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本着不想打扰人的想法,倚在门框外。
他向内瞥一眼,书房内,简单摆着一张木桌,叶子一身粉白混搭衣服端坐着像个精致的小布娃娃,手里握着根毛笔。
他有些疑惑:养了这么些日子,竟然还是这么瘦?
沈枫悄声一步步靠近。
小瞎子鼻子动了动,一股胭脂粉的味道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又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还混着淡淡的幽香。
只是被胭脂香盖着,淡的出奇。
他不可抑制想,这是从哪个女人身上沾染上的?
烦闷不安的情绪瞬间席卷而来。
他心里却暗暗念道:近些…再近些
但沈枫突然顿住。
他感觉到身前的梨花香离自己近在咫尺,心脏莫名收紧,不可抑制的疯狂跳动。
四肢有些麻痹,脑子被一声一响牵动着,手中握着的笔依旧稳如泰山,但凡沈枫离得再进些,纸上自成一派的字糊成一片。
许久也没等到人出声,叶子有些坐不住了。
他缓缓起身,想按照记忆里的位置拿些墨条,然而坐的太久加上营养不良还没调理好的身体,本能的脚下一软,向前倒去。
身体和预料之中一样,还没触碰到桌角被一只手挡下。
叶子手指正巧按在有力的手腕,掌下的皮肤如绸缎般光滑。
一之时间他竟有些舍不得松开。
沈枫懒洋洋挑眉:“小叶子,你这是还打算摸多久?!”
小瞎子像被人用筷子蘸着辣椒,轻轻戳了一下脸,不疼不痒但有些臊人。
离得近了,胭脂粉的味道更浓了。
方才的郁闷,又重新升起。
他心里不知道是跟谁较真,倔着脸一声吭声,侧身扑进沈枫怀里。
沈枫看着怀里的人,有些诧异。
这是雏鸟恋父的情节?!
但他也不是他爹啊?
他手臂一时僵着,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最终手顺其自然揉了揉叶子头顶柔软的发丝。
刚接触上,他感到怀里的人轻颤了一下,随后将头顶往他手里蹭了两下,似是讨好?
沈枫瞬间想到:这是…被人欺负了?不对,有四喜看着怎么也不会被人欺负啊?
他再次低头思考,那这孩子怎么一脸委屈?
正当,沈枫还在思考时,他怀里的人轻飘飘说了句:“抱歉!我以为是四喜伯伯。”
“你刚才是想拿什么?”沈枫问。
当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叶子的心突然间就静了。
“墨块。”他迟疑了一下回答。
沈枫微微侧头,一眼便看到放在案台的墨条,一伸手递给了他。
他转身又在书架上随便找了个空盒子,把剩下的一瓶药罐装起来。
没办法,等了几天紧赶慢赶统共也就做了两瓶替代品。更何况是被稀释过的无良商品,有没有用还难说……
叶子握着墨块迷茫的抬头,还有些不知所措。
连门外站着个人也不知道。
指望听话贺宵芫听话,比母猪上树都难。
贺宵芫探头,手指向叶子一字一句用口语表达:“这-小-孩-是-谁?!
沈枫抬手按了按眉心 ,有些头疼生怕又听到那三个字。
他手指抵着唇边,示意贺宵芫别出声。
紧接着趁叶子还在发愣,飞快退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沈枫下手有些重,单薄的木门被撞的“哐当”一声。
“前段时间路上捡的。”沈枫解释道。
像是怕贺宵芫语口惊人,他也实在是不想当那个便宜“爹”了。
好在贺宵芫也不是很在意,借机问了下年龄和名字就不在多管。
“师哥,江家老爷病了半多个月了,你怎么不去看看?!”
“哦假的,是我让他装病的。”沈枫道。
贺宵芫奇道:“为何?!”
“还记得六皇子吗?”沈枫又看了眼书房,“现在京都大半的铺子都是江家,皇帝怕江家的人脉势力压过了皇家。把江楚的姐姐赐婚给了六皇子。”
“师哥,我还是不懂!为什么偏偏是六皇子?假如是赐婚给太子那江家的产业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
贺宵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觉道“但是…反而是赐婚六皇子,难道是皇帝在给太子施压?!”
沈枫正色道:“不管是六皇子,还是太子这对江家小姐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贺宵芫疑惑道:“那师哥打算怎么做?”
“算算时间,明天你就知道了。”
屋里叶子也回了神,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虽然隔着扇木门,耳朵却依旧好使,只言片语间就瞬间明白了。
等他还想再靠近些时,只听到相继离开的脚步声,离自己的距离愈来愈远。
身边残留的胭脂味渐渐消弭,只留下他一人困在这一寸方地。
沈枫回到房间里,强撑着身体,终于洗净身上的胭脂粉味,喝了许巍赶制的药罐后,一头扎在床上睡了不知多久。
沈枫睁眼,周遭的声音一点点由模糊变清晰。
许巍的无良商品居然还是有些用处。
只是…与其说是睡醒,不如是是被贺宵芫养在罐子的小黑蛇缠着手腕缠醒的。
小黑蛇的身体跟女子食指差不多粗细,通身黑色鳞片光滑,身体出乎意料很长,在手腕处绕了好几圈也还剩个尾巴稍一晃一摇。
贺宵芫还给它起了个土味十足的名字叫—小美。
谁也不知道,小美是怎么从罐子里逃狱又爬到了沈枫的床上。
沈枫冷着脸,轻轻松松把小美从胳膊上扒下来。转而又被尾巴缠地更紧。
他简单披了件轻薄的外衫,去了小亭子不出所料贺宵云手里拎着杆子,手起竿落。但桶里一条鱼的影子也没有。
贺宵芫本人却玩的还挺开心,有种湖里的鱼都在他桶里活蹦乱跳。
沈枫在一旁坐了下来:“地主家的大儿子,你闺女小美在我手里。”
贺宵芫头也没抬:“腌了吧!女大不中留啊!”
