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完了,封灵大阵一开,被困在里面的人除非魂飞魄散,否则无论如何也出不来。”
杨华在上清宗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封灵大阵的厉害,他僵着身子看向江釉白,目光紧紧盯着那张带笑的脸,只觉得浑身战栗。
封灵大阵并不是所有上清宗的弟子都会的,就连大师兄唐慈也是在掌管宗门事务两年后才学的封灵大阵,而现在,掌门竟然将这么重要的阵法教给了一个刚入门几天的弟子?
江釉白对于沈长川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这个念头在所有人心中升腾,坤堂的弟子满是欣喜,而乾堂的人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但所有人在场的众人皆知,杨华,必死无疑。
唯有慕霁鸢连一丝目光也不曾分给杨华,他只紧紧盯着江釉白,在众人看不到他的时候,目光沉如深渊,仿佛将那人牢牢锁进了他的眼眸中,不得离开。
杨华脚踩着封灵大阵,虽然心中恐惧,却仍旧嘴硬道:“江釉白,你把我杀了,上清宗也不会放过你的,残害同门的人,你以为自己还能做掌门的亲传弟子吗?”
江釉白抱着臂看他,淡淡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看看怎么体面的死比较好,毕竟魂飞魄散可是很痛的。”
杨华脸色铁青,好半晌才问:“你……你能解开封灵大阵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封灵大阵一开,无人能解,但是……万一呢?万一掌门也教给了江釉白破解之法呢?
杨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封灵大阵锁在其中,神魂无法动弹,直接慌了神,死亡的恐惧缓缓朝他逼近,激起他的求生之欲:“只要你能放我出去,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的麻烦,或者,或者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啊!!!”
封灵大阵已经启动,杨华的惨叫声在他连话都没说完的情况下,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小白!”
人群之外传来了一道冷冽的声音,唐慈此刻眉头紧锁,一贯温和的脸上是少有的冷然,上清宗的弟子都知道,唐慈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方才那声“小白”,显然动了怒。
围观的弟子连忙给唐慈让了路,恭敬道:“大师兄。”
封灵大阵里,杨华看见唐慈,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连忙道:“大师兄,救救我!!!!”
江釉白看着不远处的唐慈,他唇边的笑意缓缓淡去,那人的神情他太熟悉了,上辈子他也见过唐慈这副模样,那是和沈长川一般冷的表情。
上辈子唐慈时常因为慕霁鸢对他露出这样的神色,最后也是这样的神色,捏碎了他的妖丹。
他将记忆中上辈子的唐慈,与现下缓缓朝他走来的唐慈重叠在了一起,他状似随意地问:“大师兄要罚我吗?把我丢到审戒堂抽个十鞭子?”
底下的乾堂弟子见状,纷纷道:“大师兄,你要为杨华师兄做主啊!”
“不过是一点口角之争,江釉白竟然用封灵大阵杀杨华师兄!”
“这样残害同门之人,不配做上清宗的弟子!”
林爽见状,不由得怒道:“你们少在这里颠倒黑……”
他话没说完,被慕霁鸢打断了,慕霁鸢跑到了江釉白身前,挡住了唐慈的去路:“大师兄,你别怪江师兄,都怪我,是因为我,杨华师兄才会替我出头的,江师兄也是被激了才签生死状的,和他们都没有关系,要罚就罚我吧。”
唐慈闻言,神色更是难看:“你们还私自签生死状?把门规当成什么了?!”
慕霁鸢连忙解释:“只是大家一时气头上,原先也不过是起了点争执,真的不怪江师兄,都是我的错,大师兄……如果不是我执意留在坤堂,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吧。”
乾堂的人顿时听不下去了:“这怎么能怪小师弟你呢?明明是他江釉白要签生死状,还特地用了封灵大阵,他是故意的!故意要杀杨华师兄!”
“是啊,大师兄可一定要严惩不贷!”
底下的声音乱作一团,乾堂和坤堂的弟子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但江釉白谁的话都懒得听,只是望着唐慈,忽的,他看到了唐慈眼底一闪而逝的殷红,同他使用伴生能力操控心神之术相似。
他将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到了背对着他的慕霁鸢身上。
沈长川曾说,慕霁鸢拥有和他一样的能力,莫非……
杨华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啊啊啊啊!大师兄,救命!!!救救我!!”
