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优简单洗漱完出来,徐渡泽待在客厅里,单手握拳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看着手机亮屏又熄灭,如此反复。
她走过去问道:“在想什么吗?”
如今他记不起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常乐优也并不想让他被迫强行接受他们之间的关系。
对于失去记忆的人而言,亲情和友情往往是最容易接纳的。
而对于喜欢和爱情,没有切身体会过,即便听人说了再多的情话和过去的回忆,面前的人始终如同陌生人一般,无法重回过去,也没办法改变为再简单的不过的情谊。
徐渡泽收起手机,神情淡漠:“手机密码忘了。”
常乐优在他对面坐下,视线对上的瞬间,心绪微乱。
她偏头闪躲他的目光。
“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徐渡泽视线挪开,语气平静:“我记得一个密码,但现在来看我应该有改过,新密码不记得了。”
对于忘记手机密码的事他全然不在意,起身准备离开。
常乐优追随着他的身影,没走两步,他回头问:“你要留下来用餐吗?”
“啊?”她有些懵:“应该不会。”
徐渡泽客气地说:“需要我帮忙叫司机吗?”
这是要她离开的意思,常乐优心里咯噔一下,痛楚一下浮出水面。
她站起来,语气微沉:“不用了。”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眼泪不受控的流下来。
委屈和难过,没有人可以说。
她只能默默在心里吐槽:失去记忆的徐渡泽……真讨厌!
抬头望一眼天,乌云密集,风扫在脸上瑟瑟的疼。
天连同心都阴沉下来。
常乐优意识涣散的回到家,半路的时候大雨倾泻而至。
打车只能停在小区外,剩下的一段路,她淋着雨走回去的。
乔橘和栾也都不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脚步似乎都不听使唤了,拿着睡衣走进卫生间,看着镜中一身凌乱的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明明没有想哭的心情,眼泪却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
常乐优惊讶的用手擦过眼角,手指上留下泪水残留的痕迹。
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显示一个聂生的未接电话。
脸上一闪而过的讶异,带着期许踌躇许久反拨回去。
电话嘟了两声后接通,那边传来的并不是聂生的声音,而是徐渡泽淡淡的语调:“小风醒了,吵着要见你。”
“哦。”
她还以为……
期许落空的滋味叫人不太好受。
脚步声响起,大概是进到了聂觅风的房间,她听到聂觅风冲着徐渡泽大声喊:“徐渡泽,你不能让乐优姐姐走,你不能这样对乐优姐姐。”
全名都喊出来了,听得出来聂觅风这是在对徐渡泽耍脾气。
知道她是在替自己说话,常乐优心里一暖,对徐渡泽说:“你把手机给她,我跟她说。”
徐渡泽把手机递了出去:“你乐优姐姐打来的电话,要不要接?”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从他手上抢了过去。
一对着常乐优说话,聂觅风的语气瞬间就软了下来。
“乐优姐姐,你怎么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常乐优走到阳台站着,未擦干的头发水滴顺着发尾滴落,身后刚换的衣服没一会儿就湿了大片,黏在身上。
混沌的大脑被寒风吹醒。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倍感无力。
“小风,乐优姐姐回家有事,我有空会再来看你,你别和徐渡泽撒脾气,他现在生着病还没好。”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调说。
聂觅风瞧眼面前的人,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她。
她嘟着嘴小声说:“可是阿泽哥哥对你不好。”
一句话震进心里,常乐优扯起嘴角,苦笑道:“他只是因为现在生病了,而且他也没有对我不好,他只是不记得我了而已。”
“他病好后还会想起你吗?”聂觅风问道。
常乐优望向远方,轻飘飘地说:“或许吧!”
陪聂觅风聊了好一会儿,等她终于勉强接受后把电话还给徐渡泽。
“我已经把她哄好了,她不会再闹了。”常乐优有气无力地说。
徐渡泽嗯一声,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反问道:“不舒服吗?”
大脑神经牵扯着一阵阵疼,常乐优闭眼按着太阳穴,“没有,可能有点累,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
“嗯,晚安。”
又是那种礼貌和客套的语气,不带一点感情。
常乐优象征性回了一句“晚安”后电话挂断。
夜彻底静了……
天光亮起,昨夜的雨不知道下了多久才停下来,风吹散了乌云,太阳终于见到世界洒下万千缕光。
闹钟早已响起,常乐优强撑着晕涨的脑袋和沉重的身子坐起身。
睁眼那刻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她身子摇晃一下。
原想等头脑稍微清醒一点再起床,不料晕涨感越来越强烈,身体发软。
她皱起眉意识到自己是感冒了。
没有关闭的闹钟响了一阵后自动停下,耳边终于安静了。
两分钟一到闹铃再一次响起,吵得后脑勺一阵阵疼。
常乐优实在受不住关了闹钟,在床上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起床去上班。
担心迟到,简单收拾一番后喝了一杯温水就出了门。
来到公司,野花没在工位上,正当她疑惑的时候,想起她现在是乐队助理的事。
主管见她来了公司脸上不太好的样子,关心问道:“乐优,你身体不舒服吗?”
