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谢玄手搭凉棚向远处看去,开心道:“前面好像有处茶斋,终于可以歇一下脚了。”
茶斋简朴却不简陋,老旧却不破旧,位于一个五叉路口靠山的一边,扬起的布幡上写着“陈记茶斋”四个大字。布幡被洗的次数多了,墨迹有些淡化脱落,但并不妨碍茶斋的好生意,无论是问路的生客,还是休息的熟客都愿意在这里稍作停留。茶斋内的四张竹桌,每桌四人,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只有露天摆放的竹桌还余两张空桌。
茶斋外背山一面堆放着一些火炭、松枝等燃料。茶斋内左右两壁各垒砌一处茶炉,此时正热气腾腾地烧着水。无论斋内斋外,每张竹桌上都放置着两个小茶几,一个放茶杯、茶壶,好用来泡茶;另一个放其他茶具,由客人选用。
容楼着急犯难起来,“前面有四条叉路,那些人会走哪一条?”
谢玄抬了抬眉毛,安然自若道:“不急,先喝茶。”
失主都不急,容楼自也无所谓。二人在露天寻了一张桌坐下。谢玄招呼了一声,便有一位样貌灵秀的小姑娘上前,“客官,喝什么茶?”
谢玄看向容楼,“你想喝什么?”
容楼摇摇头,“我不懂,什么都成。”
谢玄笑了笑,问小姑娘,“有什么推荐吗?”
“瓜卢吧,虽然苦涩,但提神醒脑,止渴解燥,最适合你们这样的赶路人。”小姑娘巧笑盈盈道。
“那就它吧。”
小姑娘又道:“这会儿炉火还没烧好,我爹娘正忙着吹,还请客官坐着等一会儿。”说完替两人备上茶叶,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谢玄和容楼闲话起来。
“你从北方来的?”
容楼点点头。
谢玄正色道:“小楼,我瞧你身受奇伤,应该找个名医给看看。”
“没用的。”容楼摇头道。
如果名医有用,当年贵为燕国太宰的慕容恪就不会死了。
“你的伤,应该是被你说的‘无量宝焰指’所伤,三清阁里的青松道士也是吧?你提到‘和尚’,青松说是‘书生’,可见你和他是被不同的人所伤,是不是?你为何来南方,要去哪里?”谢玄一股脑地抛出一长串问题。
容楼不耐烦道:“问这么多做什么?”
“就当我是看上你了,想多了解一些,不行吗?”
谢玄说起来像是开玩笑,容楼听起来也像是开玩笑。他道:“拉倒吧,我觉得你是看上刚才那个姑娘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哪个姑娘?”谢玄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挺会转移话题的嘛。你也有看上的人吧?”
想到凤凰,容楼的笑容没有了,心头微颤,眉间深锁,“你怎么知道?”
“果然被我说中了。没有看上过,如何知道是什么样的眼神?”谢玄笑道:“若我猜得不错,能被你看上的肯定是个美人。”
“当然。”
在容楼心里没有比凤凰更美的人了。
“美人抿笑转星眸,清音九曲惹情窦。”谢玄‘啧啧’道,“其实方才道旁的那位姑娘人美声音也美,的确也是个美人。”
“听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就这么错过了,不会可惜吗?”容楼道。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谢玄遗憾地叹了声:“可事实却是过不了美人关的都被当成了狗熊。”
突兀地,他隔着竹桌伸长脖子凑到容楼面前:“你被你家美人亲过了。”。
容楼先是愕然,接着面色一红,眼光闪躲不定起来。
谢玄看他害羞了,知道准错不了,莫名涌起几分失落,但一眨眼便抛置脑后了,换上一副神秘的表情道:“我不旦知道你被他亲过,还知道亲你的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容楼暗吃一惊,正寻思间,谢玄已哈哈大笑道:“亲你的是个得了呆病的美人,你被他亲了,也传染上了他的呆病!”
“你?!......”
谢玄强忍住笑,道:“若不是染上了呆病,又怎会说我看上那位姑娘了?”
容楼知道被他戏耍了,有些愠怒,“你才有呆病!”
谢玄佯装皱眉叹气,“不错,我是有呆病。”
“你居然肯承认?”容楼讶道。
谢玄狡黠一笑,“一定是被你传染的。”
容楼只能哑口无言。
“不逗你了。”谢玄这才点点头,正色道:“其实,我只是觉得那个姑娘有点儿怪。”
容楼疑道:“怪?怪在哪里?”
“不只她怪,她大哥更怪。”谢玄压低声音道:“如果不是她大哥的眉间不存在朱砂痣,而且只他二人同行,随身也没有大件物品,我几乎要怀疑就是他们在‘三清阁’杀人夺琴的了。”
想不到他看似无心,观察却如此细致,容楼奇道:“何以见得?”
