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轻尘!你大爷的!”
这一摁,宁云深是用了实打实的力度,燕轻尘后背撞在墙上,闷哼了一声。
宁云深死死抵住燕轻尘,双眼通红地看着他,眼睛里恐惧和愤怒交织,正想说话,眼泪却先一步留了下来。
燕轻尘揩了下他的眼泪,故作轻松地道:“小福尔摩斯,还是被你发现了。怎么成功破案了,还哭了?”
“燕轻尘,”抓着他领子的手骤然收紧,宁云深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要是敢切除腺体,我就和你离婚!”
声音是嘶吼出来的,手术室里甚至荡着一点回声。
燕轻尘拇指摁在宁云深的嘴唇:“不要说那两个字好不好?我听了心脏疼。”
“你痛我就不痛吗?你有没有想过手术之后的后果啊!”宁云深揪着他的领子使劲晃,在一起后他第一次对他发那么大的火气。
宁云深是真的很害怕。燕轻尘易感期失控给他带来的伤都是皮外伤,几天时间就能好,而面前这个傻子,居然因为这个想把自己的腺体切除了。
燕轻尘揽着他的腰,轻抚他的脸颊说道:“云深,后果我都了解过了,我身强体壮的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我不想因为失控伤害到你。”
听到他就这么风轻云淡地把那些后遗症都揭了过去,宁云深皱了皱眉头:“那只是些皮外伤,过几天就没事了。”
“那下次呢?下次要是伤到了你的手怎么办?要是下次失控得更严重怎么办?”
燕轻尘把揪着他衣领的手握在手心里,宁云深感觉到那手掌冰凉的温度,燕轻尘也在害怕。
交谈似乎陷入了死局,因为深爱着彼此,所以都在犯倔。
一个执意要切除腺体,把手术刀对准自己。一个对失控不以为然,只求所爱的人身体健康。两个人僵持不下,谁都不肯让步。
“回去。”宁云深从喉咙里吐出两个字,打碎了手术室里的沉寂。
随着话出来的,还有泪水。
眼泪一旦落下,就止不住了。从眼眶里涌出,滑落,砸到燕轻尘的患者服上,砸到他的心里,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是顶级alpha。
宁云深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但是现在无论燕轻尘和他说什么,回应燕轻尘的都只有“回去”两个字,以及止不住的眼泪。
到最后,燕轻尘只得松了口,把宁云深揽在怀里妥协道:“好,我回去,不哭了好不好?”
宁云深靠在他的胸膛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等宁云深终于顺好了气,两人才离开了手术室。
燕轻尘让宁云深坐在等候室的凳子上,自己去把费用缴了。
医院里的暖气开的足,但是为了通风透气,窗户还是半敞着。宁云深的位置刚好对着窗口,他拢了拢燕轻尘披在他身上的大衣,吸了下鼻子。
这几天,他也查询了不少这方面的文献,了解从科学的层面上讲,解决失控的办法就只有两个,一个是注射特制的还在试验阶段的抑制剂,一个是切除腺体。
他揉了揉脖颈的皮肤,血痂已经掉干净了,新生长的皮肤的色调也渐渐和周围融为一体。
两种解决方法都要伤害到燕轻尘,如果可以,他觉得不去干预燕轻尘的失控也没什么,不就是一些皮外伤,养几天就没事了,再说,也就易感期那几天,宁云深认为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燕轻尘不愿意。
得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可是这谈何容易,研究人员都束手无策,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
他捏了捏眉心,不管怎么样,他绝对不会让燕轻尘切除腺体的。
这时,一对情侣挽着手,走到了他前排两个紧挨着的位置坐了下来,看体型估摸着是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脸庞还很稚嫩,估计还在青春期,刚分化不久。
坐下来后,那个omega往alpha的怀里蹭了蹭,然后仰头亲了亲alpha的侧脸,软糯糯地道:“老公,你怎么不理人家。”
那alpha转过头,揉了揉omega的脑袋道:“小妖精,你快把我榨干了。”
宁云深瞥过脑袋,不去看面前这对蜜里调油的小情侣,但是眼睛看不到,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哼,你昨晚为什么没有标记我?是不是把信息素用到别人身上了?”
那个omega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得alpha倒吸了几口凉气。
“怎么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干这样的事。”
“那为什么不标记我?”
