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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燃七星 第6章 从戎

作者:潇巽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4-01 22:43:15 来源:文学城

中秋佳节,桂花浮玉,银月满长空。

相府内的桂花开得正盛,清甜的香气融于空气中,流转于每一个角落,沁人心脾。

张仪出使魏国数月后再次促成秦魏连横,终于在中秋月圆之时回到了秦国,吃上了数年来难得的一次团圆饭。

酒足饭饱后,三人围坐于前院的槐树下共赏明月。

张仪饮了一口桂花酒,放下酒盏,含笑看向对坐的林辙:“小辙,书案上的数张阵形图是你画的吗?”

林辙一怔,略带紧张地回道:“是、是我……”

张仪笑道:“还有那份‘战略书’也是你写的?写得不错!论述精准,又能引经据典,分析到位。”

林辙脸颊泛红,不好意思道:“谢先生夸奖!”脑海中记忆翻涌,回想着自己明明收整起来了,还拿布囊包裹着,怎么被张仪瞧见了?

一旁的楚暄默默看着他,嘴角轻轻扬起。

张仪凝视着他,继续问道:“小辙是想从军吗?”

林辙有些羞怯地笑了笑:“我……想……”他极力掩藏住眼中的渴望。

“甚好!”张仪抚须朗声大笑,“男儿当志在征战沙场,大杀四方!保家卫国平天下!”

楚暄在一旁听着,笑着打趣道:“就他这副模样,送去军队犒军还差不多。”

“暄儿,你又欺负小辙。”张仪斜睨了他一眼,楚暄挪开视线,淡定地喝了口茶。

张仪自斟自饮,突然惆怅叹息:“想当年,我于云梦山拜鬼谷子为师,师门中的两位师兄是这世间难见的军事奇才,孰料二人出山入仕后竟反目成仇……”

楚暄问道:“可是那庞涓和孙膑?”

张仪怅然点头:“正是。”

张仪之师鬼谷子有“谋圣”之称,其人向来高深莫测,扑朔迷离,崇尚法制、权谋与兵学。坊间传言称其深居于云梦山,前去拜师学艺的士人众多却鲜有能被他纳入门下,更没几个人见过其真容。

不同于诸多学派学徒数千,鬼谷子门下仅数名弟子,但个个都是惊世之才。

兵家学派于其门下所出的便是庞涓与孙膑,二人皆是军事奇才,然此二人的反目却令世人唏嘘不已。

昔年庞涓出山入仕回到故土魏国,正欲大展拳脚,他的师兄孙膑紧随其后入仕,得知庞涓在魏国册封为上将军,便奔赴魏国为其庆贺,孰料魏王看中了孙膑对用兵之法谙熟精通,竟当着庞涓的面欲将其重金聘得。

庞涓此人嫉贤妒能,自觉能力不及孙膑,又担心他名声高过自己,遂以毒刑削去孙膑的膝盖骨,断其双足,又怕他逃于别国报复自己,便在他脸上刺字,辱其面门,并将他囚禁于府上。

之后孙膑施计装疯,又幸得齐使者救助,才得以逃出魔爪。

回齐后孙膑受齐国名将田忌赏识被举荐于齐威王,得一军师职衔,暗中潜伏于世间,等待报仇的机会。

次年,魏王欲释失中山国旧恨,派庞涓举精兵倾国而出,前去攻打赵国邯郸,赵国向齐国求助,孙膑得知后以“围魏救赵”攻魏国大梁迫使庞涓放弃邯郸回国支援。待魏兵回国后齐军鸣金收兵,庞涓穷追不舍,直入桂陵山地,正中孙膑于此处设下的埋伏。

魏兵因连夜追赶,疲兵劳顿,早已溃不成军,孙膑将其围困于山地之中,万箭齐发射杀了数万魏武卒,庞涓也因此兵败自刎。

孙膑用兵善依势行计,围魏救赵即为分兵之策,其实质为: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1】。

忆起这段往事,张仪抚须长叹:“我师门下弟子本就稀少,孰料此二人竟还反目,只不知与我同修习纵横权术的师弟苏秦如今身在何处?”

他突然停下话语,站起身向书房中走去,片刻后回到院中,手上拿着一本羊皮书,对林辙道:“孙膑在射杀庞涓之后便辞官隐世了,隐世之前我曾见过他一面,这是他以毕生所学及征战经验所撰写的兵书。小辙,我现将这本书交与你,来日若能上阵杀敌,定会派上用场,这样师兄的学识便也不至失传!”他将书递给林辙。

林辙顿时两眼放光,赶忙接过,如获至宝:“谢先生!我一定认真钻研此书!”

张仪大笑:“甚好,甚好!”