谢玄道:“他们的打扮不似一般行商,也不像本地人。此地既非名胜,更无景致,他们一边赶路还有心赏花,如果再加上这二人武艺高强的话,你不会怀疑他们吗?”
“会。”转瞬,容楼又道:“不过,光是看打扮,你才最怪,之前更怪。所以要是怀疑,第一个该怀疑你。”
谢玄无奈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你跟我一路,只是想追查那个用‘无量宝焰指’杀了青松道士的书生,对吧?”
被他一语道破,容楼只得道:“差不多。”
“唉,枉我对你花费那许多心思。”谢玄故意夸张地自怜叹道。
其时,茶斋小姑娘提了个大茶壶前来,替二人将面前的小壶倒满了热水,“客官慢用。”
她正要离开,却被谢玄叫住了。他指了指身后的路问:“我们是从后面那条路来的,要南下,不知前面这四条路分别通往何处?”
小姑娘显是对问路早习以为常了,熟练答道:“原来二位客官是初来乍到。前面左手第一条通往我们‘双牌镇’,第二条往前走不多远就和往南的官道连上了,第三条绕个大弯后是一条北上的官道,最右边那条是通过‘天光坳’的,也是往北方去的。”她一手拎着大茶壶,一手指着路,“客官要南下,走第二条就对了。”
谢玄点头道谢。
容楼小心问道:“他们真会继续往南吗?”
谢玄不确定道:“我也没底,容我再想想。”
容楼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正准备拿起来喝。“也给我倒一杯。”谢玄摊着两只手道。
“你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自己倒?”
“唉,你心里明明认定了我是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像我这种公子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有别人干活的时候,绝不自己动手。”谢玄嘻皮笑脸道:“小楼,你说是不是?”
容楼一边替他倒上一杯,一边摇头叹息,“呵,如果你真这么懒,那天早上为何一个人起来把尸体都埋了,不叫上我?”
“那是出于道义。”谢玄抿了一口茶,“你夜里重伤发作,我不忍心让你辛苦。”
“你可真够奇怪的。”
“奇怪,是吗?我就当你是夸我‘超凡脱俗’吧。”谢玄道:“毕竟能脱俗来才奇怪。”
不一会儿,一位背着大包裹的男子从最右边的那条路上慌慌张张地飞奔而来,看样子是个倒买倒卖的行商。
他径直来到容楼、谢玄的邻桌,找了个空位一屁股坐下了。
那桌已经坐了两人,身边竖着堆满包裹的背架,显然也是跑生意的。
“哈哈,大头,不是甩开我们单独行动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其中一个长着鹰勾鼻的男子问道,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快!快给我杯茶定定神,压压惊!”奔来被叫作“大头”的男子把包裹丢在一边,瘫在椅子上道。
另一个脸上有块黑色胎记的中年男子起身替大头倒上一杯茶,慢吞吞道:“怎么了?你不是着急带货去北边的‘董陵村’吗?”
‘大头’急着想告诉他们,匆忙一口饮下茶水,却被烫到了舌头,“呸呸”了几声,伸出舌头用手扇风。
“瞧你那熊样儿,难不成遇上鬼了?”鹰勾鼻不屑道。
‘大头’连连皱眉摆手,“别提了,我可是有名的‘豹子胆’,遇上鬼没啥,又不会抢我的货,就怕遇上匪。”
‘黑胎记’埋怨他道:“叫你和我们一起绕个弯走官道北上‘董陵村’,其实也就多个两天光景,你非要去抄‘天光坳’的近路。怎么,碰上土匪了?”
‘大头’叹了口气道:“你们以为我想啊,谁不知道‘天光坳’那处险地常有土匪出没,可我的货和你们的不一样,压不得啊,能早一天是一天,一天一个价钱呀......”
‘鹰勾鼻’“哼哼”两声,“遇上土匪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听我们的。”
‘大头’摇了摇头,道:“不好说是不是土匪,反正有两伙人在那儿,个个提刀拿剑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也不知会不会打起来,怪吓人的。我一看情况不对,就赶紧跑回来了,钱挣不到没啥,命要是没了,我儿子就得管别人叫爹了......”
