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我给你讲个神秘的故事。虽然我们不会都沉睡,但我们都会改变。”
“……”
“一瞬间,眨眼之间,在最后一次号角响起的时候,号角定会响起。”
“……”
“逝者将会永恒,我们都会改变。”
“……”(*)
……
此刻正是白天,但天黑得快要压下来似的,下着滂沱大雨。
葬礼上,穿着黑衣的众人撑着黑伞,黑压压一片站立,皆是低着头,听着前方神父的话语,沉默不言。
乔苒若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这样的画面,却笑了: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夸张了,就跟黑.道大佬去世了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为什么是西式葬礼,还有神父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个没完没了。
但没有人因为她在葬礼这样庄严的场合上嬉笑,就立刻骂她。
也没有人给她撑伞。
因为,大家都看不见她,大家都听不到她的声音。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葬礼。
乔苒若死在了七天前。
那天,圈内名导崔导力排众议,在试镜的最后环节,钦定她为他下一部电影的女主角。
“崔导!不要啊!那可是乔苒若啊!”
试镜的最后结果一出来,离崔导最近的崔导的助理,明明应该是崔导肚子里的蛔虫的那种性质的人,明明应该很懂崔导,明明应该跟崔导想法一样,却惊叫了起来。
这语气,好像乔苒若是什么洪水猛兽,之后会把崔导吞了,也会把在场所有人都吞了似的。
可乔苒若本人就在现场呢——
“嗯?”听他这么说,乔苒若立刻挑衅一般看向了他。
但她却在笑,笑得还挺甜的,腻得像是熟透了的水果,隐隐约约透露着一丝坏意,眼睛里没有一丝的笑。
被这样的目光一看,他吓得立刻如同乌龟一般缩了起来。
但不止他,简直全场哗然。主创团队都不满崔导的这个决定。
可实际上,崔导就是看中了她那洪水猛兽一般的气质,才对她另眼相看的。
崔导:“乔苒若就是我的女主角!不是她的话,我宁愿不拍这部电影!”
编剧这个时候凑到了崔导的耳边:“崔导,我明白你的想法。”
这部电影的剧本是编剧写的,其实编剧比崔导还能体会到在见到乔苒若本人的时候,乔苒若跟她这个角色的契合度到底有多高。
可是:“可是——那可是乔苒若啊!”
乔苒若,演艺世家出身,童星出道。
父亲是圈内名导,母亲是圈内女星。
她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就被父母抱去饰演戏里的小婴儿,之后也一直被拉去拍戏,流连各大影视城的影视剧组,出演了一众影视作品女主的小时候,或者家庭里小女儿的角色,又或者跟大叔凑对,饰演小女主,是无数人心中的国民女儿。
直至她成年后又独挑大梁,自己也出演开了女主,是个从出生起就一直在演戏,为戏而生,似乎宿命就是把一生都奉献给演艺事业的,当之无愧的天生戏骨。
这样的一个人,传承有,天赋有,历练也有,她的演技肯定差不到哪里去的。
大多数人对她的评价也的确是这样。
她戏好,好得没话说。
但是,她人品不好。
她十四岁中二期之前,跟圈内的童星无甚差别,可爱,乖巧,被所有人都当做女儿看待。
可十四岁的时候,乔苒若的人生改变了。
那一年,她的父亲,圈内赫赫有名的导演烧炭自杀了。
当时,所有人对这件事的发生都感到了意外,却也不至于太过意外。
倘若说别的人在这个圈子里拍电影、拍电视剧,只是为了打工赚钱,养家糊口,那么乔苒若的父亲则是相反。
他为人孤傲清高,认真偏执,是个典型的且极端的完美主义者。他是带着理想与使命进入这个圈子的,是来创造艺术的。看他从艺多年,有拍过任何的烂片吗?
所以这样的人,突然有一天想不开了,或者想开了,真就这么去了。
可他是走了,独女乔苒若却性格大变,变得骄纵自我,年少轻狂,为非作歹,炫富张扬,在道德与法律的边缘蹦迪。
抽烟喝酒烫头飙车,小小年纪就耍大牌,不给剧组的工作人员好看,甚至还仗着自己是明星,霸凌学校里的同学。
这样的事情出一次就能让她国民女儿的人设垮塌,偏偏还出了不止一次。
她骄纵到了不在乎任何人想法的地步,无法无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的人设早就塌成了渣渣。
她刚开始崩人设的时候,说实话,大家还蛮同情她的。
毕竟,始终是她的父亲去世了,她性格大变也是情有可原的。
从她之前的采访里可以看出来,她很仰慕崇敬自己的父亲,事事都以父亲做事的指标为自己做事的指标。
去世的不光是她的父亲,还是她的偶像、导师、人生明灯。
可她一直沉浸在“她受伤了,所以所有人都要理解她、安慰她、哄她”的自我世界里的话,大家对她的同情终有一天会消失殆尽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后来,没有人再同情她了,反而还会在骂她的时候说,她活该,她的父亲也活该。
乔苒若成年后,性格变得更为糟糕,更疯了。
她成年后给自己的二十周岁大礼是出演了一部名为《牧猪奴戏》的电影,听片名就知道这是一部赌.博题材的电影,她在其中的角色更是个赌狗。
为此,开机前,她去澳门的赌.场待了足足一个月。
最后在大荧幕上呈现出来的效果——观众们纷纷表示:【不像演的!】
虽然这个角色只是一个配角,但她的表现比主角的还切题,最终凭借这个角色拿遍了当年全亚洲的最佳女配奖。
事后记者采访她,问她现在还赌不赌了,她直接笑了:“我是为了角色才那么做的。”
戏结束了,她就立刻从戏剧的世界里出来了。
记者继续问,她有没有在赌.场里赢钱,她又坦坦荡荡道:“没有。”
记者:“那……输了多少?这是可以说的吗?”