“也行,尖牙磨下来制成粉,皮剥下来做成鞭子,肉烤熟,骨头就勉强留下煲汤喝。”沈枫盯着企图往他怀里钻的小美语气平淡道。
生物的第六感告诉小美感到一股凉气,头缩瞬间了一下,无辜地蹭了蹭沈枫的手背。
话音未落间,贺宵芫钓了一个下午在水花四溅中迎来了他成功,一条不大不小的鲫鱼,刚刚好手掌大。
随后,贺宵芫像是突然走了运,陆陆续续又钓了几条鱼。
一个时辰后,四喜在亭子里支起来架子,布柯任劳任怨正在处理鱼的内脏。
贺宵芫企图再次从河里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
叶子被四喜带来后,乖乖坐在沈枫身侧,两人一高一低,相距不过咫尺,但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肉质烤焦的香气四溢。
沈枫瞳孔中映射着跳跃的火焰,他想这样也挺好。
叶子端端正正地坐着,这段日子里来,他觉得自己几乎是活在编织的梦境。
他怕突然有一天梦境破碎。
但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和身旁的温度,都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吃鱼吗?”
那道好听的声音问道。
“吃。”
沈枫:“张嘴。”
叶子感到有什么东西贴着了嘴唇,慌乱中一口咬上去,有点淡淡腥味,但肉质很嫩。
他小心翼翼道:“谢谢哥,很好吃。”
话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沈枫戏谑道:“哥?!这个称呼挺有意思的。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弟弟?小叶子?”
“叶霁,我的名字。”小瞎子道。“林光虚霁晓,山翠薄晴烟。的霁。”
沈枫笑道:“好名字,哥记住了。”
接着,叶霁手里被猝不及防塞了一根烤鱼。
沈枫还不忘尽哥哥的职责,贴心道:“有鱼刺,记得吐。”
他毫不客气伸手拿另外一条,正对上贺宵芫幽怨的眼神,手也不抖,拿的更加心安理得。
叶霁慢悠悠啃完半条鱼后,起初是有些恶心,摸爬滚打几年,再恶心的他也吃过,也就没太在意。
直到,沈枫拿着一直放在手边的梨花酿,想要逗自己捡来的便宜弟弟,眉头一皱,上手迅速扒开叶霁本就松松垮垮的衣领。
沈枫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白净的皮肤上微微泛红出现大小不等的红斑。他手指轻轻碰了下。
“痒吗?”
叶霁试探开口道:“有一点。”
贺宵芫抬头,也惊了一下:“怎么?一会没见还红温了?!”
叶霁不答话,感官还停留在手指敏感划过的皮肤时候。胃里翻江倒海,他怕不小心吐到沈枫身上,硬生生咽了下去。
贺宵芫虽然平时不靠谱,但也算半个大夫,凑近大概看几眼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看向四喜:“是风疹,除了鱼他还吃什么东西了吗?”
四喜慌张道:“没……没有了。”
那就是鱼肉导致的了。
“怎么样?!”沈枫问道。
“死不了,吃点药就好了。但是以后不能吃一点鱼肉。”贺宵芫撇了撇嘴道。
说完,就领着四喜去买药,走前让叶霁多喝热水。
药馆离的不远,俩人选择走路去的。
四喜看出来,贺宵芫边走边踢路边的石子,神情蔫蔫。但还没来得及问。
就听见贺宵芫用玩笑的语气问道。
“四伯,你说我跟那小孩同时掉河里,师哥先救谁?”
四喜毫不犹豫道:“先救小叶,你会水。”
贺宵芫有点郁闷了。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不会水,师哥会救…”话没说完,对上四喜的目光,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四喜语重心长:“你和小将军是我看着长大,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和小叶一起落水,你不会是束手旁观的那一个。”
买完药原路返回地一路,贺宵芫都垂头沉思着。
走到沈府的大门外,他突然想通了,整个人又打了鸡血一样。
连身后的四喜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
但等他回到亭子里,眼睁睁看到叶霁被面无表情连着灌了三大碗水后,刚才心里的别扭崩了个四分五裂。
贺宵芫:“……”
水牛也不能这么喝啊!!!
日常小剧场:
叶子:你身上…有香水味!!!
沈枫:不是…你听我说
叶子(打断):没关系,我也可以
(疯狂在香粉里打滚)
叶子(一脸期待):现在我身上也很香。
注:其中,过敏多喝热水,有助于促进新陈代谢和过敏物质的排出。—来自度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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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