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暗香满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听到院外传来汽车声，玉明月裹住被子探到窗前，姐姐玉慧星同老晋、老慕已经到了外婆家，她赶紧穿整好衣服下楼，陪外婆读报纸。

玉晋志、慕芳华进到客厅看见眼前一幕，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尽量相信是真的。

玉慧星进来看到玉明月手里的报纸，忙叫玉明月一起去厨房帮梅玲阿姨做饭。

等用过午饭，玉慧星才拉着妹妹上楼回房间，悄悄问：“你喜欢他吗？”

话问得突然，而且姐姐一副悄悄咪咪的样子，玉明月不明白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姐姐问的“他”是指谁，顾俊杰？卫子洋？还是姐姐听说了什么，问的他是他——王乘风？

玉慧星瞅着玉明月憋着话不说，又问：“不想说？”

“说什么？”玉明月反问，“姐姐喜欢他？”

“我问你，你又来问我。小精灵鬼，我问的不是顾俊杰，是问卫局的儿子，卫子洋。”

“哦。”玉明月狎昵一眼，答非所问：“那姐姐你喜欢俊杰哥哥吗？”

“又把话引到我身上。”玉慧星捏捏玉明月小脸巴，“爸爸对我们的要求不多，只要我们好好学习……你这跑外婆家来一待就是好多天，刚才，你陪外婆看报纸，不用说爸爸妈妈看出你是作假，连我也一眼看了出来。”

“为什么？我起得很早的。”

“你呀，手上报纸都是好几天前的。”

“……”

“吃饭的时候还不愿好好叫一声爸爸，一会儿去主动给爸爸好好说两句好话。”

“我不。”

玉慧星拿出三份红包，“现在呢，愿不愿意？”

见到红包，玉明月眼前敞亮，“都给我？”

玉慧星点头，“我现在已经和几个同学做项目了，早不缺钱花了。”

玉明月拿着沉甸甸的红包，咧歪了嘴，高高兴兴出房间一趟又进来，“我喊了，而且也好好跟他们说话了。”

其实，她只是去了趟外面的卫生间。

玉慧星看出她的名堂，起身拉玉明月下楼，好好去跟老晋、老慕说说话。

客厅里，慕芳华从厨房端来小碟萝卜干，边吃边称赞，“梅姐，这萝卜干你从哪里买的？味道不错，晋志你也尝尝。”

“味道这么好，我想拿几罐回去。”慕芳华说。

新年吃腻了鱼肉，尝一口这萝卜干，酸酸甜甜，还真是开胃，玉晋志尝了口，停不住的又尝了第二口，“嗯，是不错，可以带两罐回去。”

梅玲阿姨看了看楼梯上下来的玉明月，“这、是月月和太太拿回来的，估计在镇上买的。”

“那我一样拿一罐回去。”慕芳华觉得好吃，拿两罐是不够的。

但玉明月共带回来八灌，一种口味两罐，一样留一罐给外婆，剩下一样一罐开学后她让外婆帮寄到学校去，这要一样拿走一罐……

梅玲阿姨与玉明月眼看眼，梅玲阿姨不好推口，玉明月走下楼来，“这是那天我跟外婆去街上的时候……那有人现场做，我们花很多钱买的，你拿去了，外婆回头也买不着了……”

玉明月编不下去了，大声喊外婆，外婆从房间里出来，玉明月迎上前挽住外婆，“那、这萝卜干，她说要一样带一罐回林城。”

外婆走来过，二话不说从慕芳华手里的拿回萝卜干，“这个啊是我和月月在路上遇着那踩三轮车的小商贩，买回来的。你们要吃，改年多给你们买些，今年我就买这几罐，你们拿去了，我想吃，去哪里买？”

慕芳华空着两手，见外婆这样激烈的反应，看了看玉晋志，对外婆说：“妈，那不是还有几罐吗？”

外婆转手把萝卜干交给梅玲，让梅玲放回厨房，不许慕芳华打萝卜干的主意，“这开年了我要再遇着给你们买，要遇不着，那就算了，我这买下的，你们也不别想着拿走。”

慕芳华还想说什么，玉晋志拉老婆坐下，“妈喜欢，就让妈先留着，等下回再遇见摊主，妈再给我们买。”

“要早这么通情达理，月月大过年的，还能往我这里跑。”外婆趁机把人训了顿。

玉明月杵着悄悄看热闹，被玉慧星拐了下，提醒她好好喊爸爸、妈妈。

现在有外婆撑腰，玉明月理都不理，火上浇油式安抚外婆：“外婆你不要生气了，是我太不听话。”

“哪是你不听话？”外婆话里话外隐射女儿、女婿，显然是他们当父母的做得不到位。

等老晋、老慕被外婆训了后，玉明月这才低下头，“老晋、老慕，我不是赌气跑外婆这里来的，是几个月没有见到外婆，想多陪陪外婆。”

“爸爸知道。”玉晋志难得这样不发脾气，玉明月心里反而感到不踏实，等回到林城，正月十四，王乘风提前一天从石竹回到林城，与玉明月约好明天元宵节一起在枫桥镇放花灯。

玉慧星匆匆赶回到家，玉明月刚与王乘风通好电话，迫切地等待着明天，哼着歌儿下楼，玉慧星站在螺旋楼道下面，抬头望着她，“月月。”

