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没有灯红酒绿的光线增添了几分正式洽谈的氛围。
常乐优还在想商谈的措辞,贺钥城先入为主地说:“我听聂哥大概说了一下,你们折扇是打算签乐队吗?还是签个人,如果是签个人的话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因为我们乐队不打算解散单飞。”
“不是签人。”常乐优摆手道:“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有一首单曲,想和你们合作一下。”
“只要主唱吗?”染着白发的男生冷着脸开口。
“那首歌作词编曲已经制作好了,我想的是整首歌都由你们来参与,那首歌也很有乐队的风格,我想你们会喜欢的。”常乐优解释道。
贺钥城问道:“我们能看下那首歌的作词吗?”
“可以的。”
常乐优提前做了准备,拿出电脑点开文档放在桌上。
“你们可以看一下。”
贺钥城和另一个看起来年纪较小的男生凑近看。
一分钟后,男生抬头问道:“这首歌的歌词是你们公司自己人写的吗?”
常乐优点头:“是公司新签的艺人写的。”
“折扇不是不签人吗?”贺钥城提出问题。
“现在有在尝试拓展新的领域。”常乐优回答的很官方。
贺钥城直率说:“作词和编曲很有水平,现在少有人能达到这个级别,看来折扇能够快速发展起来和眼光好有很大的关系。”
常乐优含蓄道:“谢谢。”
她期待地看向他们,等待他们决定。
贺钥城和同伴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男生直接说:“我觉得不错,可以做。”
“那就做?”贺钥城问道。
没人反对,他下定决心应下来:“好,我们决定做。”
“太好了。”常乐优欣喜道。
男生有些担忧:“我们还没有正式和公司参与过歌曲合作,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一定可以的。”常乐优鼓励说:“我第一次听你们的演出就很喜欢你们,当时还很遗憾你们在网上没有专门的主页。”
“我们乐队也才组不久,中途发生过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所以也很少参加演出,当时能来酒吧都多亏了聂哥同意。”贺钥城眼中一丝挫败。
常乐优也能理解,虽然他们今天坐在这里一起交流是源于甲方和乙方的身份。
但她能够看得出来,乐队的成员和她都是差不多的年纪。
在这个年纪得不到父母的支持,选择出来组乐队做音乐,凭借的是一腔热血。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谁又会死守坚持一件事继续做下去。
以前认为梦想只要努力就能视线,走进社会后才明白梦想最终也要回归现实中。
杯中的酒慢慢下肚,贺钥城如同一个活宝,和演出唱歌时完全不一样,私下的他性格要更活跃,满满的少年气,有他在完全不用担心气氛冷场。
常乐优很快放松下来,听着他说吐槽同伴间的经历,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有说有笑聊到很晚,聂生主动提出夜宵,大家才转换地点去往外面的烧烤摊,等吃完散场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好在明天不用上班可以睡个懒觉。
“今天谢谢你了聂先生,要不是你帮我组局估计我想找到他们谈合作也没那么容易。”常乐优感谢说。
“小忙而已,能谈成合作的主要原因还是靠常小姐你自己。”聂生赞许道。
时间太晚了,聂生细心地叫了司机送常乐优回家。
上车的时候,他站在车门前,说道:“常小姐,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空?”
“你叫我乐优就好了。”常乐优说:“是之前说过的要我帮忙的事吧,可以的,我明天有空。”
“谢谢。”聂生笑着说。
“不用客气。”常乐优回道。
回家的路上,常乐优看着手机刷着朋友圈,看了几条内容后她差点没憋住笑。
“这丫头。”她小声道。
今天的朋友圈基本上都被聂觅风给刷屏了,小姑娘每隔一小时就发一条,恨不得把自己去了哪里,见到了什么全都分享出来。
常乐优一条一条看着,点开每一张照片,照片中有的是纯粹的风景,有的是她的自拍。
每一张自拍照里都有一个咧开嘴笑容灿烂的小女孩儿,在阳光下闪着光。
翻看到最后一张风景照时,画面中是一座教堂,教堂处人来人往,不少金发碧眼的男男女女抬起头,仰望着他们神圣的信仰。
常乐优放大看,在门口拐角的位置,瞧见了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男人。
不知道是哪里来得直觉,即便那个男人戴着帽子,单凭借一个模糊不清的侧脸,她就认出了徐渡泽。
他过皙的肌肤上闪烁着细碎的光点,那一身宛如镀了一层金般耀眼。
常乐优不禁好奇,聂觅风离得这么近都没发现他吗?
