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毒解了。”
芙莉半信半疑,她抓起衣服,发现之前身上抓的红痕已经不见。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真的被解了毒,总之她现在是觉得不痒了,而且全身舒畅了许多。
”谢谢,那个......”
“嗯?”
“我可以留下来,暂时跟着你吗?”
虽然很不想和那个洛德的家伙聚在一起,但面前这个愿意救自己的人,她感觉或许还有几分可信。
“你不怕我?”
“怕?我为什么怕?”
“我是魔族的人,你之前中的是魔族的毒药。”
芙莉想起之前张捷给自己下的药。
“可是那药是很早之前下的。”
“本来只是藏在你体内,但和煤灰放在一起会有反应。”
芙莉点头:“哦,那是别人给我下的药,又不是你们,我......”
想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眼下她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去到可以停留的地方。
她笑笑:“之前说过了,我跟你们走,等到了人多的地方,我就会离开你们。”
怕全染不答应,芙莉赶紧补话:“我不会当累赘的,平时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随便使唤我。”
全染的手指在桌子边轻敲,没有开口。
外边的静静的风雪声一点点窜进芙莉的耳朵里。
骤然的心空令她恐惧。
如果对方说一声“不”,她又该何去何从?
“浪子回头金不换,上神是怜悯的,宽容的。”
霎时间,她想到了教母曾教导过的话。
她自顾自摇头。
全染看着她:“反悔了?”
芙莉睁大了眼,停顿了两秒:“没有,不后悔,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吧。”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芙莉双手合十:“那拜托你,帮我和你们首领说说情。”
“你自己说。”
芙莉简直想弄死对方,但这不利于她想要的发展方向,她放低声音:“拜托拜托,我和那人没法好好谈的,您又厉害人又好,可不可以帮我说说嘛。”
她抬眼,看到对方端过碗,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她的眼睛瞥向黑黑的一碗水。
“喝下。”
芙莉的脖子往后缩:“什么东西?”
“想活命就喝下。”
“你先说这是什么?”
“你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等她发声,她已经被全染控制住,苦苦的东西被灌入她的喉咙。
她拼命挣扎,奈何不是他的对手。
“咳咳咳......”
胸口一阵一阵发疼,她难受摸着胸前:“你对我下了什么?”
她震惊看着他。
刚刚还好说话的人,现在的作为却和张捷没有两样。
“都是浑蛋。”
被骂了一句,对方也没有发作,眼里如同死水一样平静。
芙莉这会儿才发现他的眼睛是极致的黑,幽黑到深不见底的模样。
“你看什么?”
“你的眼睛和我的好不一样。”
全染看着她琥珀色,像猫一样的眼睛。
“是不是?你也发现了?”芙莉指着他的,又指了指自己的。
对方的声音没有温度:“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处境?”
芙莉像机警的小猫一样,突然撤退到离全染远一点的地方。
摸着刚刚还有点疼的胸口,感觉现在好了一点。
“这药是用来控制你的,别想在我们身边耍花招,不然你会在悄无声息的时候暴毙而死。”
芙莉想到飞鸟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的模样,顿时身体僵住。
“躺下。”
“做什么?”
“躺下,别让我说第二次。”
对方的眼神很冷,芙莉不敢乱动,只能乖乖听他的话。
躺下后,她感觉到对方极快的动作,但还来不及开口,自己已经被封了穴位。
“休息吧,要走的时候会来叫你。”
她眼睁睁看着全染离开,关上门,无法做任何的反抗。
走出去一段路,全染听到声音,停下脚步。
“啾啾啾......”
全染架着手臂,等乌黑的家伙跑到自己的手臂上。
洛德走过来,看着远处紧闭的房门,对全染使了个眼色:“您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家伙?”
全染把书信从黑鹰脚下抽出,看了一眼内容后,放飞了它。
“留下。”
“为什么,首领?”
“伽罗来信,说是月长老在父王那乱说话,准备推翻我。”
“啊?严重吗?”
“耳旁风不足以为信。”
洛德不安:“话是这么说,但是您离得远,难保要是主上哪一天信了呢?”
全染默不作声。
洛德看出来他有了策略,问道:“首领留下那家伙和这事有关?”
全染点头:“嗯。”
“那家伙是什么人?”
“我有想法,这个人大概是和我们敌对的。”
洛德的眼睛闪着光:“那不如把他交给月长老他们,也好让主上看看您的能力。”
全染摇头:“现在还在确定他的身份。”
“这有什么难?处凌迟之刑,还怕他不说?”
洛德说着,拔腿就想往那屋去。
“慢着。”
洛德回头。
“首领要怕脏了自己的手,洛德可以做。”
全染看着自己的手,从手心转向手背:“倒不是这样,只是这家伙有很多可利用的地方,身上疑点也多,最好还是再看看。”
洛德不再坚持。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这点他懂。
“嗯,全听首领您的,有需要用到洛德的地方,尽管吩咐。”
“洛德。”
“在。”
“现在不在魔族,你和我说话不用这么生分。”
洛德笑了:“那还是不行,虽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位置摆在那里,如果我现在随便习惯了,怕是.....”
