦砚和秦渊长得一点也不像,气质也不像。
秦砚身上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威压,那种矜贵的气质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更像是皇室中人。
“阿蓉看傻了?”
男人挑逗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云蓉一下清醒过来。
云蓉冲旁边的洛缪道:“走吧。”
秦砚拉住她的手,交代道:“还他五百两就行了,剩下的当利息。”
他怎么可能轻易让洛缪如愿。
洛缪眼中盛满愤怒,忍无可忍道:“你又不缺我这点钱,存心要和我过不去。你是不是非要和我打一架才肯罢休?”
秦砚掰开云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慢条斯理道:“阿蓉方才说了,不能打架。你借了阿蓉的钱,我收点利息不过分。我作为她未来夫君,自然有替她打理钱财的权利。”
洛缪气咻咻道:“我借三两,你偷三千两啊!你简直蛮不讲理。”
秦砚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抚弄着云蓉的发丝,毫不在意道:“我向来不做亏本买卖,收取的利息因人而异。你离我家阿蓉远点,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借你一点。”
他平心静气说着,难掩一丝嘲讽。
洛缪刚想说什么,秦砚打断他,善解人意补充道:“放心,这次不收利息。”
洛缪握紧拳头,火气蹭一下又上来了,看向云蓉道:“蓉蓉,你就是这么挑男人的?”
不等云蓉开口,秦砚陡然沉下脸,命令的语气透着深深的危险:“不准喊她蓉蓉。”
轻扯下嘴角,满是寒意:“不然哪日你府中走火,那也是活该,洛大人说对不对?”
听着秦砚挑衅的话语,洛缪瞬间暴怒,一副恨不得弄死他的模样。
秦砚把蠢蠢欲动的云蓉拉住,懒得废话:“雪球。”
此话一出,洛缪立马老实了,朝云蓉投去求助的眼神。
云蓉忍住笑意道:“雪球不准。”
雪球望了望云蓉,又望了望秦砚,不知道该听谁的。最终还是没有动。
云蓉拉了拉秦砚衣角,唇边漾着笑:“哥哥,别说了。她快要气死了。”
见状秦砚眉头一皱,嗓音隐隐透着不悦:“为什么帮他?”
云蓉没有搭理他这句无理取闹的话,问道:“那你们想要怎么解决?”
洛缪冷啍一声,瞟了秦砚一眼没说话。
秦砚眸光闪了闪,一本正经提要求:“想要我还钱可以,你不准接近阿蓉。不然横尸荒野还是小事。”
洛缪刚想说“凭什么”,想到什么咬咬牙,改了口:“好,你还我。”
他再这么和秦砚僵持下去没必要,还不如先应付一下拿到想要的。
秦砚面无表情摸了摸雪球,言语间满是不耐烦:“只有一千两,爱要不要。”
洛缪怎么看不出来他是在威胁,如果此刻再不松口同意,恐怕那一千两也没了,还会一无所获被赶出去。
洛缪咬紧牙关,妥协道:“好。”
秦砚朝陈兴使了个眼色,陈兴立即拿出准备好的一千两上前递给洛缪。
洛缪瞬间意识到自己上套了,他承诺了结果秦砚还没有把钱全还给他。
秦砚故意的,他早就准备好了。
也料到了他今日会找来,就是为了逼他说出那句不接近云蓉的话。
如果他失信,秦砚就有理由给云蓉一个交代,从而光明正大弄死他。
秦砚意味深长笑了一下,语含警告:“洛大人可别忘了刚刚承诺过的,本王下次可不会手下留情。”
洛缪还想说什么,陈兴已经拉住他往门口走了。
洛缪臭着脸离开了,相比之下,秦砚脸上则挂着得逞的笑,捏了捏身边人的脸。
洛缪甩开陈兴往外走,突然想起云衡方才提醒的那句,得罪秦砚没好果子吃。
她算是吸取教训了。
云蓉从刚刚就一直没说话,生怕秦砚又莫名其妙吃醋。
他也太小心眼了,就因为她借了洛缪钱,他现在还在计较 。
秦砚牵起云蓉往前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看向被遗忘在角落的云衡来。
云蓉冲一脸愁容的云衡问道:“阿衡,你还不走吗?”
云衡听到声音抬头,清醒了过来。
见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云蓉问道:“你今日没追到人家吗?”
云衡眼里的光黯淡下去,“追到了,她又生气走了。”
云蓉眉心拧起,“你没哄她吗?”
云衡一愣,“怎么哄?”
云蓉气笑了,不冷不热道:“……和你姐夫学学吧。”
听到这话的秦砚嘴角微微上扬,像得到家长肯定的小孩一样开心,情不自禁勾了勾她的手指。
云衡立即反驳:“我和他学干嘛,我又没有喜欢的人。”
云蓉:“……”
她这个弟弟在感情上为何如此愚笨,这种时候还要嘴硬。
算了,她毕竟是姐姐,弟弟这样她也不能放心。
云蓉轻叹一声,“你这样是因为你喜欢她啊。对于喜欢的女孩子,你首先要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你才能去哄她。”她接着道:“那你知道乔姝棠想要的是什么吗?”
云衡怔了一下,心里那股烦躁越发明显,固执的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她,我只是把她当成姐姐来看,就像我和阿姐一样。”
看着还在嘴硬的云衡,云蓉毫不留情拆穿:“你不喜欢,那你关心她干嘛?”
云衡眸光转了转,理所应当道:“她生气了,所以我才这样。如果是阿姐生气,我也会着急的。”
事到如今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喜欢还是亲情。
云蓉嘴角略抽,无语道:“那你就在这里干着急吗?你为什么不追上去说清楚?”
