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逆 第40章 第四十章

何唯安一马当先，双手舞动着长枪，直奔被侍卫护在身后的萧晟而去。

她久不在京都，不认识萧晟，季知谦认识。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两人都懂。

若非如此，只凭借他们两人与这五十护卫，改变不了什么，还容易搭上自己。

萧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能留在身边护着自己的，向来是精挑细选、武艺高超之人。见是一女子朝着自己冲开，还是一个容貌姣好、陌生面孔，萧晟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京都中的一些大家闺秀，他大多见过，会武艺的只有寥寥两家武将世家的千金。在他看来，不过都是些花拳绣腿，当不得什么。

萧晟如此轻视何唯安，他的手下亦是如此。

何唯安刚靠近一点，萧晟身边那几个伪装成太监的侍卫，走出了一名壮汉，身形魁梧，面容也带着股煞气，双手各握着一把染了血光的大刀迎了上去。

本是冲着要害处去的大刀，在看清何唯安相貌后，临时改成了挑飞她的武器，又因轻视她的女子身份，壮汉并未用出全力，这反倒是给了何唯安一个机会。

何唯安双手握枪用力向下压，用了巧力，压制着对方的武器进退不得，随后枪身一个反转，枪尖滑过壮汉的大刀直直的捅进了他的心脏处。

一击毙命。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何唯安神色淡漠的抽出长枪，转身躲开喷射而出的鲜血。这壮汉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哼，瞪大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落在她三步开外的季知谦脚步顿了顿，面上满是难以置信。他吞了吞口水，一时不知道自己先前为何会觉得带着她不方便，敢出声阻拦的。

这哪里是不方便，这简直是太方便了。

在他失神时，何唯安已经继续持枪向前，在挑飞一名叛军的武器的后直接捅了他一个对穿。

眼看何唯安如此厉害，手下的人在她手中完全走不过五招，萧晟慌了神，连忙召了不少人护在自己周围，不给何唯安靠近自己的机会。

何唯安一群人虽少，可她凭借着一己之力，减轻了承德殿中萧姝和等人的压力。何唯安尤不满足，她的目标可是萧晟。

只是，萧晟身边围着的人太多，她只有一个人，季知谦与他带来的那些护卫她并不熟悉，也不放心让他们掩护自己，一时间属实是有心无力了。

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众人纷纷看去，似是皇城北大门的方向。

混战中，有人惊呼出声，认出这是东郊大营中独有的信号弹。

承德殿中，除了萧姝和外，其他人皆面露喜色，以为是平西侯收到消息，率领东郊大营的五万兵马前来支援。

萧姝和蹙起眉头，目前还尚且不知平西侯是敌是友。

若是友军，这场宫变便能得到平息，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或是敌军……

承德殿外，季知谦也听见了其他人的惊呼，面上划过一抹疑惑。

何唯安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信号弹的方向，虽认出是军中所用后，便没什么表情的继续与叛军厮杀，并不在意。

萧晟盯着信号弹消散的地方，久久没有回神，眉间紧皱，又迷惑又惊恐。

此刻他的想法，竟与萧姝和达成了高度统一。

先前他假借各种事情去接触平西侯，想要拉拢对方，话里话外许诺了不少好处，甚至愿意空出正妃的位置等他的嫡女及?。

平西侯虽也与他私下见面，却从不许诺应下他什么，他只能这边拉拢着平西侯，哪边又接触着卫将军。

来往不过两三次，卫将军看出了他的拉拢之意，委婉表明自己只求平稳，并不想陷入皇权争夺中，他只忠于皇位上坐着的那个人。若有一日他能坐上皇位，他自会忠于他。

萧晟觉得可惜，可卫将军态度坚决、坦然，他只能放弃。

时至今日萧晟都摸不明白平西侯是什么意思，算不算是自己的这边呢人。因此，今日起事，他不曾与平西侯透露过一分一毫。

如此，这信号弹又是为何？

萧晟心中莫名的不安，他看了眼承德殿的大门，又看了一眼还在持续往自己这个方向推进的何唯安，眉间紧蹙，咬牙下了一个命令。

全力攻打承德殿！

皇城北大门处，已经被叛军攻破，叛军将领正要按计划去往内皇城与萧晟汇合时，北大门外涌现一大波的将士。

数以万计。

统一的甲胄，统一的武器，统一的步伐，每靠近一步都带着骇人的气势，完全不是经历几个时辰乱战的叛军能抵抗得住的。

暗夜中，透过昏暗的灯光可以看见一骑兵手中撑着的大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顾”字。

