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天光初露,一辆雕梁画栋的香车缓缓停在了人鸟市的门前。
温茴轻移莲步缓缓下车,与颜泉并肩步入了熙熙攘攘的市集之中。
市集内人群被铁链束缚,或蹲或坐,放眼望去尽是这般景象,人与牲畜几无分别。
人鸟市乃此地最大的买卖人市,无人知晓他们昔日的身份,只知道如今他们与市中的牲畜无异。
温茴默然前行市集入口处,一位老者递给她们一人一个面具,引领她们至一处高台。
高台之上,擂台之下,众人为了生存而搏斗,能活下来的不是武艺高强者,便是体魄强健者。
擂台上,人与人、人与兽的较量,兽皆为凶猛巨兽。
能从这里生还的,绝非寻常之人,而温茴所寻的,亦非寻常之辈。
温茴的目光锁定在台上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他前世是九公主的侍卫,武艺医术皆精。
她对老者说道:“我要那位穿黑衣的男子。”
老者伸出五指,颜泉递过一袋金银,老者笑纳将男子带至面前。
温茴冷冷地瞥了老者一眼,老者立刻知趣地退下。
“可知我是谁?”温茴问道。
“主人!”男子回答。
温茴带着男子回到府中,安排了一间居室,命人准备了干净的衣裳。
男子跪在地上,面上并没有胆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狠劲。
温茴品着茶,缓缓说道:“从今往后,你就叫阮阳,只听命于我。”
“阮阳誓死为主人效力。”
温茴将一把剑递给他,悠然自得地说:“以后每日习武三个时辰。”
阮阳恭敬的回答道:“遵命。”
温茴站起身走至面前,语气冷冽:“记住我温茴从不养闲人,也不喜欢背叛。”
深夜温茴被梦魇惊醒,梦见新婚夫婿带着其他女子躺在她的婚床上,亲眼目睹他们行鱼水之欢。
睁开眼一切都恢复安静中,她缓缓走下床点燃烛火,微弱的烛火光照亮她的脸庞。
信写好绑在鸽子腿上正要放飞,一支箭飞来擦着她的面颊而过。
一女子持剑闯了进来,温柔朝后退了几步,顺势拿起桌上的折扇挡住朝她刺来的剑。
温茴一脚朝着对方的肚子踹了过去,捡起对方掉落在地上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直接提剑撩起她的面纱。
审视的眼神中更多的是轻视着:“你的武艺依旧是这么差劲!”
丝竹喉咙发干地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温茴用剑轻轻的在她脖子上划了,丝丝血迹从她的脖子流露出来,声音如冬日般的寒冰一样:“想死?死并不难,但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让人将你制成人彘,以儆效尤如何?”
嘴上是询问的语气,可温茴并没有询问她的意见,直接叫人将她拖了下去。
温茴看着院子中跪满的人,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依旧不见半分波澜,高高在上的俯视她:“再有背叛之人,下场会比她还惨。”
温茴不理解自己好歹也是京城第一才女,怎么就被小说作者描写成那样。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嚣张跋扈,想弄死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
她话没说完,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院子里所有的人,最后将茶杯往桌子一放,起身走了。
想让她死的人有很多,至于能不能让她死,就要看对方的本事。
丝竹做成的人彘被温茴叫人摆在了院子中,奇特的味道令人作呕。
尤其是午时被太阳一晒味道弥漫在整个院子里,院中的人见状有多远躲多远。
温茴却满不在意的品着茶,下人见到她眼都不敢抬,此时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传来。
“哟,姐姐这院子是什么味道?”
说着还故作娇羞的拿起帕子捂住口鼻:“味道怎就这般难闻,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的院子中进了脏东西。”
温茴眼神轻挑地看向来人,缓慢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温芸瑶满不在意的走到她的身旁,眼神带着挑衅:“这婢女做错了什么?竟惹恼了姐姐,害得姐姐如此大费周章。”
温茴看着她想起前世自己被她陷害,最后败坏自己的名声,成为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就恨不得现在冲上前将她碎尸万段。
温芸瑶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一般,坐在了她的身边:“姐姐怎么不理妹妹,莫不是妹妹哪里讨的姐姐不开心了。”
温茴不以为意的开口,眼中尽显憎恶:“你若没事就早些回你院子中,莫要在我这里找事干。”
温芸瑶翻了个白眼,拖着尾音:“姐姐何必如此!”
温茴没太在意那么多,过几日家中要到寺庙中祈福,她还要早些做准备。
和前世一样的时间段温茴跪在佛祖面前烧香拜佛,从来一世的她并不相信这些,而她只相信她自己。
下山途中马车遭到土匪围攻,口哨声传入温茴的耳中,她显得异常的平静。
温芸瑶见她过于平静的样子,有些不淡定:“姐姐妹妹好害怕……”
还没等她说完话马车帘子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一个满身横肉,脸上带着刀疤,面容看着有些猥琐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刚好给我撸回去当压寨夫人!”
