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奉皇遗事 > 第128章 一二二 情火

奉皇遗事 第128章 一二二 情火

作者:金牌芋头糕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9-19 10:36:00 来源:文学城

大君府灯笼摇晃。萧恒踩着残雪快步闯入,面色如铁。

阿双拦不住,只得道:“大王已经歇下了,陛下若有话,不如明早……”

房内漆黑,一无灯火。萧恒双手一推,门果然反锁上。他后退一步,抬脚将门踹开。

“姑娘去休息吧,用不着人。”萧恒踏进去,反手合上门。

除夕夜浓,也冷。过年本该暖和,没人过就刺骨。月色只进来一户,狭窄,把屋里丝丝缕缕的红点起来。枝上红纸条,门上红窗花,碟里红果子,一人一颗的红心脏。心给冻得狠了,反生出滚烫的错觉,把喉咙烧坏了,再难说出话。

萧恒往前走,脚边哐啷一声,踢着个什么。他低头一瞧。

是一铜盆的黑膏子。万红毕露里,闪着艳艳的血光。

他深吸口气,见秦灼恹恹靠在桌边,神志不清的样子。月亮光洒在他脸上,白里泛青,没有活人气。

萧恒心中惊痛,原地冷了许久,才颤声开口:“你用了?”

秦灼像这才看清是他,冷笑两声:“用了如何,不用又如何?陛下贵足踏贱地,就是来问这个?”

萧恒当地将那铜盆踢翻,说不出一句话。

秦灼见他动怒,胳膊撑着身子站起来,厉声道:“你到我这儿耍什么!”

萧恒手指打着哆嗦,冲着他半天,狠狠点了点,才说:“你这么作践自己。”

秦灼瞧着他神色,忽然有些好笑,缓缓走到堂前,呵呵笑了两声:“我作践我自己,梁皇帝陛下,和你有什么干系?我之前什么行当,和妓子差不到哪里去!你管我——你之前我有那么多人,他妈的没一个敢管我!”

“臣敬你是君,是梁太子的爹,大过年,给彼此留点脸。”

他一双眼剜着萧恒,食肉寝皮地剜着,像那么多个日夜,饱含情意又饱含热泪的不是他一样。那双眼中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像一对热血沸腾的太阳。

他忽然看够了似,厉声喊道:“阿双,送客!”

秦灼转头就走,萧恒直接快步跟上。突然,秦灼夺手抓起一个花瓶,冲他直直丢过去。

他手到底没狠,瓶子擦身而过,应地而裂。像炮竹,在他们大吉大利的团圆夜,就是为了庆祝重逢。

碎片划破了萧恒左颧,血滴滴答答淌下来。萧恒没说话,也没却步,只上前捏住他的脸,大力地,快要把颧骨压碎。他不张口,萧恒却前所未有的强硬,指节挤进他的双唇,连掰带撬地打开他的嘴。

秦灼寸步不让,两排牙咬得他鲜血淋漓。

萧恒却不知痛般,借月光瞧了他的舌苔,生生把手拔出来,全不怕豁开皮肉。他伸手要翻秦灼眼皮,秦灼一个耳光抽过去。

啪地一声巨响。

萧恒硬生生受了,依旧一言不发。趁秦灼一个愣神,立即将他双臂反剪按在案上,一只手将他牢牢钳住,一只手去摸他的脉象。

脉象平和,全无服用迹象。

萧恒大口喘气,说:“你骗我。”

秦灼哑声笑道:“谁作践谁啊?”

血珠顺着萧恒脸上的口子滴落,溅上秦灼耳垂,一粒耳珰般转了转,又滴溜滚他颈子里去了。他耳上那干枯的伤疤又活过来,一粒火星般,溅在他们自以为烧干的爱情炭灰上。多年前他们借死生而活的情意,近日里因死生而灭的情意,突然腾腾地余烬复燃了。

除夕一过,就是新年。奉皇七年正月初一,长安西南,地有异象。火光太阳光般地从秦君内室里蹿起来。冷的血色的火。这火从史书里来,千年万载,商纣妲己时焚毁了朝歌城,明皇杨妃时烧塌了马嵬坡。王朝致命的走水但凡发生,总是情爱的罪过。现在,大君府的火势越烧越旺,按史官看,绝不是好兆头;但他们自己讲,也算不上诅咒。至少骨灰在一块。情深多是各自死,古来同穴有几人。

萧恒咬着他后颈,猛地将他下裳撕裂,手指从印泥里刳了两刳,送进去时秦灼浑身一颤。他嘴唇咬破,滴下红,在萧恒把自己换进去时大张开,笑声比泪先出来。

萧恒无比痛苦地问:“就想这样?你就想这样?你就想这么逼我?”

