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押一口。
一杯喝完,玉明月发觉一点没有喝酒的那种感觉,既不醉人,也没有酒的味道,叫服务生再来一杯。
许茜喝完一杯,也是这样的感觉,也再要了一杯。
服务生举着托盘送来酒水,两人喝完,还是觉得少点什么意思,好像到了酒吧,要把自己喝到某种状态,才有泡吧的感觉。
比如,醉一点,嗨一点。
最后,又一人要了一杯。
卫子洋必须要保持清醒,没有多喝一口,一杯无精酒鸡尾酒也只喝了两口,规定玉明月、许茜最多只能喝三杯。
“好吧!”玉明月不情愿地答应。
好歹知道她自己酒量不行,卫子洋说喝三杯,她也没有想要再多点,拿过卫子洋面前的酒,不嫌弃地和许茜平分,冲卫子洋眯眯一笑,“说话算话。”
这样算来,她喝了三杯半,抿抿嘴巴,酒的味道是喝得意犹未尽。
身后舞池中场休场后,灯光、音乐又响了起来,高脚酒杯一杯一杯在晃动,红男绿女涌入舞池,唯我欢谈,活色生香。
这应该才是人们想来酒吧放松的原因。
微醉,寻欢。
玉明月、许茜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灯光晃来,氛围恰好,两人牵手进了舞池。
卫子洋起身,劝住一个,也劝不住两个,一起进去更好。
而且来这地方,卫子洋左右看眼,行行色色的人,都处于同种状态,放开喝,放开跳,也不适合劝她们不要去。
怕有人找她搭讪,卫子洋紧紧看住舞池里的人,但节奏太快,总跟掉。
玉明月拉着许茜,跳广播体操似的在一堆熟男熟女中间左晃右摇,搞笑又青涩。
蹦跶了一会儿,感觉人有些飘忽,玉明月对着许茜耳门说:“我感觉有点不对劲,醉了,你呢?”
酒水后劲上头,头重脚轻,许茜跳的、热的满面通红,感觉人也有些晃了。
两人穿过摇晃的人群,走出舞池,回到座位上,靠上椅子就想好睡一觉。
卫子洋把外套递过来,“快穿上走吧!”
他第一次沉脸。
玉明月强打起精神,拽住卫子洋衣袖,“没事,又没有醉,我还清醒,你是卫子洋。”
“想放纵自己?”
“没有啊!”
都醉了。
卫子洋抬手,玉明月赶紧拉住他,“不许敲我,以后谁也不许敲我头。”
卫子洋妥协,松下手臂,拨开她脸颊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先休息一会儿再走吧。”然后叫服务生送来两杯果饮。
隔壁卡座漂染黄发的青年两指夹着酒杯过来,看了看玉明月和许茜面前的果饮,笑问:“要不要我请你们?”
黄毛青年托起手中的酒杯,意思请她们喝酒,来酒吧就不要喝什么饮料,要喝饮料,街边路摊多的是。
卫子洋客气回绝,“不用,谢谢。”
搭讪被直接拒,对方三五个人跟过来。
穿着花衬衫大喇叭裤、前额头发遮了半只眼的小青年,轻轻吹开挡着眼睛的头发,拿走玉明月面前的果饮,“来酒吧喝饮料多意思,是没钱?哥哥们请你怎么样?”
满嘴揶揄。
花衬衫青年还用舌头尝了口杯子里的果饮,举起果饮对身边兄弟讲:“饮料是饮料,和外面的还真有些不一样,甜的、滑的、粉的……”
一阵哄笑。
玉明月哪受过这样的嘲弄,拿起许茜面前的果饮泼出去,“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花衬衫青年吃了一脸果汁,“你他妈找死。”
将就手上杯子要砸人,腰带那片露出花花绿绿的纹身,跟一身花衬衫很相配,地道混混。
黄毛应该是一帮人的老大,伸手拦住花衬衫,衣服半边扎进大喇叭裤里,半边掉在外面,站到玉明月面前,递出手上的酒杯,“喝了这杯就是朋友。”
如果不喝……黄毛咧嘴笑,伸手插进裤腰带里。
玉明月睨了眼,“你算老几,叫本姑娘喝酒,先撒尿照照自己。”
哗啦一声,许茜拿起桌上的空酒杯,爆对方的头,被黄毛一把拿住。
对方一下涌过来七八人。
卫子洋站在前面,黄毛吸口手中的烟,将人一把推开,烟雾吐到玉明月、许茜脸上,“够野够嫩,老子喜欢,就看粉不粉……”
玉明月一巴掌抽上去,将就黄毛手上的酒水反手泼给黄毛,“回去喝你妈的尿吧!”
