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怜怜吃完午饭,又回到床上休息了,宋昔年小心地为她盖好被子,往炭盆里加了几块炭之后端着托盘出去了。
宋昔年带着宋母上楼,这是半年来宋母第一次上楼。她跟在宋昔年后面迈上台阶,周围多了围观的人,因为从宋母提着裙摆上楼的动作就能看出她从前的出身并不一般,但是大家也就是看看,因为不管如何她现在已经是乐章台的官妓奴了。
宋母进房看见贺怜怜躺在床上,她走到床边为她把脉,宋昔年紧张地看着。
宋母说:“你这明显是气血两虚导致脉搏的弹性和力量减弱,出现弱脉。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感觉精神不济,身体疲惫乏力?”
贺怜怜说:“最近是感觉很累,头也疼得很。”
宋母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多滋补就能回来。”
宋昔年说:“那可要抓副药来吃?”
宋母说:“不必了,是药三分毒,食补就行。我待会回下院炖了红枣乌鸡党参汤你吃上几顿再多加休息自然就好了。”
阿昙说:“那我这就去买食材。”阿昙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贺怜怜说:“婶子可有法子缓解我的头疼?”
宋母说:“你将头枕在我的膝盖上平躺,我给你按摩一下,看看有没有效果。从前卿云她爹头疼不适,我就给他按摩效果很好的。”
宋昔年说:“姐姐还是要多休息,我瞧着这病就是累出来的!”
贺怜怜享受着宋母的按摩,闭着眼睛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歇息吗?我如今这位子想歇都不能了,每月也只有来月事的时候可以清闲几天而已。”
宋昔年说:“不能和杜妈妈说一下,让她帮你对外称几天病,让你休息几天吗?”
贺怜怜说:“哈哈哈,做官妓的最忌讳对外称病,那些男人们都怕死得很呢!再说歇的时间长了,男人们就对你冷了,那我还怎么做花魁?”
宋昔年说:“等歇好了再迎客也是一样的啊,总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贺怜怜说:“你当来寻欢作乐的男人们会等你吗?没了你还有别人,冷了之后再想热就难了,男人大多是喜新厌旧的!”
贺怜怜在宋母的安抚下,沉沉睡去,母女俩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宋母说:“你在这守着吧,我自己回去就行,等汤熬好了,我叫阿昙送上来。晚上回去我教你按摩的手法,你没事就给她按按。”
宋昔年看着母亲下楼,心里突然升起悲凉感,把她今日刚有的好心情完全冲散了。
霍家门口,阿无正站在门口不停向远处眺望,不一会就有一队人马朝霍家的方向行来,阿无看清来人后,就立马跑回书房告诉霍慎。
阿无气喘吁吁进入书房,说道:“公子,来了,他们……”话还未说完霍慎率先走出书房。啊无只能叉腰叹气,又认命地跟上霍慎的脚步。
霍慎到了门口,来人正在整理衣冠,霍慎上前行礼,说道:“侄孙拜见舅爷,舅爷这一路可还平安?”
顾泽笑声爽朗地说道:“哈哈哈,勤之啊,许久未见了啊,你还是这么俊朗无双啊!”
随后而来的就是霍慎的表哥顾家嫡长子顾良辰,二人相视一笑互相行礼。
霍慎亲祖母顾渝匆匆赶来,瞧见自家哥哥立马扑进哥哥怀里,弄得顾泽有些尴尬。
顾泽轻声训斥说道:“子芳,当着孩子们的面,你注意点,自己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这样会叫人笑话!”
顾渝说:“许久未见哥哥,哥哥难道不该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吗?”顾渝双眼含泪地向他撒娇,全然不在意旁人眼光。
顾渝这样小辈们早已司空见惯,顾泽说:“那你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顾渝说:“当然不好!”
顾泽说:“我瞧你面色红润,气色比孙辈还好上许多呢!你是又想诓我的好东西吧!”顾泽拉着顾渝朝霍府内走。
顾渝瞥了一眼落后她一步的霍慎,说道:“他气色不佳是活该自找的。而且哥哥说话怎么这般不好听,什么叫诓?我用得着诓吗?我可是哥哥你的亲妹妹,哥哥的东西本就该有我一份的。”
顾泽说:“你还嫌我说话难听,哪有做祖母得这么说自己亲孙子的?
”
顾渝不耐烦地说:“哥哥休想扯开话题,这次可是我生辰,可有什么稀奇的好东西送我?”