宁云深抽了抽嘴角,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他恨不得燕轻尘断了标记他的念想,这样就不会因此失控了。这对情侣倒正好相反。
宁云深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听下文。
“我没有标记你是因为前天做得太过了,你腺体里都是我的信息素的味道,出于本能,我的腺体就不会再分泌信息素来标记你啦。”
“真的吗?”
“生理老师上课讲过呀,小笨蛋,又没认真听讲……”
后面的对话,宁云深没听下去了,那个alpha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启示。
动物想方设法获得一样东西时,都会尽力减少自己花费的能量。就好比,工作八小时和工作五小时拿到的薪资都是一样的话,谁都会选择更短的工作时长。
从那个alpha的话看来,alpha在标记omega时也是如此。
毕竟腺体合成信息素是需要能量的,假如喜欢的omega已经被完全标记,浑身都是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了,alpha的潜意识里就会觉得没有再标记的必要了,腺体就会选择“偷懒”,不再合成信息素。
宁云深愉悦地用指尖叩了叩座椅上的铁制扶手,看来燕轻尘想标记他的欲|望也并非完全不可疏解。
假若燕轻尘失控的时候,认为他已经被标记了,那么没准就不会那么疯狂了。
不过,宁云深紧皱眉头,要怎么做,才能让燕轻尘觉得自己已经被标记了呢?
还没想出解决方案,就看到燕轻尘缴完费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纸袋,上面标着医院的名字。燕轻尘眉头紧锁,估计也和他一样在思考解决方案。
看到宁云深,燕轻尘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来。燕轻尘看着他的时候,经常都是眉眼含笑的,只不过现在这个笑,藏着太多疲惫了。
“走吧,我们回去。”燕轻尘站定在他面前,搂着他的腰。
宁云深点了点头,指了下他手里的塑料袋问道:“这是什么?”
“纸袋呀!云深,我们今晚吃什么呀?我回去做给你吃,几天没吃我做的饭,你都瘦了一圈了。”
燕轻尘捏了捏他的腰,想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吃饭的事等一下再说。这里面装着什么?”
燕轻尘苦笑着摇摇头:“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就是那个特制的抑制剂。”
“不是还在试验阶段吗?”宁云深问道,既气恼又心疼。
“好啦,别担心嘛,只是拿回来,又不一定用对不对?”燕轻尘揉了揉他的腰,轻声安抚他。
明明是注射在他自己身上,影响的是他的身体健康,这人倒反过来安慰自己,叫他不要担心。
燕轻尘摸了摸宁云深的脸颊,对上他的视线,挑了挑眉:“盯着我看做什么?那么喜欢我吗?”
宁云深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没有说话。燕轻尘把大衣给了他,身上只留了件单薄的衬衣,所以他手掌的温度很低,贴在宁云深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宁云深想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燕轻尘,动作到一半就被制止了。
“我不冷,你穿好,不要感冒了。”
宁云深哪里会信他的鬼话:“手都是凉的,谁信。”
燕轻尘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半蹲在他面前,说:“那我背你,我们两都暖和了。”
宁云深踌躇了一下,还是在燕轻尘背后俯下身子,伸手攀住了他的肩膀。燕轻尘托着他缓缓站起来,走得四平八稳。
燕轻尘仰起头,在空气里耸动了下鼻子,满意地弯了弯眉眼,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
“怎么了?”宁云深问。
“你身上穿着我的大衣,趴在我的背上,闻起来就像是你被我的信息素围得密不透风,像被我标记了一样。”
宁云深眉头一扬,眼里闪过几丝雀跃,“只要浑身都是松子酒的味道,就像被你标记了吗?”
燕轻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止,最重要的是后颈腺体上,要有浓烈的信息素味道,而且很久都不会散,这样才算标记成功。”
宁云深后颈没有腺体,留存不了信息素,所以燕轻尘失控的时候,就算拼命注入信息素,也留存不了太久,不一会味道就会散开。
宁云深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宁云深和燕轻尘是各自开车来医院的,但是粘人如燕轻尘,是万万不可能和宁云深分别开两辆车回去的。
燕轻尘打电话给公司的司机,叫他明天把宁云深的车开回去,然后背着宁云深上了他布加迪威龙。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宁云深脱下外套抱在胸前,看着窗边飞速掠过的街景。
他若有所思地捧起大衣,低头耸了耸鼻子,除了他身上的乌木沉香,他闻不到其他的味道,他失落地抬起头。
过了一会,宁云深转头问燕轻尘道:“你之前标记omega的时候,他们身上全是你的味道吗?很浓烈吗?一般隔几天标记一次?易感期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