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雷印突然迸发刺目华光,海量雷法感悟涌入识海,刹那间,雷道权柄体系如画卷展开:
【令使】需执掌两种以上雷属权柄,可借权柄悟道对敌,更能福泽后人,予其雷法道缘,更易道法通神;
【使】分管单一雷属权柄,却要受其直属令使辖制;
连最下等的【雷使】仅有神位,无权柄,亦可带一缕神威,对普通雷法修士造成压制,使其实力百不存一。
——难怪无数名门正派对权柄趋之如骛,不容外人染指半分!
“夏雷使。”朱玄真抬眸,声音不疾不徐,却似惊雷炸在殿中每个人的心头:“本座褫夺你司夏时天罚之职,你可有异议?”
老者枯瘦的身形晃了晃,心中的大石落地,沉闷应道:“无议。”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雷鼓,望其化作流光没入雷印,身下青铜王座道纹如退潮般剥离,缓缓沉入普通雷使席位,溅起一地细碎火星雷芒。
夏雷使,不,前夏雷使罚完了,现在岂不是该他们了。
春秋冬三位雷使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秋雷使手中金轮突然自主震颤,在寂静中划出刺耳鸣响,三人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却见朱玄真的目光如清风掠过,未作停留。
朱玄真手持雷印,紫金道袍无风自动,声如天宪:“风雨令使,本座褫夺尔等司风掌雨之职,三百年内不得升迁调任,可有异议?”
"无.…..什么?!"
雨令使温柔的脸色破裂,她嗓音发颤,却在下一刻陡然拔高,近乎凄厉:"权柄收回我们认了,这三百年不可晋升,掌雷使,您莫要欺人太甚!"
风雷使手中雷锥骤然迸发刺目青光,如怒龙盘旋,他寒声冷笑:“掌雷使初登大位,怕是忘了——雷道神职九品为末,一品为尊!我宗,亦有前辈高居上位。”
他猛地踏前一步,雷威暴涨,威胁道:“您今日这般行事,不怕来日……”
“在本座眼中没有来日,上位又如何?”
朱玄真起身,紫金道袍翻涌如雷云,厉声道:“本座既能从你们手中夺取权柄,自然也能从他们手里,再夺一次!”
她广袖一拂,一道紫雷自九天劈落,不偏不倚正中风雷使眉心!
电光炸裂间,风雷使发冠崩碎,满头青丝倒竖而起,面上焦黑一片。
他忍不住的吐出一口口黑烟,虽未受伤,可这般当众被雷劈脸的羞辱,比刀剑加身更甚百倍。
见此众雷使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朱玄真负手而立,雷纹在衣袂间流转,“我不管你们是何身份,而今我为掌雷使,你们在我手下一天,便要俯首称臣,不听?那就滚!”
风雷使目眦欲裂,却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着癫狂的怒意。
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虚空尽数化为齑粉:"好!好一副天骄傲骨,就不知你的俗世亲朋……”
朱玄真手持雷印,眸中杀意滔天,身后竟隐隐浮现天罚之眼的虚影。
"住口,以亲友为威胁可是仙道大忌!"
雨令使突然厉声打断风雷使的话,指尖死死攥住他的袖袍,力道大得几乎将云纹锦缎撕裂。
她唇瓣轻颤,传音入密:“紫宸真人前车之鉴尽在眼前,日前她才参悟三道真意,如今却......宗主亲口说,此女天资,犹在紫宸之上,令我们尽量不与其交恶。”
风雷使瞳孔骤缩,周身翻涌的雷霆瞬间凝滞。
雨令使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时已换上温婉神色。
"掌雷使息怒。"
她松开夫君衣袖,向前盈盈一拜,嗓音柔婉却暗藏锋芒:"您天纵之资,自是不惧风雨,只是这修真界天骄如云,过刚易折......"
“我等不日晋升,与您并无利益冲突,望掌雷使慎重,也算结下一份善缘。”
她们在雷道空间传声,却未瞒过朱玄真的耳目。
[紫宸真人,年一三二七,曾于十七之幼龄带艺拜师,拜入紫阳宗。
被打压一百零七年,隐忍不发,一朝冲天,以九道真意强入雷道得风雷令使一职,后夺雨令使,兴云使等九十三道权柄于一身,压名门真传八百年。
以九九道真意晋八品风伯,雨师,雷公,欲掌凡界兴云布雨之权,被紫阳宗为首的七大门派共同讨伐。
百年后分封雷道散修权柄,结众生愿,立玉枢院司风布雨,破入紫府,灭三千筑基,诛同阶高手二十一人,逆伐出窍阴神三尊。]
后人云,真人虽未逆天证道,登临神位,然执掌一方神系,于人间界——已然无敌!
雷道空间神位空悬,亦不过因他当年携亲信飞升晋位,斩尽仇敌,如今这些所谓的雷使,雷公,不过是后来捡漏的庸才罢了。
即然名门正派深怕重现紫宸之劫,那她又何必畏畏缩缩,怕个锤子!