洛德想起出门前被爹娘教训过的样子,他那时候也觉得出门在外没什么问题,可听了近几年魔族混乱的事务,还有草芥人命的事件,他才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好,知道了,那今晚你收拾下,明天我们要出发了。”
洛德转了下眼珠子:“去找失丧的灵魂?”
全染点头。
“带着他?”
“嗯。”
洛德虽然不赞成,但既然是首领做出的决定,他应了声:“好。”
“属下这就去准备。”
“嗯,走之前把山上的黑草药也磨好带上。”
洛德不解,停顿半秒:“好。”
全染回到芙莉休息的地方,他走到她床前,发现芙莉此刻睡得香甜。
看了半晌,他解开她的穴位,摇头离开。
天边泛光,芙莉做梦,被飞鸟被射的画面吓醒。
冷汗涔涔,湿透她枕着的地方。
“我能动了?”
她自言自语,慢慢坐起来。
天边已经逐渐亮起晨光,芙莉摸着自己发出咕噜咕噜声音的肚子,坐在铜镜前。
眉头已经掉了色,她看了看煤灰房里的灰,走过去,鼓起勇气抹了一把,然后往眉毛上点。
几分钟后,身体没有特殊的反应,她逐渐松了一口气。
咚咚。
她瞬即睁大了眼。
门开了,她和全染四目相对。
芙莉的眼睛一直眨,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
虽然现在是男人的扮相,但她还没有适应这种被男人突然闯进屋里的感觉,特别是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
全染看到对方脸上出现的一点红晕。
他眉头微挑:“发烧?”
他走过来的每一步,都发出了声音,好像踩在芙莉心上。
芙莉绷直身体,连脚趾都是僵硬的。
“没......没有。”
花了点力气,芙莉往后移。
全染看芙莉没什么异常,把食物放在桌上:“吃完就走。”
“走?去哪?”
“干活。”
芙莉想起昨天答应他的事,一边的嘴角慢慢弯曲,一会儿,她不太满意道:“嗯,好。”
门被关上。
她走到桌前,啃起食物,食不知味。
看着煤灰房里的灰,又看了看自己的白袍,骤然间,她眼里有了一点点光芒。
“终于可以走了,磨磨蹭蹭什么?”
洛德看到芙莉出来,嘴角一撇,忍不住说叨。
芙莉全当没听见,她小心走向全染旁边。
洛德翻了个白眼后吹个口哨。
哨音很长,芙莉等了许久,听到昨天被吓到的啸叫声。
转眼间,一只巨大的黑鹰来到他们面前。
可昨天隔着窗户,这家伙也没这么大。
然而她的耳朵向来灵敏,她觉着这就是昨天那个躲在窗口的家伙。
“它能变大变小?”
洛德看着芙莉,眼神警惕。
芙莉看到他这一眼后,不敢再说话。
“上来。”
全染走到鹰尾上,对芙莉伸手。
芙莉傻傻看了下,然后伸出手。
“到背中间坐下。”
“好。”她听他的指引坐下。
洛德上来后坐在鹰头附近。
全染坐在芙莉旁边。
芙莉悄悄瞥了一眼全染,发现他正闭幕养神。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身上还是有种冷冽的气息,只不过比起睁开眼睛的时候要好一些。
然而,这太古怪了。
一个这样的人会给自己把衣服弄干净?
虽然说魔族的人肯定不用直接手洗,做起来也方便容易,但是这事会是昨天掐着自己脖子,给自己下药的人做的事吗?
她忐忑地凑近他。
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已经睁开了让人有些害怕的眼睛。
冷冷的,没有任何情绪,但却足够震慑人。
芙莉看到他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嘴角僵住:“呵呵,我......”
对方没有接话,就是这样一直看着她,看起来也很平静,就好像在看风景一样内心平和。
芙莉觉得氛围奇怪,犹豫着最终还是开了口:“谢谢你。”
“嗯?”
“那个衣服的事谢谢。”
“到了。”
芙莉跟着声音回头,看到洛德已经走到地面上。
芙莉站起来,因为过于匆忙,她没有站稳。
“啊......”
眼看着要掉水底,她不敢睁开眼,和预想那样冰冷刺骨的水并没有没过自己的身体。
反而,她感觉到了一阵温暖,一点点把自己包围。
睁开眼,她看到了黑色。
她认得上面的图腾。这是全染的衣服。
原来一个全身散发着不可靠近气息的家伙,身上可以有这么暖的温度。
“喂,你干什么呢?”
她还没有很好地感受这个温度,下一秒就被身后的坏家伙拉开。
胸口有股气一下子窜上来,就快要窜到她的天灵盖。
她怒了,转身,甩了洛德。
洛德没有想到这家伙生气起来,力气可以这样大。
看着自己被对方甩开的手,他愣了下。
“呵,我不发威你当我好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