秦灼扳紧案角,掉过头,忽地粲然笑道:“是啊,我就想你疼,谁都别好过。”

不知谁先受不住,率先抖若筛糠。反正你中有我,都一样。

小腹涨得厉害,眼前一片昏光,秦灼被按着后脑压在案上,汗泪涔涔,发不出声。

他终于明白了萧恒不肯碰他的缘故。这人好忍,一直没有个口子发泄,怕到了这儿收不住伤到他。哪怕如此,还是萧恒先投了降。

他伏在秦灼背上,在一下一下里声嘶力竭:“你为什么要逼我?渡白没了,皎皎也没了……我只想好好和你过,你为什么要逼我?”

秦灼沉默着抖动,许久后才听见自己道:“我想看着你。”

他哑声说:“六郎,让我看着你,好吗?”

他感觉萧恒停下一会,额头抵在他后背上,整个人剧烈颤抖着,似乎无声地呜咽起来。他一直没听见哭声,萧恒也一直没恢复平静,等喘息平复一会,对他的话置之不理,仍一下一下往里狠狠楔着。

少顷,秦灼根本叫不出了,整个人便绵软地伏在案上,双膝下沉地往下滑,更是到了最深。一片泥泞处,有什么随动作流了出来,朱朱白白,落花流水。

还没有结束。从前早结束了。从前是顾着他。现在不顾他了。

原来绝望是这样,再极乐,也会疼。

在秦灼即将滑倒在地时,一双手抱住他青紫的胯骨,将他转了过来。

这是一瞬伟大的静默。

他注视着,他也注视着。他汗湿的额头、无力的喘息。他带血的伤口、流泪的眼睛。

秦灼从萧恒颧上抹了一把,擦干血泪般,擦干了他被汗水冲淡的血水。他似乎要说什么,嘴唇对萧恒掀开条缝,像蚌对匕首露出软肋。这时,不知谁更快,两条舌头闪电般地缠在一起,一缠便不再分开,胶得像一双交颈缠绵的鸟,拧得像两条交颈厮杀的蛇。征伐着,鏖战着,势同水火着,你死我亡着。龙争虎斗,鱼烹水沸,情场上的国战旷日持久。梁土秦土,在这一刻,彻底灰飞烟灭。

***

大君府的火烧了三天三夜,红光冲天,无人敢近。火焰熄灭前,萧恒和秦灼一直没有离开房间。阿双分别在辰时、巳时和未时于窗前放置饭菜,一个时辰后在原处收掉。有时无人去动,冷得梆硬;有时几乎吃尽,杯箸却没有放还。此三日,天雨雪,虎夜哭,十轮金乌逐一坠落于此,金红火焰有如添翼,烧干天河。

当天上还剩下最后一轮太阳时,秦灼屋里的火止了。阿双推门而入,先瞧见一只打翻的铜盆,乌黑膏子泼了一地,已然干涸。

秦灼吃酒头痛,她便买了药材熬成膏药,每夜睡前给他按头。

她来不及收拾,只见屋中桌翻案倾,满地狼藉。再往里,珠帘断裂,帷帐扯落,君王衣袍与诸侯衣袍四分五裂。四处水迹斑斑,乍一瞧很像血。

阿双心揪着,全没意识到已入内室。一抬头,先看见萧恒的脸。

脸上一道不浅的口子,已经结痂。还有五个指印,仍隐隐发红。他**着上身怀抱秦灼,秦灼被锦被裹着,头发糊了一脸,也没有说话。

萧恒说——他嗓子完全嘶哑了:“收拾收拾回家吧。”

没有秦灼吩咐,阿双并不敢行动。秦灼许久无言,再开口,已彻底变了声音:“你去吧,先烧点热水,喝的洗的。”

这是默许。

阿双领命,正要退下,这时,她听见萧恒颤抖着叫道:“对不起。”

萧恒哭了。

阿双不敢抬头,余光扫到锦被中探出一只手摸了摸萧恒的脸。那只手没戴扳指。

***

因秦灼腿脚不便,二人拖了一日才回宫,都记挂着儿子,车驾直接往东宫去。车帘拉得密,一点风透不进,萧恒拿大氅拥着秦灼,叫他半靠在怀里。

秦灼一路沉默,等能望见宫门影子,终于问:“你说,阿玠会不会恨着我?他脾气细,什么都往心里去。”

“你好好哄他几句。”萧恒说,“他就是想你哄哄他。”

两人在东宫下车,却不见萧玠踪影。反是夏秋声走出来,参拜后道:“陛下恕罪,殿下除夕夤夜至臣府,至今尚未回銮。”

萧恒神色瞬间一变,满面愧色,“怪我,除夕夜饭吃到一半便撇下他走了。”又忙对夏秋声道:“这几日劳烦夏卿照料他。”

“臣是东宫之臣,又是殿下之师。殿下驾到,臣荣幸之至,何谈劳烦?”夏秋声道,“臣此番入宫,是殿下有事托付。”

“殿下希望离宫半载,去劝春行宫学习琵琶。”

“行宫不安稳,从前也出过事。我和他……”萧恒瞧一眼秦灼,含糊过去,“都不放心。”

夏秋声微低着头,道:“臣可以在府中延请名师,臣授殿下经书,乐师授殿下技艺。如此一来,两厢便宜。”