——

翌日一早,府上侍从前来通传:张仪让楚暄和林辙早朝后入宫,到政事堂面见秦王。

闻此消息后二人皆是一阵愕然,头一次面见一国之君不免紧张。

侍从将他们认真打扮了一番,二人本就相貌出众,稍加打扮更显得气宇轩昂,神采奕然。

马车停在宫门外,已有宫侍在此等候,迎着二人一同步入咸阳宫。

绕着宫墙兜兜转转了一盏茶的工夫来到了政事堂,政事堂是一座六开间的青砖高房,清一色的朱红色石柱无任何繁杂的雕花纹,更显庄严肃穆。

步入堂中的那一刻,二人便觉一道威严的气魄当头压来,林辙抬眼,瞧见端坐于主位上的男人,他身披玄色绛红滚金边广袖王袍,衣襟与袖口刺着的殷红色赤云纹似是能滴出血来,头戴墨色冕旒,十二道旒帘背后是一张庄严沉肃的面容,那双目间透出的锐利神光正打在二人身上,只是这样端坐着便已透出凌驾万千的气势。

这是林辙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君王,身体因紧张而略微僵持。

楚暄感受到了他的惊慌,暗暗牵住他的手,于广袖中握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右侧案边,张仪看着立于门处的二人,笑道:“暄儿,小辙,你们来了。”

二人回过神,一同躬身行礼:“草民拜见王上!”

一道如钟鸣般沉稳庄重的声音传来:“免礼,赐座。”

二人谢恩后,向张仪身旁的位子走去,这才注意到左侧木案边坐着一位身披戎装的将士,此人身材魁梧奇伟,背脊挺直如青松,目光精亮,神情冷淡,只这么一看便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久经沙场的精明干练。

待二人坐定,嬴驷开口道:“相国府上之人还真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啊!”

张仪笑道:“大王谬赞。”

林辙楚暄行礼:“谢王上夸赞。”

嬴驷扬唇微笑地看着二人,方才凌厉的士气消散了些许,他将目光停留在楚暄脸上,看着他的双眼说道:“朕听相国说你自识字起便可做到习文过目不忘,自幼读百家之书,达古通今,学识广博,实乃旷世之才,可是如此?”

楚暄虽也十分紧张,却是泰然自若地站起身,走到正厅中央,对嬴驷揖手道:“旷世之才不敢当,只是草民幼时依家父之言多读了些书,后又受先生教导。”

“朕听闻令父生前可是魏国的太子太傅?”

楚暄道:“正是。”

嬴驷看向张仪,见对方也含笑看向自己,他点了点头,复又将目光移向楚暄,朗声笑道:“甚好!朕有个请求,吾儿嬴稷如今刚满十岁,学业上需要教导,然朕平日里政务繁忙无暇顾及,故而想请你做他的侍读,入宫辅导他的课业,你若是愿意朕便封你为少师,劳烦了!”说罢,他站起身,对着楚暄躬身作揖。

楚暄心中一怔,立刻稽首下拜:“草民有此殊荣,不胜感激!草民将尽心教导稷公子,定不负王上之托!”

礼毕,楚暄起身,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抬眼时瞧见张仪对自己含笑点头。

他坐下,见林辙看着自己笑,眼里是毫不掩饰地崇拜,瞬间就乐了,突然瞧见张仪站起身,说:“王上,臣还有一事相求。”

“相国请讲。”

张仪看了林辙一眼,说道:“臣的次子痴迷兵法,有报国之志,愿入军营为我大秦上阵杀敌,开疆扩土!”

林辙瞬间怔住,睁大双眼呆呆地望向张仪,一脸的不可思议。

嬴驷亦有些意外,特意将面前的毓帘拨开,打量着林辙。

楚暄见他还僵坐着,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林辙瞬间清醒,心跳加速,起身往正厅中央一跪,连磕了三个头:“谢相国成全!”他眼眶泛红,心中尽是感动与喜悦,未曾想张仪竟将昨日里自己的随口一提记在心上。

嬴驷见他如此反应,觉得有趣,看着他还伏在地上,沉声道:“小子,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

林辙呼吸一顿,忙直起身,与嬴驷精亮的目光对视。

嬴驷问道:“军中生活异常艰苦,你可愿受?”

林辙不假思索:“我愿受!”

嬴驷继续:“战场上血光冲天,刀剑无情,你可害怕?”

林辙坚定回道:“我不怕!”

嬴驷:“若是从军便不可后悔!”

林辙毅然决然:“我绝不后悔!”

嬴驷朗声大笑:“好!我大秦的男儿就当是如此英勇果敢!朕准你入军营!司马将军。”

“臣在。”那沉默已久的将士听令起身。

嬴驷:“此子便纳入你门下,拜你为师,好生教导,来日为我大秦开疆扩土,荡平天下!”

司马错拱手:“臣领命。”

林辙眼中似有火光闪烁,转过身对着司马错叩拜:“拜见师父!”

司马错冷峻的面容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上前将林辙扶起:“不必多礼,明日便来校场报道。”

林辙拱手:“喏!”