就当手要触碰到温茴时颜泉拔出身上的配剑直接将他的手砍了,血液溅在一旁的温芸瑶脸上,吓得她脸色煞白。
阮阳从土匪的身后一刀了结了她,朝着温茴恭敬的说道:“小姐马车坏……”
温芸瑶听到这句话有些心虚,毕竟马车本就是她在下山之前故意搞坏,而这些土匪也是她花钱找来的。
颜泉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外面,此时外面一片狼藉,她有些担忧的开口:“小姐实在不行……”
她还没说完就被温茴打断,刚走出马车一只箭朝着她飞了过来,温茴两手夹住飞来的箭眼神一眨不眨,笑得有些邪肆。
拿着那支箭朝着正向自己走来的土匪扎了上去,血液溅在她的脸上,她只是淡定的将血擦掉。
温茴朝前走到一旁的马身旁用手轻抚马儿的头,随后坐在马的身上:“谁若挡道,格杀勿论!”
很快从一旁的树林里跳出几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侍卫,他们井然有序的站好恭恭敬敬的开口:“是!”
温茴驾马朝着山下去,一路驾马回到了温府,还没进家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温茴走下马车眼神轻挑:“有事?”
“芸瑶呢?”
温茴看着自己的二婶她前世一直以为对方是真心对她,却不曾想到最后都是背叛,从始至终的真心都是假的。
二婶见她这个态度也不好多说什么,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血,有些忐忑的开口:“芸瑶不会出事了吧……”
温茴越过她头也没回的朝着自己的院子里走了,风轻轻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她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她曾经认为最珍贵的亲情却全都是假的,原来她认为的那些爱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她的命她做主,重来一世她要那些人血债血偿。
温芸瑶回来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眼神有些空洞,嘴巴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颜泉将自己知道的一一汇报给温茴:“听说她嘴里一直念叨着别杀我!”
颜泉没想到自家小姐竟然会安排人押着温芸瑶目睹整个杀人的过程,在他的面前将一个土匪给以各种形式杀掉。
温茴都没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棋盘上打着圈:“你要知道懦弱的人总是会被欺负,若是不想让别人欺负你,你就要足够的强大。”
“你要是足够强大,别人就欺负不了你!”
前世的她就是因为太懦弱了,所以才会被别人打压,欺辱,陷害……
人可以懦弱,但不可以一直懦弱下去。
不出几日长公主要在宫中要举行庆河宴,也就是因为这一天她被温芸瑶下药,虽然那人是三皇子,不过她也被落下了爬床的污名。
而这个污名她上辈子一世都没有洗脱掉,甚至家中长辈都以她为耻。
温芸瑶回来后整个人看着疯疯癫癫,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眼神中都是恐惧,仿佛杀的那些人就是她。
嘴里还时不时的念叨着:“不要杀我!”
二婶特意去派了名医来给她看,温芸瑶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温茴特意叫颜泉带着东西去看她,颜泉随意的行了一礼,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耐心的说道:“这是我家小姐特意让我送过来的!”
温芸瑶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忍不住呕吐了起来,颜泉看着她这个样子满意的勾唇走了。
颜泉将自己看到的绘声绘色的描写给温茴嘴上还带着嘲弄的笑:“小姐都不知道她当时的表情有多精彩,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背地里使这些阴招。”
温茴面上神色不变这只是一个开始,她要将她前世所受的都讨回来,她要让那些人同样臭名远扬,她要让那些曾经欺辱她的人都跪在脚边匍匐。
阮阳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一告知于她:“小姐三皇子私底下和西域的人有来往,交流中聊到了一批货物,具体在哪没有听清。”
温茴经她这么一提醒想起了这件事,那批货物中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不过前世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她当时听不懂西域话,再加上她一心仰慕三皇子,自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这三皇子早就和西域的人勾搭在一起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争夺皇位。
上辈子自己一心一意辅佐他,最后换来的只有背叛,这也是她要毁掉对方想要的一切。
她倒要看看三皇子没有她的帮助怎么坐上这皇位,这辈子权势地位她都要。
温茴思索片刻说道:“派人跟着,看看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
颜泉有些犹豫,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小姐是否要拦截那批货物……”
温茴云淡风轻的开口道:“顺便将人也拦截下来。”
颜泉不清楚自家小姐想干什么,不过自家小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这条命都是小姐救下来的。
阮阳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在她耳边低语。
夜深小巷中三皇子突然被人拦截,身边带出来的一个侍卫当场被人杀掉。
温茴穿着一身便装带着面纱站在他的面前,手中把玩着刀,什么也没说,一刀扎进他的肩膀。
这一刀是还给他的,前世的仇恨以后再算……温茴叫人将他打一顿,拖进了小巷子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