这下谁都听出来了,萧玠不想回宫。

他听闻宫女交谈一事并未同萧恒提及过,萧恒便以为他畏惧秦灼只是当夜失言的缘由。是故,连他都未料及儿子心结如此之深。

夏秋声观他二人神色,微微叹气,将一张揉皱的纸递给萧恒,“陛下请看。”

萧恒接过,见是萧玠的笔迹,笔画潦草,墨被洇开。上书道:

罍之安矣,维瓶之耻。孽子之生,不如死之久矣。*

这句话改自《蓼莪》,以瓶喻父母,以罍喻子女。大意是:我现在活着,或许是您的耻辱。我这样活着,倒不如早早死去。

太过怨毒。恐怕萧玠自己也吓了一跳,写罢便匆匆团掉扔了。

秦灼双手颤抖,被萧恒紧紧握住。萧恒缓缓抚摸他指节,说:“那就劳烦夏卿了。”

***

阿芙蓉一事,由左卫提交有司,元旦后移交大理寺,三司介入,公审公判。如此下去,灯山将不是秘密。但萧恒并没有为了回护秦灼而插手,因为百姓是他的底线。但羁押人员中没有陈子元,这也说明了,他的目的是清除阿芙蓉,不是南秦,也不是灯山。

初春一场冷雨,倒春寒更厉害。秦灼生下秦皎后元气大损,尤其怕冷,甘露殿的炭火便镇日不断。萧恒登基后,宫中炭火一律取用寻常木炭。陈子元被按在大君府中,他知道秦灼畏寒的毛病,便从府中供进宫中许多炭石,白炭居多,更有一种银骨炭,燃则室暖如春,十分对症。

只是银骨炭采自西山窑,耗费颇多,萧恒早已下令禁用。陈子元此举,正是要他自打嘴巴。秋童尚且不忿,萧恒却一概收下,只道瞒住秦灼,少生事端。

生此变后,二人似乎如旧,却经常相对无话。从前目光相接便觉默契,如今却隔膜一层般的淡淡尴尬。连敦伦都开始沉默寡言,有些例行公事的味道。萧恒虽与他行事,但的确都是顺从秦灼的意思,没有自己开过头。

一夜吹灯上榻,二人各自宽衣,秦灼瞧着他身上,竟瘦得有些触目惊心,探手去摸,几乎快要皮包骨头。他心中愧对,更加开不了口,萧恒便去吻他嘴唇,两人厮磨一会双双倒下,样子也比从前规矩许多。

秦灼心中的异样却始终无法消散,萧恒这样,他本当是自己闹的,可往前细细推算,竟有一年多的光景了。他私下问太医,知道无妨,威逼利诱后仍是这等结果,便道自己太多疑。可这事骗不了人。

从前事中,萧恒好歹也大汗一场,这一年里汗出的不多,但到底有些毛毛汗。如今一摸他后背,竟冷如冰铁,一丝暖意也无。下头也似块冰楔进来,一冷一暖激得他浑身震颤,舒爽是舒爽,可这么长时间,竟暖不来似的。

一场事毕已至中夜,萧恒似疲惫至极,只拥着他躺着,没烧水洗沐,两人便搂抱着睡下。过了一会,秦灼总是口干,想下榻取水,萧恒却没有睡似,让他躺下,自己去取。

秦灼拥衾躺着,好一会人都没回来,他到底不放心,套上寝衣要起身,便听见趿鞋的声音渐近。接着,萧恒在立榻一尺处立住,忍耐不住般,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

秦灼忙来扶他,萧恒便赶到榻前,一手捂嘴,一手将碗递过去。他动作有些快,秦灼只觉手背一湿,只道他手不稳,将水溅出来。又见他身形不动,还是下榻点烛,想找些治风寒的药给他吃。

蜡烛一燃,方寸便明。秦灼抬手摸他额头,冰冷无汗,正对上他一双眼睛。

瞳孔血红,眼珠周围隐隐青黑。

秦灼大惊,正要举蜡喊人,手臂便被烛光照亮。

手背上,洒了满满的猩红点子。

他遽然看向萧恒,萧恒却似剧烈挣扎着,渗血的五指仍紧紧捂住嘴,脊背却渐渐塌下来。秦灼拿双臂箍紧他,浑身颤抖地叫:“太医。”声音却像被掐死脖子里,连他自己都听不到。不知叫了多少声,他方听见有个人撕心裂肺地高喊道:“太医!”

这一声出来,倒像他咯了萧恒一身血了。

注:

改自《小雅·蓼莪》,原句是“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

照明做父亲是有问题的。他们的确竭尽全力给阿玠最好的,但同时,他们并不很清楚什么才是最好的。有隔阂要立刻化解,这里二人怕见面让阿玠受刺激,所以准备缓一缓再讲。但其实阿玠虽然恐惧,但是真切希望他们来关怀自己的。毕竟在小孩子心里,所爱莫过于父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8章 一二二 情火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