唐慈叹息一声,扶起慕霁鸢,将小师弟拉到身后,没有理会对方扯着自己的衣角,走到了江釉白面前,此时的江釉白脸上没有往常的笑意,眼底是一片漠然,那碎了星河的眼瞳与他对视,却看不到他的身影:“小白,我知道杨华与你有旧怨,也知道你并非那种故意要残害同门之人,只是上清宗门规不可废,审戒堂十鞭你躲不了。”
江釉白扯了扯嘴角,又听见唐慈道:“封灵大阵我解不开,方才我已传音师尊,只能期望师尊有办法吧,若是杨华不死,我还能替你求求情,可杨华若死了,十鞭子大师兄替你扛,但即便签了生死状,只怕,师尊也要将你逐出师门……”
江釉白看着他,半晌,反而笑了起来:“那岂不是好,若是沈长川真打算将我逐出师门,我求之不得。”
唐慈看着江釉白眼中没有一点玩笑的样子,不由得为自己解释:“小白,我并非不信你,只是……”
江釉白替他说完了后面的话:“只是也不能偏私,我明白,大师兄。”
唐慈:“……”
坤堂的人顿时为江釉白辩解起来:“明明是杨华他们挑衅在先,大师兄,这不公平……”
“为什么要赶走小白,小白明明什么都没做,刚刚杨华难道不是下死手的吗?小白不过是自保啊!”
“掌门!是掌门来了!跟掌门求求情吧!”
天际掠来一道雪色的身影,仿佛一只仙鹤从云端而来,衣袍翻飞仿佛千万朵盛放的梨花,仙人之姿,一见难以忘怀。
他落在切磋台上,淡淡瞥了一眼被封灵大阵困住的杨华,转头望向江釉白,淡漠的脸上没有丝毫神色变化,叫人分不出喜怒。
乾堂的人却抢先道:“掌门!求您救救杨华师兄吧,江釉白要杀了他啊!”
“我们不过是一点口角之争,这江釉白竟然用封灵大阵杀杨华师兄,掌门,您可一定要救救杨华师兄啊!”
江釉白望着沈长川,丝毫没有将那些谩骂放在心上,等着沈长川开口处决。
沈长川,这一次你还会信我吗?
却见沈长川仍旧如上辈子那般,并未看他,只是问唐慈:“你方才是如何处置的?”
唐慈闻言,连忙道:“师尊,小白虽然下手过重,但毕竟是杨华他们挑事在先,还请师尊不要将小白逐出师门。”
沈长川语调冰冷:“我在问你如何处置的。”
唐慈低头:“江釉白……审戒堂十鞭。”
沈长川不置可否,又问:“杨华呢?”
唐慈一愣:“杨华……他……师尊能救他?”
若是杨华死了,哪里还有处置一问,师尊这意思是,杨华还有救?
要是真的能救,小白就不至于被逐出师门!
在唐慈期待的目光中,沈长川却冷声道:“这就是你的处理结果?唐慈,你令我有些失望。”
唐慈连忙跪下请罪:“弟子让师尊失望了,请师尊恕罪。”
沈长川垂眸,俯视着唐慈,明明他说话连一点重音都没有,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
他只问:“江釉白何罪之有?”
唐慈此刻只能道:“残,残害同门……”
沈长川瞥了杨华一眼,淡淡下令:“既签生死状,生死各安天命,杨华寻衅滋事,残害同门,屡教不改,即日起逐出上清宗。”
他说完,朝着江釉白走去,衣摆经过唐慈身侧,留下一句话:“封灵大阵需要施法者的灵力加持,灵力越强,阵法越强,此阵无解,这是你学封灵大阵时,我教你的第一句话,唐慈,你忘了吗?”
唐慈整个人一震,好似被一道雷劈中,瞬间清醒了过来。
封灵大阵虽然无解,但需要施法者的灵力加持,江釉白的灵力只够封灵大阵支撑片刻,现下已经隐隐有消散之势,杨华根本不会死,是他忘了,情急之下也没有仔细注意……
沈长川在江釉白面前停下步子,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对方伸出手:“明日便是拜师礼,今日便休息一日,回去吧。”
江釉白看着那只摆在他面前的手,他缓慢地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放在沈长川的掌心,同对方握住,故意道:“师尊不赶我走?”
沈长川看着江釉白重新挽起个笑,拉着他走:“你没做错什么,我为何要赶你走?”
江釉白叹息:“真可惜。”
江釉白是真心实意觉得可惜,偏偏乾堂的人听到不禁暗骂江釉白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不要脸。
江釉白笑了笑,在路过杨华的身侧时,看见那人仍旧被困在阵法里,朝他做了个鬼脸:“吓吓你,真好玩。”
杨华还没从神魂被痛击的痛苦中缓过神来,惊魂未定地看着江釉白离开。
疯子。
回毓灵峰的半道上,江釉白看着沈长川的背影,墨发倾泻如瀑,端方持重,根本不会有偏私这种事能和他联系起来,他不禁问:“沈长川,你为什么信我?是因为我体内的玉牌告诉你,我没有起恶念?”
沈长川并未说话。
江釉白权当他默认了,嗤笑了一声:“那你的玉牌可失灵了,我是真想杀他,只不过可惜,我灵力不够,支撑不了封灵大阵杀死杨华,可惜可惜啊。”
沈长川仍未说话。
江釉白看了他一眼,三两步靠近沈长川,问:“若是有朝一日,我把上清宗的弟子全杀了,你也不赶我走吗?”
沈长川终于停下了下来,转头看向江釉白:“上清宗任何人都可以走,唯独你不行。”
哟哟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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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