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道要去何处,却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去何处,整齐划一的队伍跟着沈彧的马前行,只有曹青敢在其中懵懂的发问:“我们这是去哪?不找十公主了吗?”
确认沈彧没有杀气,曹青才得到了一个回答:“你跟着就是,别多话。”
沈彧勒马停在姜府的门口 ,“有人密报,工部尚书诱拐十公主,意图要挟圣上,此时十公主就在府上,给我搜。”
蜂拥而上,再结实的门也抵不住一人一脚,正要来开门的小厮还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被推搡倒地。
姜泽凡闻声而已,单薄的里衣外面罩了一件外袍,生气而又愤怒的看着沈彧发问:“沈彧,你这是何意?”
沈彧没有一句解释,立于庭院中等候结果。
“沈彧,这是正二品官员的府邸,岂容你乱搅。”姜泽凡不顾年迈提起身边的拐杖朝着沈彧挥去。
一刀横劈,拐杖落地断为两节,曹青抱着裹着被褥的百里玥到了沈彧面前,“十公主找到了。”
而另一个被押解出来的正是姜泽凡的孙子姜勤。一脸懵的姜泽凡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让人扣押住了双手。
“姜大人,你将十公主扣押在府中,这事儿您还是自己跟圣上解释去吧。”沈彧将刀回鞘,也带走了姜府满门,所有人占押明镜司牢狱,等候发落。
不等天亮,沈彧便带着百里玥坐上马车入宫,只是听见十公主这三个字,百里东临就从梦中惊醒,顾不上任何规矩小跑着到沈彧面前。
“圣上”沈彧揖礼,并不多话,给了父女二人叙旧的时间。
惊魂未定的百里玥一句话也说出来,眼神中除了恐惧,其他的什么也瞧不出来,好像这么一闹人傻了。
百里东临恼怒,坐上金龙宝座,眼神带着火焰的看向沈彧。“说,谁干的。”
沈彧低头回话:“工部尚书姜泽凡。”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是百里东临想要听见的,更是完全不信的。
“永乐公主是臣带明镜司下属在工部尚书府搜出来的,同时还有工部尚书的孙子,永乐公主与工部尚书之孙同榻而眠,衣衫不整,经明镜司医官诊断永乐公主服用了大量蝶恋花,或会导致痴傻,虽未有外伤,却是惊吓过度。”
沈彧明显知道什么是百里东临不愿意听的,可越是不乐意,沈彧却偏要挑着说。
“他到底想要作甚?”百里东临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一腔怒火,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咬牙切齿想要将人撕碎。
沈彧微微抬头看向百里东临,“不知圣上可否得知工部尚书的孙子是个痴儿一事?为保全这个孙子日后不受欺凌,便想着娶公主攀高,毕竟十公主乃是圣上最爱,又岂能让外人诟病其夫婿呢?”
百里东临没有说话,沈彧却不忘再多言一句:“这工部尚书就如此一个孙子,哪能不为其谋条后路。”
百里东临目光游移,思索良久疑惑的瞳孔对上沈彧的脸庞,“这工部尚书年岁已高,朝会时在大殿之中,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带走十公主的?他在朝中可是与诸多人不合,又如何会冒险行事?”
沈彧神色上没有一点改变,低头拱手,“臣不得而知,只知掳走十公主之人乃是江湖之人,其名黑寡妇,工部尚书的儿媳似乎是此人的小妹。”
百里东临的瞳孔瞬间复杂起来,该是想到了些什么,可姜泽凡为人做事清廉,不愿意相信这是姜泽凡能做出来的事情,“沈彧,你查,好好查,一定要搞清楚。”
沈彧行礼,“圣上放心,臣必然会彻查,至于这其中是否存在误会,圣上可等永乐公主恢复一些询问一番。时辰不早,圣上需洗漱上朝,臣便退下了。”
“等等”
沈彧不过才转身,就被叫住,脸上的得意隐藏不住,控制好表情转身面对百里东临,“圣上还有何吩咐?”
