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荔道:“他是向郑婉儿扔鞋子,可没朝着你扔,你不高兴什么?”
“我还没找你算你和郑婉儿的事,你反倒是先找起我来了。”
“这些天,我与江驰舟他们忙前忙后,你倒好,一头扎进那水里与郑婉儿‘快活’去了。”
“怎么?事情办好了是要卸磨杀驴不成?”
“你看看你满头的血,还是先把血止住吧,我的太子殿下,你若真死了,我可是要改嫁的。”
“你敢!” 他低喝一声,,眼中却掠过一丝笑意,“放心,我定不会死在你前面。”
柳荔笑了笑,伸手推了推他的肩:“去包扎伤口。”
她懂些医术,大夫未到时,便取出银针在他额头几处穴位精准刺入,片刻后血势渐止。
又用温水沾着干净的软布,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
好在伤口都不深,只是皮肉擦破,渗血虽多,却未伤及筋骨。
待太医匆匆赶来时,见伤口已处理得妥帖,不由得拱手称赞:“太子妃医术精湛,臣佩服。”
太医又仔细检查一番,开了几幅活血化瘀的药方,叮嘱了忌食辛腥等禁忌,这才退下。
柳荔看着颜烨额上缠着的素白绷带,忍不住调侃:“颜烨,你可真会挑地方撞,都是些看着吓人、实则无碍的皮外伤。”
颜烨道:“作戏嘛,自然要做足了样子,难不成还真让自己伤筋动骨?只要郑婉儿信了就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我还怕你关键时刻误事,没想到你竟配合得这般好。你何时察觉我是在作戏的?”
柳荔放下手中的药碗,目光沉静地望着他:“从郑婉儿扶着你走进房门的那一刻。”
“那时就知道了?” 颜烨微微一怔,“如何看出的?”
“不是看出,是我太了解你了。” 柳荔端起茶杯,“你从不受人胁迫,意志力坚韧如铁,区区一只蛊虫,我不信它能轻易控制你。除非,你是故意为之。”
“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布的局?”
颜烨闻言,低笑出声:“还是荔荔最懂我。若说布局,该是从找你的时候开始。”
柳荔端茶的手微微一顿,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
她早就料到是如此,可亲耳听到,仍是难免失落。
颜烨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语气放缓:“也不能完全算那时。最初是发现行踪屡屡被泄露,我便疑心与体内的蛊虫有关。直到在大堤上突然头疼。你说得对,我本不会掉下去,但我猜到蛊虫需在特定距离内才能激发幼虫,而郑婉儿必定躲在某处窥探。她既能通过蛊虫感知我的位置,我便将计就计,顺势跳入洪水。”
柳荔接过话头:“你算准了她会以为你被蛊虫控制,算准了她会急着用虫术救你,更算准了我会配合你。” 她忍不住轻叹,“不得不说,你有勇有谋。换作是我,未必敢冒这个险。洪水里暗流汹涌,谁能保证一定生还?”
“我的命,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颜烨的目光沉了沉,“若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又如何手握天下?”
柳荔没有接话,只是望着他眼中闪烁的自信光芒,由衷笑道:“你说得是。你能手揽权力,凭的正是这份魄力。”
“你笑什么?” 颜烨捕捉到她嘴角的弧度。
“笑你厉害。” 柳荔的眼中漾起笑意,“我们的太子殿下,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男子。”
“所以?” 颜烨凑近几分,语气带着一丝促狭。
“所以太子殿下不必担心我会喜欢别人。” 柳荔迎上他的目光,语气认真,“这世间,再无人比你更优秀。”
“真的?”
“自然是真的。”
两人相视而笑,过往的猜忌与试探在这一刻悄然消融,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不言自明的默契。
回程的路上,阳光明媚,百姓们扶老携幼地等在路边,争相送别。这些淳朴的农人,将家里最好的东西。
带着温度的鸡蛋、熏制的腊肉、刚摘的新鲜果蔬 ,源源不断地送到车队旁。柳荔看着堆满车厢的礼物,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兴奋地对颜烨道:“呀!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心意’呢!带回京城后,我要天天吃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颜烨看着她像个得到糖块的孩子般雀跃,无奈地摇摇头:“我送你的奇珍异宝、绫罗绸缎,不见你这般欢喜,怎么这些粗陋之物倒让你开心成这样?”
