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聚会一直到十二点,大家才逐渐显露出疲惫的状态。
乐队的成员喝不了酒,除了贺钥城之外的其余人都以回去休息为由坐车先离开了。
常乐优也有些困,但是毕竟她是负责人,导演说走之前她是不太好离开的。
贺钥城没喝酒,单是在一旁坐着聊天吹牛都觉得有意思。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明天还有拍摄。”安择善放下酒杯提到。
常乐优听到他的话,默默在心里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导演喝得醉醺醺的,被副导演扶着,“确实差不多了,再喝下明天拍摄就不在状态了。”
安藜立马接道:“我给大家安排了车,直接送你们回酒店。”
副导演面红耳赤地说:“安美女想得真周到,谢谢。”
安藜温婉地回:“不用客气。”
安藜的车被贺钥城和野花坐了,于是常乐优被叫上了安择善的车。
回去的路上,常乐优撑着脑袋,吐出一口气。
安择善暼一眼问:“喝醉了?”
“没有。”常乐优老实说:“就是头有点晕。”
她其实没喝多少,后面敬她的酒都被安择善给挡了。
不过说起来,这两年她的酒量确实长进了不少。
至少……她再也不是那个喝点酒就醉醺醺抱着人不放的样子了。
“之前我一直以为你酒量挺好的,直到有一次活动上,没想到你喝两口就不认人了。”安择善随口聊道。
他说的这件事,常乐优有点印象。
那是一次公司举办的内部活动,还邀请了不少大咖来参加。
当时她全程跟在安择善身边,听着他的介绍,一个一个的打招呼,结交新人自然少不了喝酒,不过大家都挺有分寸的,不会强行灌酒,只是没想到她的酒量会有这么差。
常乐优想起也觉得不好意思,记得第二天听野花说,她那天喝醉后整个人倒在安择善身上,捏着他的衬衫不停哭。
等野花过去的时候,安择善整张脸都黑了。
哭就算了,最主要的是她还吐到了他的鞋上。
她捂着发烫的脸颊,尴尬道:“往事不要再提。”
安择善轻哧一声,“既然往事不要再提,那想忘记的人为什么不忘记的更彻底一些。”
常乐优神色晦暗,脸上温度迅速降下来。
前方的夜更为深邃,车内的氛围瞬间陷入沉默。
安择善表情淡然的开着车,在他看来,似乎不算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明知道他指得是什么,常乐优还是无法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反问一句:“你在说什么?”
在安择善的眼中,她就是太知道了,所以连伪装都不愿意。
回去的路上太过静谧,好像圈住了一切的黯淡,悄无声息的朝前走去。
洗漱完躺在床上,常乐优辗转难眠,最后按捺不住蹭起身,拿过手机,反复翻看着那封邮件。
上面的内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她已经能够逐字背下。
看一眼窗外,天边隐隐间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她眼前。
她点开回复,轻又重,急促又缓慢的敲下几个字。
成功发送后,她长舒一口气。
静静闭上眼,终究是无法安安稳稳进入睡眠的,心跳在夜间的振动有力,仿佛在无时无刻提醒着她,她作出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翌日一早,她装作无事人的样子,安安静静吃完早饭,坐在大厅等待着大家陆续起床,在等待的时间还顺便处理了一下工作。
安藜是第二个起来的。
她向来起得早,因为要去后院打理那些草药。
紧随其后,野花起床,两个人对接了一下工作。
“起挺早。”
常乐优抬起头,看见安择善穿着一身宽松的黑白线条的睡衣站在她面前。
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牛奶。
常乐优简单地打招呼说:“早。”
安择善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双腿交叠,随口问道:“想好了吗?”
“什么?”常乐优下意识反问,触及到他眼神后,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后,不吭声了。
人员陆陆续续到场,她和安择善坐了有一会儿,还是没能给他一个准确的回复。
上车出发的时候,原本为图方便,常乐优是跟大家坐一辆车。
但这次,她刚准备上车,被安择善叫住。
转过身,站在副驾驶前,门已经打开,强硬道:“上车。”
野花探出身子,看清楚情况,替常乐优找了个说辞:“这车人太多是显得有点挤,乐优你要不然坐安总监的车?”
