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慈祥地笑着说:“奶奶谢谢有你们陪伴,其实,生这场病,五月在医院见到小王,回家慢慢吃药休养,奶奶精神状况已经好了很多,重阳节那天,小王来家里,我就已经知道了他不是鹏鹏……
小王,我刚听外婆说,你叫乘风,你是奶奶见过的最难得多见的好孩子。这些日子,奶奶谢谢有你的照顾和陪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常来常往,能把这里也当你的一个家。有时候听到你们聊天,我知道,你的奶奶过世不久。如果想念奶奶,我就是你的奶奶。”
王乘风放下手里的折耳根,犬子随即递上来手帕,擦手上的泥,王乘风轻轻推开,空手搓掉手上泥巴,向关奶奶颔首致谢,“奶奶,谢谢您厚爱。您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奶奶,也是我们大家的奶奶。不管是以前,还是往后,我会一样常回来看您。”
“奶奶。”犬子站到王乘风身后,跟着致谢。
“难为你们,为了扮好鹏鹏,特意留着这样一寸平头。”关奶奶泪眼蒙蒙。
王乘风示意犬子递上手帕,犬子说:“不为难,奶奶不记得我们之前是留着光头的。”
听到光头两个字,玉明月瞬间呛了一声。
关奶奶拉过她,对王乘风说:“月月这小丫头,从来就招人爱,记得她刚上小学那会儿,也是放寒假,我们也刚搬来枫桥镇,见着她一个人光着脚丫子在溪水里跑来跑去,鹏鹏怕她感冒,去把她叫起来,结果,反被她一起拉下水,一身衣服湿了个冰透……”
“奶奶。”这样的糗事,玉明月害羞得不想提起,尤其当着某人,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那些事。
关奶奶笑了起来,“鹏鹏那时候,刚小学毕业,初次见到月月,就说以后要娶她,只是……乘风,你以后愿意娶我们的小月月吗?”
“奶奶!”玉明月急得打住奶奶的话。
王乘风严肃地理好衣衫,端端正正站直,向奶奶、外婆行礼,“乘风愿意!”
“谁让你愿意!”玉明月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了的大红苹果,瞪住王乘风。
关奶奶:“一个女孩子,只有在她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这样脸红。”
玉明月只想找个地洞钻走,自从在巴士车上当众被他亲吻,玉明月的脸就会这样不争气地涨红,完全不像以前能经得住别人打趣说笑,捂着脸跑开。
关奶奶、外婆都笑了。
“她这是害羞了,去哄哄吧。”关奶奶对王乘风说。
玉明月跑到溪水边,背靠着大树坐下,见到水中倒影投来,抬眼盯住王乘风,“你敢过来。”
他堵她不会跳水就行了,即使要跳,一米深的水他一把就能把人捞起来,走到她身边坐在石板上,陪她一起坐着。
“我脸红、不是像关奶奶说的那样,是因为我脸皮薄,不像有些人。”
“谁的脸皮还能比你的厚?”
“你!”玉明月倏地起身,真想把他推下水里,可是……
“小月月,如果时光不弃,我愿只爱你一个人;如果这辈子一定要娶妻生子,我只想娶你,以家以名。”
“真想不通,为什么考不上大学,也不知道上学的时候在学什么。”玉明月咕噜着。
“我英语真的不好。”
“所以,只学好了语文和生物,觉得很有用处?我告诉你啊,不要自作多情。”
“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的人还没有出现。”
王乘风心花怒花,“你不喜欢他。”
这个“他”玉明月不用猜都是指卫子洋,斜了眼,坐去另一边的石板上。
赵姨、梅玲阿姨在院前水池边清洗干净折耳根,开始准备年夜饭,王乘风这才把人哄好带回家。
折耳根拌酸菜是她最喜欢吃的,王乘风进屋拿掉身上的外衣,利利索索挽起袖子,拌她爱吃的凉菜。
手起刀快,折耳根切段,酸菜斜切成片,放制调料搅拌好,玉明月尝了口,好吃,随手喂一根给王乘风,王乘风本能地顿了下,然后张嘴接住。
犬子在门前看见,憋了口气被呛住。
王乘风嚼着折耳根,鱼腥草的味道呛得一脸涨红。
“辣?”玉明月又尝了口,不点不辣啊,王乘风咽了又咽,吞下去,“不辣。”
“风哥不吃这个。”犬子端了杯水进来,递给王乘风,王乘风接过水,放在身后捣台上,没有喝。
玉明月张口结舌,他以为他也爱吃这个,才带她挖,然后拌。
犬子说:“虽然我们出生在沿海,住在海边,但……鱼、海鲜什么都能吃,但折耳根……我们来林城七年,虽然知道这是林城当地特色美食,我们吃过一次以后,就再没有吃过第二次了。”
犬子也吃不来这的味道,看着王乘风艰难吞下,极力向玉明月解释清楚。
听到犬子说他们住在海边,玉明月想到之前骂过王乘风:“还管人胖瘦,你家住海边?”