“让哥喝你的更有味道。”黄毛一把将人摁住,卫子洋提起凳子砸开,两边混战。
黄毛锁住玉明月脖子,“老子先弄你。”拿过酒水灌玉明月。
哐当打砸声,卫子洋拿起玻璃片抵住对方拳头,内场安保带着电击棒扒开人群,及时制住。
舞池中场休场,音乐停下,轻松舒缓的慢音乐响起,酒吧里剩下细碎的低聆的嘈闹声。
卫子洋买好单,玉明月、许茜穿好外套,三人离开,出酒吧去取车,通向后街街道口,黄毛一伙十多人等着那里,拦住去路。
留两人在路边放风,黄毛带着其他人慢摇摇走过来。
近一看,个个手里还拎着碎酒瓶,将三人往巷子里围。
“看样子是学生,技校生?还是大学生?管他M什么……”黄毛咬开瓶盖,往里面吐了口痰,摇晃均匀,递给玉明月,“喝了他,刚才的事老子就不计较了。”又把另一瓶酒递给卫子洋。
还没有开封。
“打开它,尿点尿进去,喝了它,刚才的事就算过了。”
一人一瓶,吃痰喝尿。
玉明月看着黄毛往瓶子里吐痰那一下,就想吐,醉晕晕的要骂人,被卫子洋护在后面。
卫子洋看了眼周围,几人被堵进巷子里,不知道巷子那头是什么地方,向前是不可能冲出去了,被他们十多人堵死。
酒的后劲还没有过,许茜醉得没有了一点嚣张的样了,就想睡觉。
卫子洋挡在前后,地上砸人的石头也找不到一块,他伸手接黄毛递给玉明月的酒。
黄毛狞笑,他刚才已经叫人清走了地上的东西,就是要在这巷子里办了她们,一下松开酒瓶,卫子洋腹部被重重挨一拳,黄毛退到边上,身后的小弟围上来。
玉明月甩臂抡拳,外衣从后臂被扯下,一脚踢进墙角,上空拳头落下来,耳边是一阵碎酒瓶碰撞的声音。
“老大,这边。”
好像、犬子的声音从巷子外面传来。
玉明月混混顿顿抬眼,一束强光照来。
眼前三人狼狈地趴在地上,他的声音冷冷的,“带她们走。”
宽大的风衣落到她身上。
王乘风把人交给犬子,随手弹出火机,打开前面还挡着路人混账。
“他们两个走可以,但她必须给老子留下……”黄毛伸手拦住玉明月,后脑嗡一声,王乘风蒙住她的眼,“走。”
白色的冷光插进黑夜。
黄毛瞬间感觉后背好像漏气一样,有东西在往外面流。
轻轻翻搅,黄毛明显感觉到身体里的冰冷的东西,扶住墙,腹部一片温热的液体。
犬子举着手电送玉明月她们出了巷口,来到卫子洋车前,王乘风不一会儿也走了出来,一边过马路,一边用纯白手绢擦拭着手上的脏东西。
弹弓击碎路灯。
四周瞬间陷入蒙胧的黑。
手电发出的光圈外,黄毛快速摇了人来,近二十人带着家伙围过来。
王乘风丢下手绢那一刻,犬子灭了手电的光,夜色中只剩下手绢的白。
犬子拉开车门,王乘风从卫子洋手上将玉明月放进车。
挨了好几下子,加上酒的后劲正猛,玉明月坐上车整个人就躺下了。
王乘风轻轻押上车门,隔开车里与外面的声音,警告卫子洋:“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以后还是不要带她来。”
“今天晚上的事,谢谢及时出手。”
卫子洋全身上下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人虽然没有醉,但疼是真的疼,也知道他这么说是为玉明月好,但这帮混混不讲理,这时候懒得较劲。
王乘风看眼那些靠近来的人,声音压制着冷漠,“如果不及时出手呢?她是女孩,你追她可以,但能保护好她吗?”
卫子洋关紧车门,他不打架,但真要打架,他也不怕。
王乘风明显感觉到腰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打湿,还好中午回去换了青色针织衫,现在光线暗,看不出他有伤,转身拉开驾驶室车门,将卫子洋推进车,“带她走。”
“让我临阵脱逃?”
“你以为这样就能证明可以保护她?”
王乘风闪开,马刀一下砍碎了车前右边大灯。
玉明月惊醒,坐起来,眼前的景瞬间卷入淡淡的清香中,他用围巾蒙住她的眼,“先回外婆家,不许摘下来。”
玉明月想抓住那只手,看是不是他,被车门关住。
远光灯穿过尘土,闯开人群,身后的黑夜留下马刀晃动的光。
汽车开来停到外婆家屋外的桥头边。
很久,王乘风的车才出现在公路上。
路灯泛着微黄,清楚看见他黄色皮靴上落下的深色的沉色。
血。
一丝冷风灌进来,玉明月模模糊糊醒来,淡淡的清香味还在,她摘下眼罩,被他压住,看了看她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关了车门,“送她们回去休息吧。”和卫子洋说了声,坐回车,轰响油门,带着重重的尾气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