听到这里,谢玄精神一振,与容楼四目相对,立时心意相通,二人齐齐长身而起。谢玄扔下十文钱在桌上,和容楼一起冲向最右边的那条通往“天光坳”的山路。
容楼的内功已失,轻功自然也大打折扣,这会儿运用起来难免捉襟见肘。谢玄淡然一笑间伸手拉起他的手,借力给他。容楼这才勉强跟上,只是在心里暗暗对谢玄的轻功赞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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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坳,距双牌镇二十余里地,两座大山突然从群山中双双冲出,高出周边山岭数百米。山与山之间仅余一道数十米宽的狭窄通道,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每当太阳升起时,光线总会最先从此间落下,仿若天光内泻,因此得名。
谢玄和容楼赶来时,一伙道士共二十几个虎视眈眈地利用地势把‘天光坳’堵了个严严实实。道士中为首的两人,一个中年模样,手持拂尘,沉凝中不乏英气,双目中神光内蕴,显然是内家好手;另一人,年约六旬,鹤发鸡皮,太阳穴高高凸起,干瘪枯槁的手紧紧握着腰间长剑的剑柄。
另一拨有十来人,先前带琴北上的红胡子也在其中,个个武器在手,与道士们保持对恃。
容楼等二人见状,隐身于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
“看来红胡子和青松道士都有同伙。”容楼小声道。
红胡子一拨人,大部分身着劲装疾服,背插长刀。除红胡子外,还有两个人的衣着打扮与其他人不同,其中一人已近中年,颌下微须,长褂外披了件皮褛,身材壮硕,耳大眼圆,周身散发出一股剽悍之气。他掌中一对护手双钩寒光闪烁,杀气弥漫。另一人是站在最后面的青年,手中握着的长剑虽藏于鞘内,但剑气已隐隐透鞘而出,想来是一把宝剑。那青年身着米色宽袍,清瘦俊朗,眉宇间颇有几分风度,不过个子稍矮了些,人又白了些,难免缺了点儿英挺之气。谢玄的那张琴正稳稳当当地背在他的身后。
容楼悄声疑道:“看,你的琴在那人身上。”
谢玄俯耳道:“琴既在他身上,可知他是红胡子一伙的头领,武功一定非比寻常。”
容楼点了点头,暗赞一声:“他的剑,好剑!”
谢玄傲睨他一眼,道,“绝不会有我的好!”
容楼不屑地转头看了看他胸前的挂剑。
谢玄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挂剑,信心百倍地扬了扬眉毛。
“咦?”仔细寻了一圈,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容楼失望道:“怎么没有那个眉间有颗红痣的书生?”
“你说杀青松道士的人?”谢玄道:“既然不在这里,可能真如你之前所言,那人不方便送琴北上,所以和这伙负责送琴的人分道扬镳了。”
容楼怅然一瞬,转又将目光聚集到了前面。
局势一触及发。虽然双方都有蠢蠢欲动之相,但没有领头人的一声令下,都只保持着现在对峙的状态。至于双方的领头人也不敢冒然发令,毕竟经过几次三番的较量,都明白对手同己方实力相当,不容小觑,还是选择后发制人比较稳妥。
背琴的米袍青年突然笑了笑,一步一步极缓慢地走到了最前面。中年道士眼睛一眨都不眨,目光一直聚焦在对方身上,凝神盯住他的一举一动,似乎在寻找破绽。但那米袍青年举手投足间看似随意得很,却是一丝破绽也不曾显露。
“上天有好生之德,为避免一场厮杀,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各位道长可愿一听?”米袍青年道。
对面的老年道士沉声道:“只要留下琴,以往的事、三清阁的事都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们离开。”
这边,耳大眼圆的中年人“哼哼”冷笑两声,“什么既往不咎?说的好听。你们不是一样杀了我们许多兄弟?!”
老年道士怒目而视,“你们......”中年道士已抢前一步,使了个眼色打断他,“师弟,何需逞口舌之快?”
老年道士听言立刻禁声不语。
中年道士对米袍青年道:“你划下道来,贫道且听一听。”
米袍青年道:“与其这么多人拼命厮杀,倒不如你我双方各派出一人公平决斗,赢者得琴,输者离开,如何?”
中年道士笑道:“看来你对自己的剑很有信心。”
“不敢。”米袍青年道:“其实在下没有把握,只是不想徒增伤亡。”
“好!”中年道士一扬手中拂尘,“我们这边,我来。”
双方都令属下退后数丈,留出中间一片空场以便决斗。
米袍青年不急不忙,解下背后的琴交给耳大眼圆的中年人,“带着它不方便,还烦师兄先拿好。”
耳大眼圆的中年人收起手中双钩,抱好琴匣,立于一边观战。
米袍青年反身面对中年道士,缓缓拔出长剑。
他拔的很慢,很轻,似是晚归的丈夫回家开门,怕惊扰到已然入睡的妻子。几乎听不见剑身与剑鞘的磨擦声,但汹涌的剑气猛烈无比,百舸争流般越鞘而出,凭空发出虎啸龙吟之音。
中年道士面色一寒,“你......不知尊姓大名?”
米袍青年微笑道:“不认识我,也该认识这把剑。”稍顿了顿,又道:“在下白周流。”
中年道士听他报上姓名,沉默了一瞬,才道:“‘龙吟剑’!你是‘真言门’的二弟子。”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抱着琴匣的中年人,“看来,他就是温殊的大弟子毕芒了?”