“姐姐，你回来。”玉明月欢欢喜喜跑下楼。

玉慧星有些开不了口，“我刚听顾俊杰说，爸爸在联系你出国留学的事情。”

玉明月当场石化，原来老晋一直在联系她出国留学的事情，想想，难怪最近对她都是好脾气。

“不是说已经不去了吗，为什么老晋还要联系？”

玉慧星安抚说：“也不要太担心，顾伯伯一直在劝爸爸。”

玉明月笑了笑，“老晋很少对我不发脾气，难怪他会突然对我这样好，是心里一直想着要把我送走……随他联系。”

赌气似的，但水灵灵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玉慧星抱抱她，“我听说、是找了姜叔叔，姜叔叔家在伦敦。”

“这么远，他是想把我送得远远的。”玉明月眼泪哗啦掉落下来，反手一把抹干。

“卫局被双规，你同学卫子洋家一夜出了很大变故。”

“所以，老晋这是还怀疑我和卫子洋恋爱？这时候他选择把我送走，就是想与一切撇清关系，那老慕知道吗？”

这还用问吗，玉明月一下笑了，“她肯定知道，而且她和老晋从来都是一条心，我在指望什么。”

“妈妈这两天一直在公司开会……”

“都是借口，她在用工作来搪塞我，一直都是这样，让我找不到她，无处求助，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玉明月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玉慧星也安慰不住。

夜里十一点，玉晋志回到家，拿着文件进书房。

玉明月已经哭肿了眼睛，等在楼道外，玉晋志前脚进书房，她后脚跟进来，“爸爸。”

快十年没有叫过一声爸爸。

玉晋志看着那双哭红的眼睛，已经知道了是什么原因，不急不慢拿出书柜下厚厚三摞书信，放到书桌上，“这些全是卫家那小子的，他爸爸进去了，开年第一桩重案。”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如果因为他喜欢我，你就要把我送走，让我一个人远在伦敦那么远的地方去生活，真的是为我的学业？他在海城，我在天河，本来就已经是很远的距离了，如果像你想的一样，我高考填报的志愿就应该是海城大学。”

“还提志愿的事！”玉晋志一声呵住，缓了缓，“爸爸已经和姜叔叔那边联系好了……”

“我不想去，爸爸，我可不可以不去？”像无数次一样求着伟岸的父亲，只不过这次她求的是不去，“我的人生，可不可以让我做一次主？”

玉晋志平静地坐在书桌前，“你已经为你的人生做了一次主。”

“爸爸。”她不敢再忤逆，“我不想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如果我好好学习，不管人在天河还是伦敦，我都会好好学习。爸爸，能不能不要送我去？”

双膝折弯，人跪在书桌前。

慕芳华进来及时扶住，“好，不想去，我们就暂时先不要去。你先回房睡觉，我和你爸爸有事要谈。”

慕芳华送玉明月离开书房，关了书房门，玉明月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战战兢兢度过一夜，第二天元宵节，玉晋志一早去单位。

玉明月老老实实守在家里，给外婆去电话说要陪老晋、老慕过元宵，可老晋、老慕这一天都没有回来。

她以为王乘风还没有到枫桥镇，与外婆通电话后得知王乘风已经在枫桥镇了。

“老晋这两天管得严，外婆，您帮我告诉他，我不去了，就说、我要看书。”

外婆也猜到她一定又是受了老晋的受，答应说：“好，那你自己也跟他说一声。乘风回来，带了他们老家许多小吃，也有你爱吃的糯米丸子。”

挂下外婆的电话，玉明月看着手机里那串熟悉的数字，拨打与退出，她按了退出键，最后关机。

连着好几天过去，玉明月没有再听到关于出国留学的事，玉晋志在单位已好几天没有回来，一定是又遇到了什么大案子。

即使玉晋志不回来，她现在也不敢偷溜出门，万一老晋回来发现她外出，关键时候不能出错，关了手机，就一直待在家里好好吃饭、睡觉、看书，到返校去机场的路上才开机，手机里清静得没有一条未读信息，没有一条语音留言。

玉明月握着电话，过了片刻，拨打了王乘风的号码。

“小丫头。”

电话接通那一刻，王乘风的声音秒传入耳朵，她沉默得不知道说什么，心砰砰跳。

“小月月？”

电话那头又传来王乘风的声音。

“没什么事、我就是告诉你，我今天回学校去了。”

“你人现在哪里？”

出租车从立交桥驶出，玉明月说：“快到机场了。”

电话那端，王乘风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不咸不淡，玉明月垂下目光，“……”

“怎么，要离开林城舍不得我，不开心？”

电话两头沉默。

她竟然没有狡辩，“我以前一点不喜欢林城，可能是离得太远，害怕以后会离得更远，我突然觉得其实还是会有些舍不得……王乘风，我手机一直关机，元宵节那天……”

“元宵过后工作上的事比较多，忙起来我忘了联系，为什么关机？”

“……”

出租车司机帮忙拿下行李，站在航道楼前，玉明月目送出租车离开，隔着电话微微而笑，她竟不知道说什么，这是最正常的关系，为什么会认为他会在意自己爽约？

就像当时卫子洋一样，她认为卫子洋不管怎样都会保持和她联系，书信不通，可以打电话，但宿舍里的电话每天响好多遍，没有一个是卫子洋打来的。

她不知道，此时，王乘风早已经在了天河，在她要去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