“尔等与我何时有过善意,雨令使,方才你可视我为蝼蚁,满脸高高在上,如今倒温柔可人了?”
朱玄真手中雷印光芒大盛:“即日起,褫夺风雨令使司风掌雨之职,三百年内不得升迁,另前风雷使不敬上位,予以紫霄雷罚,即刻行刑!”
“你,大胆,不怕宗前辈出手……”
风雷使忍无可忍怒骂道。
“呵,你让他们来,不成功,便成仁,本座倒是要看看我跑的快,还是你宗的刀更利,但百年后,谁强谁弱,犹未可知!”
朱玄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广袖轻拂间,身形已从雷道空间消散。
——雷界争执半天,外界不过弹指一瞬。
朱玄真抬眸望去,那群修士仍围着那具焦黑的尸骸指指点点,有七成龙族血脉的赑屃遗蜕,即便被天雷劈成模糊,仍是令人眼红的至宝。
见她缓步而来,众人眼前皆是一亮。
“前辈,龙族虽碍于莲心观放弃了这头赑屃,可他到底是潘阳湖龙君之子……”
青云子忍不住提声道。
话音未落,只见一抹翠色灵光自她掌心流出,如春风化雨般拂过焦黑的龙尸。
咔——
焦壳皲裂的声响清脆悦耳。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忽见一株嫩芽破壳而出,转瞬间抽枝展叶。
天边祥云骤聚,霞光万丈中,一道青色龙影腾空而起。
它在云间翻腾,尽显忽而化作漫天光雨,待光华散去,原地立着青衣华发的俊美少年,额间一对小巧龙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多谢前辈成道之恩,待我回宫后必有重谢。”
必有,待,重谢?
朱玄真一听他含乎其词的回答,眸光一冷:“我不用你谢,但你可知那雷劫木是抢了我的果,不问自取,是为盗!”
听此青龙面露不茬,厉声质道:“前辈,如今我为筑基大修,而你不过初入道,我敬你为前辈,己是念你成道之恩。”
朱玄真冷笑一声,手中大印浮现,顿时压的他半跪在地。
“雷道神职?”
青龙目光赫然:“怎么可能,昨日你还不过……”
“那位菏泽女君真是好算计,我孑然一身,便可随意拿捏?”
“不关姑姑的事,是我起了贪心。”
看到此,朱玄真明白了,冷声道:“她知道我要什么,若不能如我意,我定入水道域空间,阻你万万年,让你这七成血脉的真龙,成为笑话!”
……
说罢朱玄真拂袖而去。
青云子小跑着追上,却见她素来凌厉的眉眼间,竟浮着一层罕见的迷茫。
"前辈,您怎么了?"
"青云子。"朱玄真突然开口,声音轻得仿佛要散在风里,"你说,这世上当真会有母亲,舍得亲手算计自己的孩子?"
青云子一个趔趄:"您、您是说菏泽女君?可您这——"他偷偷瞄了眼朱玄真额间雷纹,"也不像龙族啊?"
“本座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朱玄真她嗤笑一声,眼底却泛起涟漪,"当年我曾见过一户人家,哪怕家贫四徒,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父亲用皲裂的手掌买下串糖葫芦,扎着红头绳的女童踮脚接过,母亲笑着擦去她颊边灰土……”
“您羡慕了?”
“没有,我只觉碍眼,所以我抢了那女娃的糖葫芦,自己咬了一口,挺甜的,倒是那女娃瞬间笑不起来了。”
青云子脸色微僵,“那之后,您……没被打吗?”
“没有,她母亲说:一串糖葫芦有四颗,我们一家口,亦多了一颗,看,小妹妹多懂事,帮我们分担,嘉乐,你可要好好谢谢她呀。”
“这不是......挺好的?”
"是啊。"她望着远处山岚,唇角浮起古怪笑意,"后来我日日去蹭饭,那母亲给我换上漂亮的小裙子,用灵巧的手给我用红绳扎三个冲天辫……”
"......三、三个?!"
青云子瞳孔地震,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位道威凛然的前辈,和头顶三根冲天辫的娃娃联系在一起......
朱玄真不在意的笑了笑,自顾自的说着。
下一秒——
"砰!"
记忆骤然染上血色!
枪声划破夜空时,那母亲将宽大的外衣裹在她身上,灼热的怀抱带着她狂奔过山林,直到身后追兵越来越近——
“宝宝,快跑,一定要活下去。”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双眼,濒死的母亲把她推下山坡。
“我拼命的跑,直到被一群黑衣人抓住……”
其中一个人,揪着她头发打量片刻,刀锋映出她满脸泪痕,怒声道:“娘的,被骗了,不是那小崽子。”
“大哥,那她这……”
“晦气,杀了吧。”
……
朱玄真微笑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位善良的母亲,舍身算计,只为了用我们的死,换那孩子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