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穿过曲折的廊桥和刻着龙纹雕花的厚重檀木宫门,终于来到了甫元殿。
这是时隔多年来,陆行远第一次进宫。只可惜物是人非,他也从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成了现在连走路都要几个人伺候的残废。
陆行远坐在轮椅上,被几名内侍推着进入大殿。
甫元殿里,夏帝和太子都在,显然今日是冲着他来的。
陆行远撑着手臂勉力想起身,连忙被殿上的夏帝制止。
“行远你腿脚不便,就不用行礼了。”夏帝摆摆手,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太监给他赐座。
夏帝虽然这么说,但陆行远还是双手用力撑着轮椅把手,整个身体慢慢跪了下去。
可因为双腿无力,陆行远并不能稳定身体,与其说是‘跪’,倒不如说是俯趴着。
他额头重重磕地,道:“陛下宽厚,但微臣本就是戴罪之身,无颜在御前放肆。”
夏帝轻轻‘啧’了声,“辽北一战虽败,但你父兄也都为了大夏战死沙场,何来罪责?陆二你太过言重了。”
“身为将领,未能保家卫国,便是罪。”因是俯跪着,陆行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
“好了,过去的事情咱们先放一放。今日召你来,是有件喜事想要告诉你。”夏帝很快扯开了话,“如今你三年丧期已过,也到了该定下来的年纪。朕同宁贵妃商议过了,还是希望你尽早成家。”
夏帝身边站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正是夏帝口中的宁贵妃,也是当今太子的生母。
“是啊,陛下连人选也替你瞧好了。”宁贵妃说话声音轻声细语的,极尽温柔,“本宫身边的提兰郡主年纪刚好与你相配,模样好,又懂各种针灸推拿,最能体贴人了。”
宁贵妃将提兰郡主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其实但凡在宫里有点年头的都知道提兰郡主其实原本就是在宁贵妃身边伺候的陪嫁侍女,最近才刚刚册封为郡主。
刚得了封号便来了指婚,分寸拿捏得如此精准,看来是早有准备。
陆行远眼眸微垂,看不出喜怒,“微臣破败之躯,只怕误了郡主。”
“陆二啊。”夏帝长长舒了口气,“你现在是陆家唯一的血脉。只有你安定下来,才能慰藉你父兄在天之灵啊。”
对方再次提起亡故的父亲和兄长,陆行远依然没有太多反应,连一瞬的伤心动容也没有,仿佛三年前战死在边陲战场上的只是陌生人,并非他的骨肉至亲。
陆行远来之前便知道此次进宫恐怕不好应对。无奈他现在这副模样,如无根浮萍,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
陆行远再次重重磕了个响头,“陛下厚爱,微臣感激.....”
话还没说完,一道洪亮的声响从殿外传来,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我要见父皇!”
“陛下正在里头会客,长公主殿下您.....诶!殿下您别进去,殿下....殿.....”
只见一明亮华贵的女子推开阻拦的内侍,肆无忌惮地往大殿中央走来。
陆行远不由蹙眉,也对来人的身份有了数。
素来听闻大夏长公主跋扈刁蛮,竟不想无法无天到了这种地步,连帝王都宫殿都敢闯。
长公主祁念的目光也很快落在陆行远身上。
大概是没想到殿上还有旁人,她神情微滞,皱眉问:“你是何人?”
“微臣陆行远,见过长公主殿下。”陆行远坦然行礼。
祁念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嗤笑出声,“原来是陆家人。长得倒还不错。”
公开评价男子长相,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的大殿之上,这下即便是淡定陆行远也不由露出片刻的意外。
夏帝听不下去了,喝道:“放肆!甫元殿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还不赶紧给朕滚出去。”
祁念收回目光,仰头高喊:“父皇,儿臣不嫁!”
有外人在场,夏帝面子上挂不住,气得满面通红,“此事已成定局,再无商榷的余地。”
祁念却不罢休,“儿臣无意打扰父皇。只是这些日子父皇对儿臣避而不见,儿臣实在没法子,只好自作主张。”
“你给朕滚....”夏帝猛然咳起来。
“陛下消消气。”宁贵妃轻拍着夏帝的背,一边试图缓和,“既然安和公主来都来了,陛下不妨先听听。”
说完,宁贵妃又给祁念使了个眼色,“长公主要说什么?”
“父皇要儿臣与穆国公府结亲,儿臣不答应。”祁念立刻道,“那穆国公的儿子是个出了名的草包,儿臣不嫁这样的窝囊废。”
“你还有脸看不上人家?”夏帝冷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是什么名声?啊?”
这下祁念没了声。
“满院子养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全京城都知道了!哪家贵公子还敢把你娶进门?”夏帝气晕了头,也顾不了殿上还有外人,直言道,“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你倒好,这次要不是朕拉下老脸去找穆国公,还有谁会要你?“
被自己父亲数落得一文不值,祁念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冷笑起来,”他们不想娶我,我还不想嫁他们呢!一个个都是废物脓包,被我打了三招就吓得抱头鼠窜。”
“住口!”夏帝猛地拍桌,“你母后最是温婉娴静,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祁念不屑,“温婉娴静有什么用,不还是躺在宫里......”
“住口!”夏帝大怒,抬手便抓起桌案上的杯子朝祁念砸了过去。
而祁念也不躲,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任由茶杯砸在额头上。
鲜血流过脸颊,更增添几许疯狂。
祁念笑着说:“若父皇铁了心要结这门亲,那儿臣也只好从命。只是儿臣素来脾气不好,万一一个不小心伤了穆国公的公子,只怕父皇到时也不好向老国公交代。”
“你这是在威胁朕?”夏帝睁大着眼,“你胆敢威胁.....”