柳荔拿起一个温热的熟鸡蛋,轻轻剥开递到他手中:“你给我的,是随手可得的赏赐;可他们给的,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这能一样吗?”
颜烨咬了一口鸡蛋。柳荔又递过一杯温茶:“鸡蛋干,就着茶水吃。”
他握着茶杯,忽然怔住:“你还是第一次这般细心地照顾我。” 以往的相处,她总是疏淡而独立,这般体贴的举动,倒让他有些不适应,甚至生出几分受宠若惊。他看着杯中摇曳的茶汤,竟有些舍不得喝。
柳荔见状,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风:“颜烨,我知道你喜欢我 ——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可你是太子,未来的帝王,我不愿做那笼中金丝雀。” 她顿了顿,“何况,你的喜欢里,又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算计?柳家的势力,对你而言,想必也是考量之一吧。”
“这正是我矛盾的地方。一面喜欢你,想靠近你;一面又怕这喜欢掺杂了太多利益,想远远躲开。”
“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你,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是否喜欢我无关。世间万物,缘起缘灭皆有定数。我因你而起心动念,若有一日你厌弃了我,那便是我的‘果’,我认了。”
“伤心或许会有,但比起喜欢你的快乐,这些都微不足道。心若安定,便无惧风雨。”
颜烨静静听着,许久没有说话。车厢里只余下车轮碾过石板路的 “咕噜” 声。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伸出手臂,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这一次,不是出于生理的**,而是一种从心底蔓延开的、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如同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行走,虽不知前路几何,却清楚地知道,往后的每一天,都将有彼此相伴,安全而幸福。
马车在一处岔路口缓缓停下,侍卫掀开车帘禀报:“殿下,江大人在前方等候,想与太子妃道别。”
柳荔掀开窗帘一角,只见江驰舟身着常服,背对着马车立在道旁的柳树下。
她放下窗帘,看向颜烨:“我去与他道别,可好?”
颜烨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想见谁,做什么,不必向我报备。”
柳荔点点头,推门下车。
她走到江驰舟身后,轻声唤道:“江大人。”
江驰舟转过身,见是她,拱手行礼:“柳姑娘。”
柳荔浅浅一笑:“我已嫁作太子妃,江大人再唤‘姑娘’,怕是不妥了。”
马车内,颜烨掀开窗帘一角,目光锐利地盯着两人的方向。
见柳荔笑靥如花,他眼尾微眯,悄声吩咐身旁侍卫:“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侍卫领命,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路边的小树林中。
江驰舟闻言,神色微窘,随即正色道:“太子妃殿下。”
柳荔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江驰舟看着她平静的眉眼,心中感慨万千。他只看到郑婉儿被颜烨无情抛弃,却不知其中内情,只觉得帝王之心难测 。前几日还与侧妃浓情蜜意,转眼便将其弃如敝履。
“太子妃殿下,” 江驰舟沉声开口,“太子性情多变,以您的身份,他自会优待。但自古帝王多薄情,望您遇事莫要太过伤心。人生短短数十载,相遇即是缘分,缘起缘灭,皆是命中注定,强求不得。” 这番话,既是劝柳荔,也是劝自己放下心中那份不该有的情愫。
柳荔听后,正色道:“江大人所言极是。人生苦短,你我皆有报国为民的才学,若一味沉迷于男女情爱,岂不是浪费了大好年华?上天赋予我们才华,是让我们造福百姓,你我都该为这天下、为黎民百姓做些实事。”
“先做好‘自己’,再去考虑‘他人’。” 柳荔向他行告别礼,“江大人保重。我回京城办我的事,大人便留在江州,继续为百姓谋福祉。”
说罢,她转身走向马车,步履坚定。
江驰舟望着她的背影,直到车队消失在路的尽头,才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柳荔坐回马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长舒道:“终于要回京城了。”
颜烨挑眉:“回京城打算做什么?我竟不知你还有什么‘大事’要办。”
柳荔斜睨他一眼:“派人偷听了?不是说好了,我做事不必向你报备吗?”