云衡撇了撇嘴,“我不知道说什么。”
秦砚扯唇一笑,牵过她往前走,“阿蓉走吧,别管他了。”
云衡想到什么喊住他们,语气肯定:“是你把她找来的,对不对?”
他再蠢,也明白今日秦砚是故意为之。
他们停下脚步,秦砚点点头承认了。
云衡想说什么,云蓉先开口了:“阿衡你问这个干嘛?反正你也不喜欢她,何不说清楚,免得耽误了人家姑娘。”
“我是不喜欢她,但……”云衡话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了。
云蓉眸光微沉,一语道破:“你在逃避什么?你明知她的心意,为何不说清楚?”
见云衡默不作声,云蓉神情严肃起来,语重心长道:“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你平白无故吊着人家姑娘,你不喜欢她,就应该说清楚。让她断了这门心思,重新喜欢别人。还是说,你既不想给她回应,又不想说清楚,让她伤心吗?”
云衡脸色越来越奇怪,他心里藏着的那点事如今全被云蓉拿出来无情戳破了。
云衡想了好一会才开口:“阿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很矛盾,我知道我这种行为不对。但只要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我和她的关系还是如现在这般。我无法回应她的心意,但我又不想失去她这个姐姐。一旦说清楚,我们就真的没有一点关系了。”
闻言云蓉火气上来了,狠狠质问道:“你敢说你对她一点情意都没有吗?你为何不敢承认,你身为男子只会一味的退缩怎么行。一直让姑娘家主动,而你只会逃避,你这是没有担当的表现。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男子,你回避什么?”
见云蓉生气了,云衡连忙道:“阿姐消消气,我会找机会同她说清楚。”
云蓉不满这个回复,厉声道:“立刻马上,给我去说清楚,不然我没你这个弟弟。”
云衡听到这话,不敢再犹豫立马离开了这里。
云蓉望着云衡渐行渐远的背影,意味不明道:“有话就要说清楚,有误会更好好说,不要退缩,更不能逃避。”
她这话明显不是对云衡说的,是对身边的秦砚说的。
秦砚知道她是在说今天早上的事,动了动唇把话又咽了回去。
云蓉神色彻底冷了下来,语气生硬:“还有你也只会逃避,你也滚。”
说完,她一只手抱起雪球,刚想抱煤球,就被秦砚抢先抱过了。
云蓉冷哼一声,看着秦砚就来气,连带着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煤球也不顺眼了。
云蓉抱着雪球往前走,秦砚一直紧紧跟在身旁。无论她走多快,秦砚始终在她身旁,紧密相贴。
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并肩而行。
直到秦砚发觉这是出府的路,赶忙问道:“阿蓉你去哪?”
云蓉口吻冷峻:“我去哪关你什么事。”
秦砚彻底沉不住气了,死死拉住云蓉的手不准她走。
似乎想到什么,他眼里划过一丝哀愁,强忍内心的悲痛,声音略显沙哑:“阿蓉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闻言云蓉心里委屈极了,“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分担,我舍不得你一个人痛苦,我有什么错?”
她想知道一切,想同他一起分担,在他眼里就是逼迫。
秦砚一愣,那双失神眼睛暴露了他心底的脆弱,揉了揉她的脑袋没说话。
见他如此痛苦的模样,云蓉不忍再逼问下去,妥协道:“哥哥过去了,我们向前看。我不问了,你也不准拿那些事来折磨你自己,好不好?”
要是真能过去就好了,他也不想的。
秦砚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好一会才艰难吐出一个字:“好。”
云蓉牵紧他的手往前走,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你能不能不要一生气就拿离开威胁我。”
秦砚哽咽了一下,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弱:“你知道的,我最怕这个。”
祈求的话语里满是卑微。
云蓉没想到他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我哪里威胁你了。我只是回府找一下铃铛。”
秦砚听到她要找铃铛,心中隐隐作痛。他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明明知道不会。
可她是拿他送的剑自刎的,他总觉得她的死是他造成的,是他送错了。
云蓉一下就猜到他在想什么,虽然没有记忆,但她隐约猜到了铃铛是造成她死亡的罪魁祸首。
用他送的剑结束她的一生,不用想就知道秦砚会有多痛苦。
所以他恨他自己,也讨厌他自己,还要伤害他自己。
想到这云蓉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怎么忍心他变成这样。
她紧握他的手,轻声安抚:“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
她怎么舍得他一直用她的死来惩罚他自己,明明不是他的错。
他却总是觉得是他没看好她。
可他也是人,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见秦砚没说话,云蓉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阿砚,你不要讨厌自己,也不要伤害自己。”
少女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我爱你,我心疼。”
我比你还要心疼你自己,比你还要爱你自己。
柔和的声音,说的无比认真,那股暖意,从他的心里蔓延至全身。
秦砚整个人僵在原地,一瞬间的呼吸停滞,随即情不自禁把云蓉抱在怀里。
而被夹在中间的雪球和煤球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直到一声猫叫一声狗叫才把二人分开。
云蓉不好意思笑了笑,安抚似的摸了摸雪球,又摸了摸煤球。
秦砚牵着她就要往倚香阁走,云蓉摇了摇头道:“我回府找下铃铛。”
铃铛早就被他藏起来了,云蓉去找也是白费功夫。
秦砚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看向她道:“别找了,反正你也用不到。”
云蓉立马拒绝:“不行。”
见云蓉如此坚持,明白她不到黄河不死心,秦砚只好妥协:“那我陪你一起去找。”
他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不会再把铃铛拿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也在逃避。
他一看到铃铛就会想起前世她自刎的画面,那一幕反反复复在他脑海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