常乐优点头说好,她原本就没打算拒绝。
两辆车驶出去,安择善冷着脸专心开车,常乐优抿了好几次唇准备开口,却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到最后,还是安择善拆穿了她,直言不讳道:“准备去?”
常乐优捏紧手,“嗯”一声,一个字,代表了一切。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再没有一句对话。
到达拍摄地点,大家各司其职专心投入做好工作。
吃完午饭,中间有一个小时是大家的休息时间。
常乐优坐在车里闭着眼,感受着心跳,时间在她这里,过得异常慢,又异常快。
似乎没有一个中间节奏,让她得到一个可以缓解的时间。
不知不觉间她恍了神,等工作人员过来轻轻敲打车窗叫她,这才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工作了一会儿,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找到野花。
“野花……”
“我知道。”
话还没说完,野花就一副早已知晓她要说什么的模样,“你去吧!”
常乐优表情一怔:“你知道?”
“对啊!”野花坦然地说:“安总监说下午给你安排了别的工作需要你去,你放心,这里我一个人也可以,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原来是这样。”常乐优轻声呢喃。
“什么?”野花没听到。
她摇头说没事,跟着又说了一声谢谢。
野花笑着调侃她这么客气做什么。
看着她笑,常乐优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她坐上车,给司机说了徐渡泽发来的地址,然后转头看向窗外,风景从眼前划过,热切的心早已开始躁动起来,直到此刻,也未能平息,反而愈加强烈。
常乐优走后,消失了有一会儿的安择善出现在拍摄现场。
他望着常乐优离去的方向。
野花注意到他,好奇问道:“安总监,你不是和乐优一起走了吗?”
安择善表情淡然,眼神晦涩,语气带着不同于他往常风格的平和。
“她没带上我。”
眼前的风景很好,好到足以让人忘记一切悲伤和痛苦。
随着时间的延长,可以淡去一切,却无法有人能够感同身受当时的难过。
人的一生或许总会有这样的时刻,需要一颗不计后果的心,迫不及待奔向想见的人。
到达徐渡泽所说的地点,下车后,常乐优打量四周,看起来更像是在郊区,风景很好,人只有身处于大自然中才知道个体是多么渺小。
她顺着他发来的定位,沿着路走,找到一家独栋别墅。
深吸一口气,迈上阶梯走上前,没等她走到门口,门被打开。
徐渡泽走了出来,面带笑容,语气温和:“你来了。”
常乐优脚步顿住,徐渡泽走出来,走向她,到她面前。
“我一直在等你。”
一句话,心又一发不可收拾的失了频率。
“万一我不来了呢?”她反问道。
昨晚她给徐渡泽回了一封邮件,邮件上说她会准时到,但路上还是耽误了一点功夫,她晚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在来之前,她一直都在纠结,真的要去吗?
要说些什么,去了又能怎么样?
试图想要改变什么吗?
好像又没有。
想的太深了,大脑是乱的。想的太浅,又怕自己准备的不够。
徐渡泽从容地说:“你会来。”
又是肯定的语气,好像早已笃定她会来。
常乐优心里不太好受,冷着声喊他的名字:“徐渡泽,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完全拿捏了我!”
离开也是,见面也是。
他淡定的像高看人间的天神,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看出她的怒气,徐渡泽认真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拿捏你。”
常乐优知道自己的情绪太过激烈,等稍微调整后说:“你叫我来想说什么?”
徐渡泽侧开身子,“进去说。”
在他的注视下,常乐优走进屋子。
进门后,看清屋内的布置,使她片刻失神。
先前她在门外就有听到,只是当时她情绪上头,无暇顾及周边的声音。
现在进了屋子才知道,原来声音是从屋内传出来的。
窗口挂着的风铃,是用贝壳制作的。
打量一圈,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每一扇窗都挂着一支风铃,大大小小,声音碰撞,清脆又悦耳。
对于不喜欢风铃的人来说,会觉得它太过吵闹。
对于喜欢的人来说,会觉得它随风而响时的声音,会让心静下来。
现在也不例外,当看到眼前的风铃后,常乐优心情一下舒缓了不少。
“一年的时间,我一直都住在这里。”徐渡泽在她身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