颜烨坦然道:“我是说过你不必报备,但我没说过不能派人‘关心’一下。”
柳荔撇撇嘴,不再与他计较:“我想在京城办一所女学,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教她们读书认字,再传授些生存技能,比如算账、医术、女红之类。”
颜烨闻言,有些意外:“为何想做这个?”
“在江州这些日子,我见过许多女子,她们聪慧、坚韧,并不比男子差,只是缺少机会。” 柳荔眼中闪烁着光芒,“我们女子只是力气小些,不代表不能做事、不能有出息。”
她双手托着下巴,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般望着颜烨,眼中满是期待:“我回去就把这事办起来,好不好?行不行嘛?”
颜烨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中一软,鬼使神差地应道:“好,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柳荔闻言,高兴地扑进他怀里,声音里满是雀跃:“颜烨,你真好!”
颜烨环住她的腰,心中却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就这么轻易答应了?办女学可不是小事,必定会引来朝野上下的非议…… 但看着怀中人儿开心的模样,他又觉得,或许那些所谓的 “麻烦”,也并非不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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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十二年,太子颜烨登基为帝,改元天宝。
天宝元年,皇后柳氏首倡女学,于京城设 “□□学舍”,广纳孤苦女子。
学舍内不仅教授书算、女红,更开设医术、账理等实用课程,让流离失所的女子得以安身立命,更让深闺中的有才之女有了展露锋芒的机会,悄然改变了女子在朝堂与民间的生存格局。
至天宝十年,在柳皇后的力排众议下,南朝颁下新政:开千年先河,设立女子科考。此举彻底打破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 的传统桎梏,允许女子与男子同入科场,争夺金榜题名之荣耀。
一时间,闺阁之中研读经史成风,朝堂之上亦渐现女子谏言之声。
南朝女子的社会地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史称 “天宝女科之治”,成为王朝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革新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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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柳荔从梦中猛然惊醒。她急忙推了推身旁熟睡的颜烨:“颜烨,颜烨,你快醒醒!我想起一件事!”
颜烨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声音带着睡意:“何事如此惊慌?”
柳荔眼神兴奋,语无伦次:“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十八岁那年,我为何要退亲了!” 柳荔的眼中闪烁着光芒,“那年我退亲后,心里难过,便一个人出去游历,然后,然后就遇到了你!”
颜烨闻言,只是淡淡 “哦” 了一声。
柳荔追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早就想起来了?”
“你说了?” 颜烨语气平静。
“好吧……” 柳荔有些不甘心,“那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这很重要吗?” 颜烨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不重要。” 柳荔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忽然觉得那些细节都不再重要。
“这不就好了。时候不早了,睡吧。” 颜烨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
黑暗中,柳荔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或许,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兜兜转转,终究会回到彼此身边。
全文完,放下一本预收《与魔头的夫妻日常》
文案:
简宁身穿,刚穿越就遇到沈砚辞,他说他是个大夫,性格好还有一技之长,对她也很好。
报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不久后两人成亲。
婚后两人琴瑟和鸣。
简宁觉得,在这远离喧嚣的村子里,和他柴米油盐过一辈子也不错。
只是村里的黄鼠狼有点多,天天偷家里的鸡。
沈砚辞不得不半夜去抓。
直到某天夜里,她循着声摸到后花园
月色下,她看见傍晚还在温柔为她煲汤的夫君,正将一具尸体熟练地埋入土中。
简宁:“你不是说,去抓黄鼠狼?”
沈砚辞:“嗯,他叫‘黄鼠狼’。”
简宁:……
简宁从来没想过,话不多对她言听计从的沈砚辞杀人比杀鱼都要利落。
还有许多事瞒着她。
可她喜欢他,有些事也就不那么重要。
沈砚辞等了十年,终于等到要等的人。
他收起利爪,洗衣做饭只为与她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偏偏有些不长眼的不让他如愿。
怎么办?
杀了呗,死人做花肥怪好的。
‘不长眼的人们’瑟瑟发抖:我们只是路过啊~
夫妻流水帐日常文
情绪稳定大师VS一切以老婆为准则大狗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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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