顾泽说:“那次给你的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你能要?”顾泽瞧着年轻的妹妹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背。
顾渝满脸笑意,得意地仰头!
迎面有小厮向他们跑来行礼说道:“老爷在前厅,等候多时,请舅老爷移步!”
有霍岩亲自相陪,霍慎就与表哥告辞了。顾泽也很开明,说道:“行了,你们这些小家伙就不必陪着我们这群老家伙一起了,自己去玩吧。”
霍慎说:“那等晚间父亲从书院回来,孙儿再来陪舅爷。”二人一同行礼告退。
霍慎未成婚院子里没有专门待客的地方,也因为顾良辰是自家人就直接被霍慎引进了自己的书房。
霍慎亲自给顾良辰倒茶,顾良辰一进屋就瞧见在霍慎书房里的宋诺,他是见过宋诺的,顾良辰用眼神询问霍慎宋诺是什么情况。
宋诺看见他们的眉眼官司,主动行礼准备出去,不想打扰他们说话。
霍慎说:“就待在这儿,大冷的天,你准备去哪儿?”
宋诺说:“公子们说话,我还是回避得好!”
霍慎说:“既然你不想听你父亲他们的消息就算了!”
宋诺突然停住脚步,定定地看着霍慎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大眼睛里充满期待。
霍慎不说话,只是下巴微抬示意宋诺带消息来的是顾良辰。
宋诺转身看着坐在椅子上悠闲喝茶的人,顾良辰微微点头表示他有消息。
宋诺的眼眶立马续满了泪水,在眼泪流下的那刻,他又立马用袖子快速擦去,又回到了属于他的小角落,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顾良辰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收到你写的信时,就让人开始打听,大约过了两月有余,有人来报说京城的流犯到了北境。我托了很多关系才打探到宋家的男丁就在其中。亏得他们是武将出身,身体底子好还算有惊无险的安全到了流放地。我听说这一路上因天气和打斗也折损了不少人。”
霍慎说:“那表哥可有见过宋家人?”霍慎手里把玩着绿瓷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顾良辰说:“说到这个我就想问你,你为何在信里反复强调,让我一定要亲眼见到本人?你知道就因为你这一嘱托,我的损失有多大吗?”
霍慎又给顾良辰倒了杯茶,面带微笑地说:“我自然知道表哥的付出,此事实在事关重大,我鞭长莫及才仰仗表哥的,如今一切安稳,我自是不会叫表哥吃亏,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顾良辰翻了个白眼,说道:“最好是!”
霍慎说:“不敢诓骗表哥,以后北境的消息还要表哥多多帮忙才是。表哥继续说吧。”
顾良辰说:“我使了不少银子才买通了当地矿场的关系。起初人家根本不搭理我们这等商户的,但我打听到分管流犯的管事家有个嗜赌的儿子。我这才找到突破口,替他那儿子还了五千两赌债,才有了这层关系。”
霍慎说:“只是矿场的一个管事吗?会不会不太稳妥?”
顾良辰说:“霍勤之,你以为很容易吗?人家可是总管事,除了当地府衙大人,就是这位管事权力最大了。我为了和那管事套近乎,喝酒喝到胃痛了,才有让他主动说出他儿子欠债的事,让他自己和我开口提借钱。我还找人伪造了书信,让这一切看起来只是巧合,不能引起他的怀疑,我替他平了债之后,足足等了一个月才展示了信件,我从没有为任何事如此机关算尽,你说你欠我的该如何还!”
霍慎说:“这是当地府衙不知?”
顾良辰摸了摸霍慎的额头,说道:“瞧着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起了胡话!我商贾的身份啊,我能搭得上府衙吗?就算我搭得上,我说了人家可能能吗?从前宋家什么身份为何被贬,有几人敢蹚这浑水?”说完顾良辰还看了坐在角落的宋诺一眼。
宋诺只是安静地低头听着,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小拳头紧紧握着。
顾良辰看出霍慎的担心,安慰他说道:“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管事收了我的钱,我也说好,只是每月送些贴补给宋家人,不会做任何不该做的事。他也交代手下人不为难他们,还向我保证只要宋家人老实干活,他会一直确保他们活得不错。”
霍慎说:“希望能如此吧!山高皇帝远,他们应该会收手了吧!”
顾良辰说:“你太杞人忧天了,他们如今在矿场老实得很,我也亲自去过几回的,不像要有动作的样子啊。”
霍慎说:“我说的不是宋家人!”
顾良辰说:“那还有谁?你是说……不会吧,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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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