楚暄静静地注视着他,嘴上浮起一抹笑,眼色却暗了一分。

恰逢此时,司马错抬眼对上张仪的目光,见他正对自己高深莫测地一笑。

张仪又将视线挪到楚暄和林辙身上,说道:“你们二人先回去吧,我和王上、司马将军还有些事相商。”

二人闻声起身,对着堂上的帝王将相行礼告退,退出了政事堂。

出了政事堂,回去的路上,林辙满脸笑容,沉浸在喜悦中。

楚暄一路上瞥了他几眼,实在忍不住,抬手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脸,哂笑道:“瞧你这副德行,都傻笑一路了。”

林辙这才回过神,环顾四周,发现路过的宫侍都看着自己捂嘴偷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有些尴尬地朝他们点头微笑,又看向楚暄。

楚暄突然敛去笑容,正色道:“你想从军为何不告诉我?”

林辙一惊,有些慌乱地看着他:“我、我怕哥哥不喜欢这些……”

楚暄注视着他,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想从军?”

林辙垂眸沉默,似在思考。

楚暄:“是因为军功爵吗?”

“那是什么?”林辙抬眼,一脸疑惑。

楚暄见他不明所以,复又问道:“那……是觉得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将领们很是威风,脑子一热,一时兴起?”这理由很是寻常,少年人大多存有满腔抱负,尤其是初见沙场征战金戈铁马时都会热血沸腾。

楚暄见他不言语,皱了皱眉:“你可明白真正的战争是何种情形?战场上的权宜拼杀,溃敌围剿并非史书上两三点墨可以描绘的,征战路途艰苦,大多风餐露宿,粮草不济则食不果腹。真正的战场十分凶险,都是血肉相搏,以命换命,往往九死一生有去无回,甚至比那日在函谷关看到的战况更加惨烈,那是生与死之间的较量,是要杀人的!你不怕吗?”

林辙垂眸沉默良久,思索着楚暄的话,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一股脑儿想从军,但他仍记得那日在函谷关观战时的心境,不仅有着对场上将士们的敬畏,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自己会是属于这沙场的,有朝一日定会成为那些将士中的一员。

后来他看了许多兵书,也亲临了营队和校场,使得他对从军更加心驰神往。

但这些都不是真正令他执着的原因。

这段时日,他的脑中不断回荡着那日与楚暄在书房的对话。

“兵书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纵横为文伐,兵法为武攻,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成大计,这也正是为什么国中需治国的良相亦需足智多谋的将军,将相和国必强!”

“所以说兵家便是纵横家的后盾,一个国家有贤能的君王,有战无不胜的将军,纵横家便可放手去游说天下。”

“正是如此。”

林辙抬眼,目光坚定地看向楚暄。

楚暄见他沉默多时,终于忍不住拉着他的手说:“若只是一时兴起,现在回宫去找王上还来的……”

“我习得武艺,长大就可以保护你!”林辙有些激动地牵住他的手,竟是直接喊了出来,引得周遭路过的宫人都转头看向他们。

楚暄怔住,心中一动,眼中眸光闪动,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的脸不自觉地红了,眼中神色逐渐温柔,心中涌过阵阵暖意。

林辙一不小心抖出了肺腑之言,反应过来后顿觉尴尬,脸也不由得红了,“我、我……”他紧张地低下头,不敢看楚暄的眼睛。

少顷,楚暄轻轻一笑,回牵住林辙,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认真道:“好,我等你来保护我。”

【1】孙膑与庞涓的故事选自三十六计中的《围魏救赵》篇,其中也参考了《战国策》《古文观止》《东周列国志》等书籍。

关于庞涓和孙膑到底是战于马陵还是战于桂陵这件事这几天有问一下身边的历史系大佬,据说这段历史一直存在争议,可能是时间太早很多史料缺失。

作者在四处翻资料后有看到以银雀山汉简《孙膑兵法·陈忌问垒》的记载:“用此者,所以应猝窘处隘塞死地之中也,是吾所以取庞(涓)……而禽太子申也。”这里所记载的是孙膑在桂陵隘塞死地中捷杀了庞涓,只是后来齐魏也有一战(马陵之战),但是很多记载里面并没有说这一战有孙膑和庞涓的出现,如《竹书纪年》,里面记载“二十六年,与齐田盼战于马陵”。这场战役的主将是田盼不是孙膑。

孙膑被庞涓陷害割去了膝盖骨还险些丧命,自然不可能错过捷杀他的机会,桂陵之战在马陵之前,所以可以推断孙膑在桂陵击杀庞涓更为合理。

很多史书上记载张仪的对手是苏秦,但苏秦和张仪其实不是一个时期的人,根据1973年长沙马王堆3号汉墓出土的帛书(纵横家书)史学家们推断苏秦在历史上活跃的时间是晚于张仪十数年的,而张仪真正的对手是公孙衍。

所以这个时间段的苏秦还在家中头悬梁,锥刺股,他后面也会出现,是个厉害的重要人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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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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