白袍青年点点头,道:“正是。”
谢玄闻听此言,淡淡道:“原来是他们。”
容楼问:“他们是谁?”
“是这几年才在南方兴起的一个门派,门中之人都笃行密宗佛教。密宗又称真言宗,所以他们取名‘真言门’。门主、门徒并未真正出家,都是带发修行。听说门主是个汉人,名叫‘温殊’,座下有七大弟子,个个神通广大,其中二弟子白周流,外号‘龙吟剑’,剑术超绝,声名也最响。”
容楼讶然道:“密宗佛教源自西域,没想到这个门主居然是个汉人。”
谢玄叹了口气道:“西域佛教有‘显宗’和‘密宗’之分,这几年密宗的势力在南方扩展得极快,和‘真言门’的兴起不无关系。他们宣扬的教义,比如修‘欢喜禅’等很符合大众的口味,而他们的‘三密合一’理论,又和目前高门士族中盛行的老庄玄学有些相通之处,可谓上九品、下九品皆相宜,对南方传统佛教的打击很大。”
容楼听不太明白,不解道:“什么叫上九品、下九品?”
谢玄愣了愣,才道:“差点儿忘了你是北方来的,这个嘛,说起来复杂,以后到了南方你自然就明白了。”
言毕,两人又将视线转向前方,就见那二人已战在一处。
中年道士的拂尘上内力精聚,每次挥出都荡起周边无数气漩,但不知他是有意诱敌,还是过于轻敌,间或总会露出些许破绽。而白周流剑术精绝,却性情沉稳,是以根本不去理会那些破绽,手中“龙吟剑”只按部就班,挥洒起来剑气纵横,大气十足,稍稍占了上风。一边观战的“真言门”众人的脸色轻松了不少。
毕芒的神情却依旧沉重,高喝一声道:“师弟小心,那道士还未尽全力!”
又是几个回合已过,只见中年道士猛得将拂尘抛至空中,双掌一上一下伴随着口中“咯\"的一声大喊,全力推出,掌力猛吐。霎时间气流汹涌激荡,宛若在他身体周围产生了一次风暴。白周流的“龙吟剑”一接触到奔腾而出的掌力,便立刻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嗡嗡”之声,饶是他全力把握却仍抖动不止。
躲在大石后观看的容楼讶然道:“又是那招玄门罡气!”
这招正是早先青松道士与红胡子相斗时使出的绝技,也是之前桓温对容楼那一战中用于保命的玄门罡气。
“不错。”谢玄点头道:“不过,这人的功力要比青松高出许多。”
白周流几乎控制不住手中的长剑,眼见掌风又到面前,脚下一错,凌空退出丈余,大惊失色道:“‘太乙神雷’?!孙恩是你什么人?”
容楼一听便记住了:原来这功夫叫‘太乙神雷’,果然威力惊人。
中年道士并未趁胜抢攻,而是当场立定,稳稳接住落下的拂尘,收起功力,笑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徐道明。孙恩乃家师。”
刚才那个老道士以为白周流怕了,冷笑几声,插嘴道:“他是我们‘五斗米’教的左护法,你等若是识相的,就不要废话,快些把琴交出来!”
白周流摇摇头道:“这位道长未免太着急了,徐道长与我尚未分出高下。”一跃身又掠至徐道明面前站定,“适才不过是想弄清道长的身份,现在已然明了,”他未执剑的手作了个‘请’的姿势,“徐道长,我们可以继续了。”
二人又战在一处,均全力施为。
“五斗米教?真是古怪的名字。”容楼好奇道。
谢玄向他解释道:“五斗米教,教主孙恩,自称是南方道教一脉,其实不过是个邪教。因为凡是入教的人都要交五斗米,所以才被称作‘五斗米教’。”
容楼道:“真有意思。”
到这刻,谢玄像是吃下了定心丸一般,放心笑道:“还好没白跟这一趟,总算弄明白了,原来抢琴的是‘真言门’和‘五斗米教’的人。”
话才说完,他便自大石后长身而起。
容楼吓了一跳,一把拽住他,惊道:“你要做什么?”
谢玄笑道:“既然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剩下的当然是把我的琴拿回来。”
容楼紧紧拉住他不松手,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了?难道瞧不出这两拨人比上次的还要厉害数十倍吗?居然想这个时候出去拿琴?!”
谢玄轻笑一声,道:“你就不能把我看作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吗?”
容楼摇头叹气道:“看你的剑,就知道你不是。”
谢玄摇头大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说完,甩开容楼的手,一边拔剑,一边掠了出去。
同时,容楼耳边响起他那带着笑意,富有磁性的声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你记着,我的剑名叫‘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