很快北大门被东郊大营的人拿了下来，其中一人在空中放出了他们军中独有的信号弹。

与此同时，镇国大将军同卫将军一路狂奔，带着五千骑兵赶到了京都城大门外，其余的步兵还在后面赶路。有镇国大将军与卫将军在，看守城门的人并不敢拦他们，只得一路放行。

在看见东郊大营的信号弹后，二人决定先去北大门。

事关谋逆，镇国大将军知道的不多，卫将军知道的就更少了。他虽能感受到萧晟一直在拉拢自己，许以重利试图让自己站队，可他也并没有想过这位德才兼备的三皇子竟然策划了逼宫。

因此二人都还摸不准，这平西侯是敌是友。

武将大多豪爽，两人并不纠结太多，若是敌，一力镇压便是，若是友，双方合作，萧晟便是本领通天也翻不出什么事来。

镇国大将军与卫择率兵赶到北大门时，平西侯已经带走了大多数的人，留下的一小部分人正在收尾善后。

在羽林军喊完话表明身份后，北大门从里面被打开，领头走出来一人极有眼力见，话术也说的极为漂亮，表明了他们侯爷是察觉出皇城不对这才率兵支援。

对于平西侯是如何察觉、又是何时察觉出皇城不对，是只字不提。

东郊大营的驻扎地，可比羽林军驻守的地方要远的多。

镇国大将军与卫择对视一眼，并不打算刨根问底，径直率兵入了皇城。

两人还是没能完全信任平西侯的人，留下了与对方差不多的人镇守大门处，美名其曰避免再有叛军来扰，为其分减压力。

领头之人除了接受不敢有二话，赔着笑送走二人后，让手下人放了一个信号弹。

平西侯留下的人也是人精，察觉出对方的小动作，几乎是同时贴着对方放了一发羽林军军中特制的信号弹。

东郊大营的信号弹从颜色效果上来说，略微逊色羽林军的信号弹几分，二者几乎是同个位置同时发的，东郊大营的信号弹几乎被羽林军的信号弹淹没其中，很难辨认。

解决完南大门、西大门叛军的檀言昭、霍将军，自是看见了来自北大门方向上空的信号弹。

前后三发，出自不同人之手。

檀言昭在第一发信号弹炸开时便遇上从承德殿逃出来搬救兵的小太监。

小太监一路跑过来，早累的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出来两句。偏偏他又极为焦急，这越着急便越是说不出来，越说不出来便越是想说。

一时间小太监喘的更厉害了，脸颊都咳红了，也不过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来。

“……三皇子带人……承德殿……四皇子……公主……”

实在是听不清楚，檀言昭已经丢失了继续听下去的**，直起身就要走，后又耳尖听见了“公主”两个字。

檀言昭复又折回去，凝视着小太监，声音冷凝:“公主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用力捏紧拳头，才能抑制住微微颤抖的手。

小太监点点头又摇摇头，在檀言昭耐心耗尽前，终于喘匀了那一口气，语速飞快得道:“三皇子带人包围了承德殿，公主与皇后娘娘皆在承德中，奴才是在三皇子叫门时偷偷翻墙出来的，特意来给檀将军、霍将军送信的。”

随后又提及途中遇见护送官眷家属出宫的季知谦，说对方毫不犹豫的带人赶回承德殿救驾，又提及了何唯安。

“何姑娘想去，季公子本是拒绝的，可谁知那何姑娘力气极大，只一招便制服了季公子，季公子只好带上了何姑娘。”

姓何，武功又极好，还很执拗。

檀言昭已经猜出了这人是谁，心中隐隐松了一口气。

他们人虽少，有何唯安在，拖上一段时间还是不成问题的。

檀言昭不再耽误时间，即刻带兵前往承德殿，救驾。

走了不过三分之一路，又是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北大门方向的上空炸开。

不对。

好像是两朵信号弹，只是因为贴的极近，远远瞧着才像是一朵信号弹。

属于羽林军特制的信号弹，檀言昭一眼就认了出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目前还是羽林军的一员，是一名百夫长，手下也带着一些兵。

最初，他们个个都不服他，又个个都打不过他，最后被他打服后，才换来一句别别捏捏的服了。

羽林军来了，父亲说服了卫将军，也证明了卫将军并非是三皇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