常乐优扭头,闷声说:“有点感冒。”
“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不要强撑,身体重要。”主管劝道。
“没事,我一会儿吃点感冒药就好了。”常乐优坚持说。
在她们对话的时候,安择善恰好走进来。
听到她们的对话,视线落到常乐优脸上打量着。
常乐优看到他,礼貌性地打招呼:“安总监早上好。”
安择善多看她两眼问:“生病了?”
“有点感冒。”常乐优平静地说,声音略带干涩。
眼神无光,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最主要的,她似乎并不想多说。
安择善没再说什么,从她身旁走过时留下一句:“熬不住就好好休息。”
她明显看得出现状态不好的样子,主管也投来担忧的眼神。
常乐优却强撑着坐在工位上处理了一上午的工作。
到中午的时候,主管准备叫她一起去食堂吃饭,走到她旁边,却发现人已经趴在了工位上。
“乐优乐优。”
主管一边叫着她,手触到额头上感受到发烫。
“怎么了?”安择善走出来问道。
主管担心地说:“乐优发烧了。”
安择善蹙起眉,没有犹豫直接将人抱起,还不忘对主管交代道:“我送她去医院,你帮她处理一下请假。”
“好……”
不等主管应声,他已经抱着人加快步伐走了出去。
走到半路,常乐优的意识稍稍恢复一些,她感受到自己被人抱着,却没力睁眼看是谁,着急的步伐让她产生了一个朦胧的幻想。
嘴唇轻声呢喃喊道:“徐渡泽……”
叫出名字后人又晕睡了过去。
安择善低眸看一眼怀里的女孩,脸上全无血色,唇瓣干涩。
他勾唇嘲讽道:“现在还有心思想别人。”
话一边说着,不禁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等常乐优醒来,发觉自己躺起病床上,眼前是纯白的天花板,右手扎着输液针。
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尝试着动一动身子,身体仍是发软无力。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正想伸手去拿,安择善的声音响起:“刚想就动,不想身体好了?”
话里一阵冷意。
常乐优抬抬头,见他站在床脚,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药。
他走过来,淡声问:“想要什么?”
常乐优躺下去,放弃拿手机的心思,艰难张口:“水。”
“等着。”
安择善把药放在床头柜上走了出去。
心电图检测仪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响起。
常乐优用左手触下额头,还有些烫,看来还没完全退烧。
没过一会儿,安择善手里多了一个保温杯,走进来帮她拧开盖子放在床头柜上。
常乐优尝试着坐起来,差点拉扯到右手的输液管,安择善“啧”一声,伸手扶着她,帮她拿起枕头靠在身后。
“谢谢。”常乐优沙哑开口。
安择善把杯子递给她:“感谢的话等病好了再说。”
杯口还冒着热气,常乐优尝试喝了一口,不算烫,喝进去热意润了喉咙,缓解了些痛意。
安择善看眼她的手机:“需要我帮你给徐渡泽打个电话吗?”
听到他的名字,常乐优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不用。”
安择善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凝神看一会儿,意识到不对劲,转移话题说:“医生说等你醒了可以先吃一道药,你没吃午饭,空腹吃药不好,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他倒是难得说这么多话,句句里透露着关心。
虽然有些生硬,但还是能让人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常乐优难得没有吐槽他的意思,“我都可以。”
“那就喝点粥。”安择善直接说道。
常乐优犹豫一下说:“我想吃点辣的。”
安择善被逗笑了:“生病了还想吃辣的,你真不想好了?”
“也不是。”常乐优诚恳地说:“喝粥嘴里没味道,不太想吃。”
安择善果断打破她的想法:“医生说了不能吃辣。”
知道自己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常乐优也没执拗,勉强说:“那喝粥就行。”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吃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想借着这次生病做点冲动的事。
安择善嘴唇微抿,没有着急离开。
等常乐优疑惑地看向他时,他冰冷的表情松动一下,很快恢复原状,转身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