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收拾妥当,宋昔年拿出在街上买的糕点边拆边说:“我回来的路上刚买的豌豆黄,现在还热乎着呢。今日吃的是螃蟹带回来就腥了,且是怜姐姐付的钱,我也不好意思往回带。”宋昔年拿出两块豌豆黄分别喂进两人口中。
宋母说:“无妨的,若是想吃等螃蟹价格下来了,我们自己买些新鲜的来做就是了。”
宋昔年点头说道:“对,现在的螃蟹价格太高了,今天我们在‘马记食肆’要了八只螃蟹就要四两银子呢,一只就要五百文,他家还算个大的,别家还要价格更高些。
洪媛惊讶说道:“这么贵嘛,一只螃蟹的钱都够我们一个月的嚼用了。”
宋昔年拿了块豌豆黄边吃边说:“京城远海,海产价格高也是在所难免。”她瞧着时间差不多便说要回前头去了。走的时候还拎走了一袋点心又顺了两块豌豆黄。她们看着宋昔年风风火火的样子都默契的笑而不语。
宋昔年回到了贺怜怜的房间,贺怜怜已经沐浴完毕,坐在那儿悠闲地吃着白糖牛乳膏。
宋昔年塞了块豌豆黄给昙儿,另外把那袋糕点也递给了她。
宋昔年笑着对她说:“这份是你最爱吃的蛋黄酥,特地买给你的,犒劳你这几日的辛苦。”昙儿也不客气,开心的收下了。
昙儿害羞地说:“我这几日虽是顶了姐姐的位子,但姑娘也没亏待我,我也是得了不少公子们的赏赐呢!”
贺怜怜听了这话说:“在这儿乐章台,得不到男人的爱,便要好好抓住他们的钱。若是两样皆空,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女人嘛,横竖总要得一头的。”
对于这个话,宋昔年和昙儿附和点头,默默听着记在心里。
贺怜怜又说:“女人可以没有男人,但是不能没有钱,只有自己的钱才不会背叛自己。”
她们闲聊了一会儿,约定好今晚是宋昔年在前头伺候,让昙儿好好休息几晚。
宋昔年按照惯例陪着贺怜怜看她上台跳开场舞,之后选一个富豪公子哥做贺怜怜今晚的入幕之宾。
贺怜怜赢得满堂喝彩之后下台,杜妈妈来找说:“怜怜啊,新科状元今日特地来捧你的场,你过去相陪一番吧。”
宋昔年惊讶,小声问贺怜怜说:“新科状元文雅书生,怎么也会来这种地方?”
贺怜怜笑她傻,对她说:“你是不是傻,再怎么文雅,他也是个男人,是男人有几个不寻花问柳的?”
宋昔年扶着她默默点头,她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回到房间,贺怜怜换了件天青色的宽袖襦裙,着了淡淡的妆面,趁着她清丽脱俗,文雅端庄。宋昔年想为她戴上镶有绿宝石的头面,但她拒绝绿宝石,只是挽起发髻,单边簪了一只银制的不摇小铛。
他们未说要留宿,所以杜妈妈就另安排了雅间,贺怜怜带着宋昔年来到雅间的时候,三位公子已经落座了。
贺怜怜笑盈盈地给三人行礼说:“怜怜我来迟了,向三位公子赔个不是!”
其中的一位梁公子说:“是我们三人打搅了姑娘才是,刚才在大厅见姑娘跳舞惊为天人,所以这才请姑娘前来同我们一叙,姑娘不必拘谨。”
贺怜怜说:“三位公子抬爱怜怜,哪里能算是打搅!”
宋昔年看着他们谈笑风生,自己始终默默站在一旁,偶然听见他们说自己是此次殿试的前几名,仿佛还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当宋昔年回过神想仔细听时,就听贺怜怜问道:“二人前两甲都来了,那本次的探花郎怎么没一起来?”
那状元梁公子略带嘲讽的说:“人家可是帝师霍家四公子,怎会好意思来这里!”
贺怜怜悄悄地看了宋昔年一眼,说道:“我们只是喝喝酒聊聊天,可未做什么逾越规矩的事。”
几位公子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说:“我们知道怜怜姑娘琴舞双绝,这舞我们已经欣赏过了,但是这琴不知道今日可否有幸亲闻啊?”
贺怜怜会意,对宋昔年说:“阿梦,你去把我的琴拿来,我要为公子们弹奏一曲。”
宋昔年闻言正准备回去拿琴,刚打开门,杜妈妈就冲进来,急匆匆地说:“怜怜呀,你快和我走,你有贵客找。”险些把宋昔年撞倒在地,还好宋昔年反应快及时躲开了。
听了杜妈妈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微楞,梁状语面露不悦道:“妈妈没同那人说贺姑娘已经有客了?”