她轻飘飘的语气:“大概一千万吧。”
“……”全场沉默。为了一个配角,一千万?!
但她当时眼里的光却烁人极了:“区区一千万就能让我演好这个角色,值!”
“…………”全场更沉默了。
乔苒若就是这样一个总是带给人惊喜(吓)的疯.批。
感觉她的身体里、她的灵魂深处好像藏着魔鬼、野兽,抑或更为令人惊异的东西,好像随时随地,突然而然地就要爆发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为此不管不顾,疯了似的。
所以,前段时间,圈子内流传出了一个传闻:乔苒若疑似吸.毒!
给别的艺人的话,大众:【什么,你说那个谁谁谁吸.毒了?笑死我了!他怎么可能吸.毒?他哪有这个胆子哟!】
可给乔苒若的话,大众:【……哇!你不说,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你一说了,我立刻觉得,乔苒若肯定吸.毒了!】
最后乔苒若的经纪公司出来辟谣,这个传闻不了了之,但依旧还是有不少人觉得,乔苒若肯定吸.毒了!
照她之前的事迹看,她肯定是为了接下来的某个角色吸.毒了!
我管她是为了艺术发疯的戏疯子还是纯疯子,反正,吸.毒了就是吸.毒了,毒.虫不得好死,全家死绝!
所以,这样的一个人,无论她的演技有多好,那也是不能用的。
万一未来的某一天真爆出来她吸.毒的丑闻,或者别的丑闻了,她所有的作品,放出的和没放出的都会被遭到封杀的,那他人也一定会受到牵连的。
可崔导再听一遍乔苒若曾经那惊世骇俗的“赌.狗”事迹,心境更为激荡磅礴了:“就这么定了,我相信她绝对能演好这个角色的——这个角色就是她了!”
崔导很明白乔苒若就是个疯子,但这次,他愿意跟她一起疯!
晚间。
乔苒若在自己的公寓里办party,把她在圈内的一众好友全拉了过来狂欢。
好友温莉听说她今日试镜成功了:“苒若,恭喜你了!我也去试镜了,但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
她却疑惑:“还有这么多轮吗?导演叫我直接过去的。”
“……”温莉听着,一言不发,内心却快要嫉妒疯了。
这样的一个天才,叫她怎能不嫉妒?
乔苒若继续拉着好人们喝酒,直至她喝醉了,在公寓里乱跑,蹦蹦跳跳。
楼下的住户找了上来,她直接问对方一晚上的安宁值多少钱,她可以买下来。
对方破口大骂:“你有病吗?”
“我就是有病!”
然后,这么说着的她真的像是有病似的,直接跑到了阳台,爬到了台子上,在20多层楼高的高空如同T台的模特走秀一般,站了起来。
好友惊叫:“苒若你下来!”
乔苒若真的是个疯子,穿着长裙踩着高跟鞋就上去了。
这里没有任何防护,她摔下去了会变成一滩烂泥的。
她美得像花一样,但人们只会在意她像花时的样子,而不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模样的。
她站在高处,像是在高台上演讲一般:“我很喜欢今天的这个电影!我要靠这个电影转型,看谁还他妈的叫我继续演无聊的垃圾!我宣布,今天,就是我的人生重启、重生的日子!”
好友们却担心极了,她可别真一语成谶了。
夜风吹拂着乔苒若的头发,裙子,把她吹得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好像真要从这里展翅高飞一般。
当今全世界各大名导若是看到她此刻的表现力的话,也肯定会像今日的崔导一样,吵着闹着,不管不顾地要找她演戏的。
但乔苒若显然不想以着这样的方式重启人生。
乔苒若望了一眼远方的明月,又从台子上跳回来,跟着大家继续喝酒。
接着奏乐,接着舞。
她这下又这么一喝,直接喝断片儿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苒若再次睁开眼睛。
她发现自己不在昨日跟好友们玩儿得最热闹的客厅里,而是趴在浴室的地板上。
浴室里很潮,满地都是水。
但她的裙子却一点儿都没有湿。
她抬头,恹恹地爬起来——
啊!
她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浴池如同血海,血红一片。
其间,一个如花一般的女子,身着本是白色,却已被血红血染的长裙,以着类似《马拉之死》的姿势,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花儿在静静绽放。
可显然,女子已经死去良久了,这是一具女尸。
乔苒若以为看到了花的绽放,实则是看到了花的凋零与**。
然后,乔苒若看到了那女尸的脸,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那女尸是她自己。
她死了。
【*:乔治·费雷德里克·亨德尔《号角即将响起》】
苒若rǎn ruò,意思是繁盛的样子。我想写一个花一般,肆意地开到荼蘼的女孩子。
艳尸,指年轻女人的尸体;牧猪奴戏,对赌博的鄙称。
】】】】】】】】
*
这篇文两位女主的感情主线、复仇主线写太多了,实话实说,看着看着肯定是会看烦了的,但如果有小老婆对女主两人演戏的戏中戏(短篇故事)感兴趣的话,可以直接戳戏中戏看。就像之前的《钢铁是怎样恋爱的》里的戏中戏格式一样,是可以当做单独的短篇小故事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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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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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