话还没说完,夏帝又再次剧烈咳嗽。
身旁的太子也看不过去了,劝阻道:“长姐还是少说两句吧。父皇近日多咳,经不起动怒的。”
“是啊,你父皇也是为了你好。”宁贵妃一边给夏帝拍背,一边帮着劝和,“二公主和三公主如今都已婚配,二公主的孩子都能跑能跳了,安和你也体恤体恤你父皇的苦心啊。”
祁念却不接受这样的绑架,依然坚持,“反正我是不会嫁去穆国公府的。”
夏帝喘着气,问:“好!那你说 ,你要嫁谁?放眼整个京都城,谁配娶你,谁又敢娶你!”
“我.....”祁念语塞,眼睫微微垂下,好似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夏帝见状笑了起来,“怎么?答不上来?你也知道你名声在外,只怕京都城没人敢.....”
“怎么就没有。”祁念出声打断,“眼下大殿上不正好有一个吗?”
此话一出,偌大的宫殿顿时鸦雀无声。
陆行远整个人低头趴在地上,背脊上骤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他知道是有人正目光赤/裸地盯着他看。
很快,头顶传来女子的声音,“永义侯的二公子,这身份与公主相配总是够的吧?”
陆行远心头一沉,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接着,他便听见细碎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近,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下巴已经被人用力捏住,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祁念丝毫不掩饰打量的眼神,“腿虽然废了,但脸长得还行。”
说完,她又仰头看向瞠目结舌的众人,“武将之子,又是父皇亲封的爵位,配本公主刚刚好。”
“你!”夏帝没想到女儿竟敢在大殿上如此胆大妄为,瞠目指着座下,“你居然.....”
祁念又道:“永义侯父子战死沙场,如今给陆家仅存的二公子一个驸马头衔,也不算薄待忠良之后。父皇您说是不是?”
夏帝愣了下,正要出口的怒骂也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身旁的宁贵妃连忙解围,“哎呀,这好事儿怎么就凑一起了呢!陆二公子刚定了亲,安和公主你晚了一步。”
“定了亲?”祁念挑眉,“和谁?”
“提兰郡主。”
“呵。”祁念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是她啊。恕安和直言,郡主并非皇室血脉,出身卑微,要同安和抢人只怕还不够格。”
宁贵妃脸色微变,但很快笑意又爬上眼角眉梢,“郡主当然不能同公主相提并论的。”
“娘娘身边的人自然是极好的。”祁念说话的时候依旧抓着陆行远的手臂,反倒成了他身体的支撑,“只是既然父皇想要演一出礼贤下士的戏码,多少也得拿出些诚意吧?”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窗户纸就这么被祁念给捅破了。
“舍不得嫁真公主,于是便抬了个郡主,里子面子都想要,只怕没那么容易。儿臣这么做,也是为父皇分忧啊。”
夏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是良久反驳不了半句。
见状,祁念得意笑道:“我看上的,谁都抢不走。”
说着,她另一只手移动至陆行远双腿膝盖,掌心,只听咔哒一声,关节错位。
那声脆响在大殿上尤为明显,身边胆小的小太监甚至都变了脸色。
可陆行远本人却没有丝毫反应,仿佛这双腿就不是他的。
顷刻间又听‘咔哒’一声,关节回位。
祁念有些失望地收回手,“原来真是瘸了。”
陆行远目光深沉地看着面前肆意妄为的女人。
自打他双腿残疾后,京中有多少人怀疑,就连夏帝恐怕也是心存疑虑。
可怀疑归怀疑,却没有人敢当面质问。
反倒是疯癫无状的长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扯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
祁念将覆在他膝盖上的手慢慢挪动到脸颊,带着几分调戏,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不过没关系,本公主就是喜欢有残缺的。”
祁念眼神里带着讥笑,显然不怀好意。
陆行远皱眉,预感到不妙,可转瞬间眼前已落下一片阴影。
柔软的唇毫无预兆地贴上他的脸颊。
不似蜻蜓点水般的羞涩,而是结结实实的肌肤之亲,强硬且不容拒绝。
柔软很快又消失,眼前是祁念执拗疯狂的眼神。
“盖个章。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公主的人了。”
双洁双洁双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男主腿疾只是暂时的,很快会恢复
-预收文案《眼盲心瞎圣女觉悟了》
容苋是蚩赫族的圣女,能看透世人掩藏内心的**和善恶。
却偏偏无法看透命定之人的真心。
为了傅长胤,容苋离开族人,甘愿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染尽鲜血,成了世人闻风丧胆的女罗刹。
而当傅长胤得偿所愿,本应同他一起站上那至高之位的容苋却被押入暗无天日的地牢。
她被傅长胤亲手剜去双目,嘶吼着问为什么?
他却只是淡漠一笑,
“抱歉,为了救溪儿,我不得不这么做。是我对不住你。”
容苋满脸血泪,仰天大笑。
原来一切不过是场精心谋划,彻头彻尾的骗局,为的就是救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枉她自诩能看清世人,却连心爱男子的真心都看不透!
重生归来,大梦初醒,容苋没有丝毫犹豫,翻窗逃离。
后来,傅长胤被贬黜离京,众叛亲离。
傅长胤匍匐在容苋脚边,“阿苋,以前都是我的错,我悔了。”
容苋却无动于衷,“三分悔意,七分怕死。傅长胤你真让我失望。”
傅长胤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持长剑,朝她一步步走来的容苋。
傅长胤:“不……以前你明明……看不透的。”
容苋冷笑:“以前看不透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可如今你的那点心思,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你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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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