徐渡泽站在教堂门口处,显得格格不入,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抬起头仰望,而是目光平平注视着前方,好似没有祈愿。
黑了的天幕吞噬了白日里的欢声笑语,平静之下掩盖着风起云涌。
天与地相差的距离,在此刻相连。
翌日,家里突然停电,常乐优想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希望落空。
热醒时身上的汗已经透湿了睡衣,拖着还未睡醒沉重的身子进了浴室冲了个澡,才减去稍许热意。
“都九月份了,怎么还热的跟六七月份一样。”乔橘坐在客厅,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撕下的纸盒扇着。
常乐优走过去:“今年夏天这么热,冬天松良应该会下雪。”
乔橘伸长手帮她扇了两下:“下不下雪我倒是没兴趣,我只想赶快下场大雨降温。”
常乐优拿出手机,看着天气预报:“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阵雨。”
“真的假的。”乔橘脑袋凑过来。
“太好了。”乔橘喘着气说:“希望这场雨能快点下。”
常乐优客观说:“除非刮大风,否则即使是下雨也很闷热。”
“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下雨就有降温的可能。”乔橘无所谓地说:“也该降温了,再不降温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客厅空调“嘀”一声,是来电的信号。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站起身说:“来电了,我要接着睡觉了。”
有了空调后睡觉都舒适不少,下午两点常乐优中途醒来吃了午饭,看到手机上聂生发来的消息,约定两人晚上八点在酒吧见面。
她回复了一个“好”后回到房间接着睡。
等一觉彻底睡醒,已经是快七点了。
她起床换了身衣服,被乔橘叫着吃炸鸡,简单吃了两口,痛快地喝一口冰可乐后说:“我等下要出门。”
“又要出门?”乔橘嘴里还咀嚼着,模糊地说:“你怎么老是晚上出门,我原本还打算晚上要下雨,准备找部电影咱俩在家看呢。”
“晚上稍微没那么热。”常乐优说:“电影留着下次再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出门了。”
背上包起身时她还不忘顺手拿上一个炸鸡含在嘴里,另一只手端走可乐。
乔橘提醒道:“你要不要带把伞?”
常乐优回头打个响指:“要。”
走出小区,等车到的间隙里,天色已经不同以往的已经暗下来,头顶乌云密布,重重地压着大地,一场提前有预兆的大雨仿佛随时有可能倾盆而下。
闷热的空气愈发强烈,在外面没待几分钟身上已经盖上一层摆脱不了的厚衫。
阴郁的天气大大降低了一个人心中的积极,而感莫名的惆怅。
聂生发来消息,询问她出门没有,他可以叫司机去接她。
常乐优回复说已经叫了车,表达感谢后心觉他处事太过周到。
刮起的大风顺道卷起路上停留的塑料袋,在半空中跳着芭蕾,很快落叶铺在地面上,风往哪儿吹就去哪儿,抛开一切要拯救谁,摇摇晃晃的支棚让人的内心惶恐不安,加快的脚步,拥挤的道路上此起彼伏的车笛声,催促着一场雨赶快降下,为抚平心中的燥热。
常乐优下车时风吹起她的裙摆,她忙用手按下,扎成高马尾的头发胡乱摆动着,细沙迷住眼睛,隐隐的刺痛感深感不适。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她看见正朝她迎面走来的聂生。
“风太大了,我们先进去。”聂生说。
他和她保持着距离,站在身侧,刚好处于风向。
常乐优应声说好,抬手整理了一下吹乱的刘海,加快脚步往里走。
今天恰逢周日,来酒吧娱乐的人不少,基本上已经满座。
聂生领着她进到酒吧后院,常乐优还是第一次来。
酒吧后院的布局和聂生自己家的后院大同小异,里面照旧种满了茉莉花,边上有一个玻璃房,里面暖黄色的灯光,成为漆黑的夜中唯一亮眼的点缀。
聂生站在门前,做出邀请的手势。
“谢谢。”常乐优往里进。
“想喝茶还是饮料?”聂生轻声问道。
“都可以。”常乐优回。
聂生点点头,走到一边制作饮品的区域,没过一会儿他手上端了一杯温热的蜂糖水放在常乐优面前。
“女孩子晚上喝点蜂糖水可以消除疲劳,调节睡眠,这个点我怕给你喝茶你晚上睡不着。”聂生打趣说。
常乐优捧起蜂糖水抿了一口,玻璃房里开着空调,哪怕蜂糖水是温热的,也不会觉得热,反而喝进胃里很舒服。
注意到聂生面前的是茶水,她疑惑问道:“聂先生很喜欢喝茶?”
聂生自我调侃道:“都这个年纪了不自觉就开始养生了。”
“你就不怕喝了晚上睡不着吗?”
“喝不喝对我来说都一样。”聂生无所谓地说。
“都一样”指的是喝不喝都睡不着吗?
常乐优没敢细问,扭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天边的闪电高频的活动着。
茉莉花花瓣被风席卷碎了一地,人心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回过头,聂生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她。
常乐优心里咯噔一下,打开话题:“不知道聂先生约我过来是想要我帮你什么?”
说来奇怪,她琢磨过,也想不到以聂生的实力,有什么是需要她帮忙的。
聂生微微倾身,端起桌上的茶杯,指腹沿着杯壁摩挲。
“那我就直言了。”他表情认真起来。
心中的紧张不减反增。
聂生的眼神也随之深沉起来,玻璃房里明明亮着灯,却给人一种随时会被黑云吞没的错觉。
空间并不逼仄,空气反倒慢慢开始凝固起来。
狂风加剧,势必要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没有人能安稳的度过这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