杜妈妈躬身赔笑道:“说了,怎会没说。只是那贵人是永平侯世子和忠静候府的小侯爷,奴家也是没办法。”
三人一听果真得罪不起,便讪讪闭嘴。
贺怜怜开口缓和气氛说道:“好事总是多磨的,怜怜期待下次公子们的莅临!”起身行礼就带着宋昔年走了。
出了门宋昔年问贺怜怜:“姐姐为何这么快撇下他们?”
贺怜怜:“你家王小侯爷来了,你不想见他?再说了,里面就是几个无权无势的酸书生罢了,我陪了他们半天已经对得起他们出的银子了,还要我怎样?”
宋昔年说:“他们可是翰林院新进的官员,也不算是无权无势的。”
贺怜怜冷冷笑道:“官员也分大小,像他们这种新进翰林院的小官,出手又不阔绰,肯定就是十年寒窗苦读熬出头的,在这京城里,皇亲国戚都是寻常,谁会在意几个七品官!你记住钱‘不如权,权不如血缘’的。”
贺怜怜率先推门而入,就听见王靖宇抱怨说:“你早些听我的就不会如此。”
王靖宇看见贺怜怜进来,立马朝外张望,宋昔年的身影。
宋昔年进来带上门,就听王靖宇喊她:“卿云,你快来瞧瞧,我把谁带来了。”
宋昔年见满屋子都是熟人,就取下了戴在脸上的面纱。坐下给自己倒了杯乐章台专门给贵客特供的碧螺春。
她摘了面纱后,永平侯世子蒋明立马冲过来,捧着她的脸仔细的端详,说道:“阿年,真是你呀,阿宇同我讲的时候我还有点不信呢。”
宋昔年往后退了退说:“是我,不过你今天怎么和他一起来了,你爹知道了,你怎么交代。还有王靖宇你要告诉多少人,我在乐章台?”
王靖宇委屈地解释说:“我可没有到处说,逢恩又不是别人,我们可是铁哥们,我实在不忍心瞒着他,再说逢恩的舅父可是和内务府关系不浅,我们正计划着把你弄进宫呢。”
宋昔年说:“你当皇宫是你家后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啊。我现在的身份你们不宜和我走的太近,我嘱咐过你没事别来了,你居然还把逢恩也带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靖宇辩解道:“我今天来是有正事的,现在正是吃螃蟹的季节,宫里赏了点,外面的人又送了许多,我吃不掉,我就把我的这份分点给你,你不是最爱吃螃蟹嘛!”
“我有个法子,能帮你入宫。”蒋明突然开口说道。
宋昔年和蒋明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两家是世交,蒋明从小性格懦弱,幼时常被同龄人欺负都是宋昔年护着他,后来又宋昔年两年前回京认识了王靖宇,他们三人就组成了‘臭皮匠’组合,蒋明就是其中的诸葛亮。
蒋明清楚宋昔年的性格,所以抢在她前面说:“你也知道我家和内务府的关系,前段时间内务总管黄公公亲自上门求见我父亲,说是有事相求。事后父亲和我透露了一点,说是求他今年在外面多寻些年轻的姑娘备用进宫。去年和今年到岁数外放的宫女太多了,而且今年夏天,天气炎热也热死了一波宫女。黄公公说已经向皇后娘娘请示,可以让教坊司在送一波人进宫,但缺口实在是有点大,所以他不敢上报,所以就求到了我爹这里。”
宋昔年不敢相信,问道说:“怎么可能,宫里每年招收宫女都是有定数的,怎么会一下子有了这么多人要被放出。”
大家对视片刻,心照不宣的了,宋昔年又问:“今年选举日子已经过了,为何不提前知会下面的人,而且也听说今年的人数不够啊。”
王靖宇嘴快说道:“哎呀,现在够了只是暂时的,等再放一批肯定就不够了,总不能让宫里的人没人伺候,那皇室不成笑话了。”
王靖宇这话一说完,房间里瞬间安静,三人同时转头看向坐在桌边喝茶的贺怜怜。
贺怜怜淡淡微笑说:“放心,我还没活够,不会说出去的。”
听了这活,宋昔年问王靖宇:“你这消息靠谱嘛?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即使是你也不能乱说的,那人可你亲姑父。”
王靖宇叹气说道:“应该不会有错,太医院正亲自诊断的,说是....”
宋昔年准备出声安慰,王靖宇说:“行了,我一点也不难过说实话,如果那位真去了,那我姑姑就是,嘿嘿你懂得,我表哥就更是尊贵无比了。这对我们家是好事呀!”
宋昔年点头说道:“的确,如果照你所说,那是要大赦再放一批人出宫。有说什么时候再选人进宫嘛?”
王靖宇答道:“一年之后吧,其实也不是很急,你可以先准备着。”
宋昔年说:“如果我进宫了,那我娘她们怎么办?还有我的户籍还在还在教坊司,你们是想我再回去嘛,有可能嘛?”
蒋明确定的说:“只要你不转贱籍如乐章台,你的户籍就会一直在教坊司,她们就一定会再召你回去。至于你娘她们我也”蒋明正要继续说,门外却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