“此事未真相大白前,切不可让外人得知,明镜司的人你该知道怎么处理。”百里东临的眼神中是杀伐果断,是斩草除根。
沈彧微微低头:“臣明白。”
走出大殿不远,一名蓝衣内侍走到沈彧面前,耳语道:“圣上有意立太子,着令柳庭风为少傅,教学众皇子,择太子人选。”
沈彧冷哼一声,眸子里早有预料的感觉溢出眼眶,简单两个字打发:“盯着。”
回明镜司的路上,屋檐上一直有人尾随沈彧的步伐,却不见沈彧有丝毫慌乱,拐角处沈彧突然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透着一种鱼儿上钩的感觉。“跟了这么久,该现身了。”
十几个黑衣蒙面之人,各个手中拿着双钺,虎视眈眈看着沈彧这块肥肉。
沈彧扫视一眼开口:“不知今日我值多少银子?”
黑衣人不说话,相继对视发起进攻,沈彧却跟玩似的,连佩刀都未出鞘,“若是连白银千两都未有,那你们可就亏了。上回要我命的那可是一千五百两。”
也不知是谁暗箭伤人,用飞镖伤了沈彧,让沈彧认真起来,佩刀出鞘毫不留情,刀刀毙命,不留活口。最后掏出自己的画像,上面写着赏银两千两,只可惜这两千两外人是拿不到了。
抹干净刀上的血迹,丢掉画像,像没事儿人一样离开,身影还未走远,身后便出现一批人,拿着黑布袋子,将战场打扫了个干净。
明镜司内,没见到沈彧回来,谁也没敢离开。
进门的沈彧随手杀了两个下属,走到众人面前,“十公主的事,闭好嘴。”眼神带着杀伐看向曹青,明摆着是杀鸡儆猴。
“玄乙、烛夜留下,其他人散。”沈彧的刀在袖子上擦了两圈回到刀鞘之中。
明镜司大门关闭,沈彧带着两人进入牢狱之中,直奔姜泽凡的牢房,看着蜷缩在角落还未入睡的将泽凡,直接让人将其拖了出来。
四肢捆绑在十字架上,姜泽凡还是一脸傲气的样子,连正眼都不给沈彧。
一把椅子出现在沈彧的身后,不用回头,沈彧便安稳的坐在椅子上,恣意得像是邀约人喝茶。双手交叉,手肘放在扶手上,眼神直勾勾盯着姜泽凡,“说吧!为何绑架永乐公主?”
姜泽凡咬牙带着恨意,就是不看沈彧也不回答。
沈彧耐心的很,“你不说,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说,不过你这老骨头能不能挺得住可就不好说了。”
一个眼神看向身边个高的人,手指一动,一鞭子立马打在姜泽凡的身上,接连承受了四五鞭,硬是一声不吭,还挺有骨气的。然而明镜司专门对付这种硬骨头。
“玄乙将人带上来。”个子稍微壮硕一些的人离开,将姜泽凡的孙子带了上了。
姜勤虽然傻,可看到自己爷爷被绑起来,又受伤,加上这儿的环境,自然是害怕的,哭哭啼啼的喊着“爷爷,”拼命想要挣扎开束缚跑到姜泽凡的面前,那模样真的是可怜。
迟迟不开口的姜泽凡终究还是开了口:“沈彧,你栽赃陷害,残害忠良,你就是个畜生,你不得好死。”不过话好像不太好听。
沈彧放下手起身,拿了一柄短剑走到姜勤的面前,缓缓蹲下,“若姜大人还不愿意开口,那我不保证你孙子会失去什么。”
姜泽凡气的跺脚,“沈彧,你有什么冲我来,他不过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沈彧冷笑,“不懂吗?那为何十公主进他被窝的时候,他知道伸手抱着,还亲吻十公主的脸颊呢?”