还真是住海边。
玉明月笑了笑,看王乘风吃得痛苦,本来还有一点点愧疚,但……扬眉笑起来,“这是好事,以后不要惹着我。”
“以后。”王乘风眉角压不住上翘,“不会,我会听你的。”
“想什么呢!”
过完春节就各走各的,还什么以后,玉明月意识到口误,走开。
王乘风自己又尝了口折耳根,吓得犬子劝住他,“风哥。”
生怕王乘风让他也尝尝,毕竟这是他亲手拌的。
“她喜欢吃,我得习惯。”王乘风细细嚼着,越难吃,越要把味道嚼透。
犬子咽了咽口水,主动伸手从碗里捻起一截折耳根放进嘴里,看着王乘风,两人一起吞下去。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吃。”可比生吃海胆还难下咽,犬子强迫他也要接受这个味道,不然以后风哥吃的时候,他只能捂着鼻子躲开。
玉明月来到客厅,坐在奶奶、外婆身边,“外婆,奶奶,晚饭后是不是还可以放烟花?”
林城市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这属枫桥镇城郊,应该允许,关奶奶说:“我们、还没有买烟花。”
王乘风从厨房过道走来,对关奶奶说:“烟花我放在车上的。”
关鹏鹏去世不一年,家里挂上灯笼、张贴窗花本就是不应该的事,王乘风备了烟花放在车上,等晚饭后一起到庭前溪边燃放,既不少了过年的氛围,也不过多颠覆习俗,还能让她开心。
玉明月看看外婆,明白王乘风的想法,对外婆和奶奶说:“吃完饭我们一起到院子外面去放。”
关奶奶欣慰点点头,“乘风,奶奶谢谢你,谢谢有你们大家陪伴。”
“奶奶,你又跟我们客气了。”玉明月乖巧地倚着奶奶,“你是我们的奶奶,我们当然要陪着你。”
“那你们先去把烟花拿出来准备好。”
“奶奶,现在还早呢。”
离晚上燃放烟花还好几个小时。
关奶奶摆摆手,“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吧。”
玉明月这才懂关奶奶的意思,是要把她和他撵在一起,笑眯眯地离出客厅,背开外婆、奶奶,马上又变了脸,“你买烟花了还不告诉我?”
但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玉明月找不到生气的理由,走去厨房看梅玲阿姨和赵姨做饭。
王乘风叫住她,“我本无意惹惊鸿,奈何惊鸿入我心。语文我一直是及格的,不要质疑我。”
犬子及时过来补一句:“对,风哥物理获过好几次全校第一,在理科尖子班,风哥的成绩虽然……但物理一直稳居第一。”
犬子说得一脸傲娇。
玉明月愣了下,全校第一,满分?!
她英语可以拿满分,但物理从上了初三就再没有拿过满分,直到文理分科,甚至有好几次都刚够上及格分数。
他拿满分。
玉明月向犬子竖起大拇指,“厉害。”
犬子移动玉明月手臂指向王乘风,“厉害吧!”
玉明月收回手,心里承认,但嘴上不长他威风。
犬子饶饶头,走开,“我去准备烟花。”
王乘风站在溪水边,烟圈在指尖缠绕,玉明月大步走过来,“你抽烟?”
“不喜欢?”他掐灭烟头,火芯在两指间熄灭。
“不烫啊?”
她看着都烫。
王乘风把手指伸给她看,拇指指甲整片镶着义甲,几乎没有知觉,“大拇指伤过,为了不让神精损死,用起来灵活,我用它灭烟、练习弹瓶盖。”
让他教弹瓶盖,他不教,原来……
“还想学吗?”
玉明月紧了紧手指头,想想都好疼的样子,“我不知道是这样,我以为真的可以空手弹掉,应该很痛吧?我的意思……怎么弄伤的,打架?为女生?”
“满脑子想什么。”王乘风轻轻弹下她额头,“那时候你又不在。从小我、犬子、二毛一起的时间最多,从来不为女生打架。”
“铁三角。”像她、许茜、张菁一样,玉明月揉了揉脑袋,“那是为犬子或者二毛?一般你们打架后是不是还要被学校广播,回家还要被接着揍?”
像惯犯懂得所有流程。
王乘风盯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她上学的时候有多捣蛋,“学校不知道。家里……那时候,我妈妈已经车祸离开了,我爸爸处理掉公司的事情……走了。只有奶奶陪我,奶奶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我很少会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