姜泽凡恼羞成怒,朝着沈彧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呸,你设下陷阱,给我挖坑,自然是你想怎么说怎么说。”
沈彧看了一眼被玷污的衣服,抓住姜勤的手,眸子一紧,变得十分恐怖,短剑挥过,姜勤的小拇指直接落地。拿着指头到姜泽凡的面前,“十指连心,你说割掉十个手指会如何呢?”
姜泽凡“啊”的一下叫了出来,看着自己哀嚎的孙子,恨不得将沈彧碎尸万段,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久没看到这么硬的骨头了,沈彧倒是觉得有意思起来,转身割下姜勤手腕上的一块肉来,掰开姜泽凡的嘴,硬生生让其咽了下去。“千刀万剐的话,你这孙子恐怕是最小的一位,而让你一点一点吃下他的肉才是最有意思的。”
将短剑递到烛夜的手中,捏着姜泽凡的下巴,“现在可能说了?”
姜泽凡看着自己的孙子受罪,哪里还忍得住,这比伤害他本身还要残忍。带着哭腔无奈又不甘心的开口:“说,我说,只请你放过我的孙子。”
沈彧一摊手回到座位上,等待姜泽凡的阐述,好一份弹劾沈彧的奏章,只可惜当着沈彧的面说出来,那只能石沉大海了。
审讯多么浪费时间的事情,沈彧要的只是结果,拿起铁钉扎进姜泽凡的手臂之中,“卖主求荣,弑君叛变,如今好大的道理。”
转到另外一边,一根铁钉扎进另外一只手臂,“二十年前为巴结谋反叛乱的贼,亲手杀了皇后的两个孩子,如今倒是忠君的很。”
转身拿起短刀在姜泽凡的大腿割上一刀,“还是说姜大人忘记了陈年旧事呢?”
一刀划过右腿,“当初姜大人的胆子可不如现在,跪地求饶的姿态像极了一条哈巴狗。”恨意的瞳孔中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解心头只恨。
姜泽凡眼神中差异之色浮现,愣愣看着沈彧,“你是谁?”
沈彧不予理会,刀尖划过脚踝,“为巴结皇帝不惜杀死儿媳,害死儿子,还下药让孙子成了傻子,这会儿又如何这般大义凛然的呢?姜大人。”咬牙切齿的语气,比手中的刀更可怕。
舀上一瓢盐水一点一点滴落在划破的伤口上,沈彧的眼中只有杀气。
疼痛让姜泽凡难以忍耐,直接痛晕过去,却又被一瓢水浇醒。
沈彧将手中的瓢递给玄乙,拉着凳子坐在了姜泽凡的旁边,“痛吗?”叹息口气摇摇头,“姜大人如何知道痛呢?亲儿子都能下手,还有何事做不到呢?”
“你爹不也亲手杀了皇后将弘太子送进了锁龙山。”这话一出,姜泽凡好像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看着沈彧的那双眼睛,眼里的疑惑更深了几分。“你的眼神像他。”
沈彧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做的孽自然要得到报应,这叫因果循环。”
姜泽凡冷冷笑出几声来,嘲讽中带着不甘,“难怪你要待在明镜司,意图在此。”
沈彧的脸上明明挂着笑意,却像是个索命的阎罗,“那姜大人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姜泽凡摇摇头,冷笑着:“二十年前我们不过都是为活命罢了!如何讲得清对错。顺势而为难道也是错吗?不管圣上是谁,那都是百里家的天下,我等也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哪有半分大逆不道。”
每一个死在沈彧手中的人,都觉得自己无错,可若是没错,沈彧又如何能见缝插针呢?“终究是卖主求荣的东西,圣上留着你也不过就是像留着弘太子一般,让天下人觉得他仁慈罢了。”
姜泽凡仰天大笑,嘲讽自己也嘲讽沈彧,已经料想到自己的结局,没有挣扎的余地。
“大人,十公主对圣上说了些话,圣上要求大人立马带着人入宫。”外面之人前来禀报,根本不敢去看那一副惨状。
沈彧看了一眼姜勤再看姜泽凡,“姜大人觉得圣上会让你活吗?”手指一勾人被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