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白,你在看什么?”秦佳彤委屈地扯了下男人衣袖。男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这让她很恼怒,但不敢表现出来。
说实话,她其实很怵他。
孟修白身上永远有一道深不可测的气息,像一头驯服不了的狼,在黑暗中行走,也在黑暗中伤人。他对他的家庭,工作,生活从不多说半个字,她走近不了他,也看不透他,当然,也驯服不了他。
她感觉很危险,那种惴惴不安,走在钢丝线上的危险,他乐意牵着她,她就能安稳地走,他一旦不乐意了,她就会摔下去,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她在他面前是绝对,绝对弱势的一方。
但她很想抓住他。这是她唯一翻盘的机会,只有获得孟修白的助力,她和大哥在未来的遗产之战里才有胜算。
孟修白回神,收回目光,看向秦佳彤,“刚刚那人是你妹妹?”
秦佳彤擦眼泪,哭过的脸还是很漂亮,秦家生的女儿各个都漂亮。
她用委屈又可怜的语气说:“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她脾气好大,从小就嫉妒我,一直看我不顺眼,今天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她居然打我。”
“你不惹她,她会打你?”孟修白轻笑了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黑,也深邃,就这样若有似无地看过来,她感觉自己被一只狼轻轻擦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佳彤不敢看他,埋怨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居然帮着外人。她妈妈就是情妇,爷爷都不准她们来这里,我就是让她赶紧回去,别被爷爷知道了不高兴,哪里就惹到她。”
孟修白笑了笑,不置可否。两人一起走进来,黄妈看见秦佳彤一身狼狈,惊讶地问这是怎了,秦佳彤轻哼,说秦佳茜居然敢打她。
黄妈心疼,说肯定会把这事告诉夫人,让她别生气。有孟修白在,她不敢表现出太娇纵的样子,只点了点头,让黄妈赶紧去忙,自己则拉着孟修白的手,“你陪我换个衣服好不好。”
孟修白没说好,但也让她牵着,眼底一闪而过的戾色。
两人来到二楼。
秦佳彤的卧室足足占了整层二楼,有偌大的衣帽间,影音室,浴室,书房,再往上走一层,就是她的画室。
孟修白没有进去,就在门口等她。秦佳彤换好衣服后,孟修白说去花园抽支烟,秦佳彤陪他一起,两人又下楼,往一楼的后花园而去。
后花园的门在一楼,途中经过一排房间,看上去是卧室。
孟修白:“这些是谁住的?”
“前面这几间是黄妈她们住的佣人房,这间大的,”秦佳彤翻了个白眼,“是我那细妹的卧室。”
孟修白脚步一顿,在这间卧室门口停下。
苒苒的卧室,居然和佣人房在一层。而秦佳彤的卧室,拥有一整层。
“你妹妹就住这里?”他声音很淡。
秦佳彤没有注意到孟修白沉下来的脸色,自顾自说:“是她自己非要住这里的,我妈咪让她住在我隔壁,她不肯,要和佣人住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做给别人看。你是不知道,她从小就会卖乖讨好,现在攀上了谢家,就对我妈咪翻脸,真是白眼狼。她妈是个不三不四的野女人,估计生下她就是为了讹我们秦家。也不知道谢先生是哪只眼睛瞎了,居然和她搞在一起。”
说到这,秦佳彤猛地一顿,发现自己情绪流露得过于尖锐了,又立刻恢复温柔优雅地模样,小心翼翼看一眼孟修白。
“修白,我是不是说多了....你别多想,我只是提到她有些气愤,她经常在别人面前装柔弱诬陷我......”
秦佳彤感觉到男人衬衫下的肌肉是紧绷的,半敛着眸,不知道在看什么,身上散发着迫人的低气压。
她心脏咚咚跳,怕自己哪里说错话了,让他觉得她不是个温柔可人的女人,深吸气,她挽紧他的手臂,试探:“修白,我这两个妹妹欺负我,我难道不该讨厌她们吗......”
孟修白忽然笑了,冰冷的目光攫住她,他说:“该。”
你和你妈都该死。
秦佳彤松口气。
抽完烟,晚餐也备好了。今晚是家宴,只有李梦岚,秦世辉,秦家泽,秦佳彤四人。
吃饭时气氛还算愉悦,李梦岚看孟修白就像看女婿,很是满意。
不满意不行,这是女儿目前能找到最好的选择了。所以即便孟修白不是孟家亲生的儿子,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是亲生的又怎样,握着权才是实打实的。
不然像她儿子,明面上是集团的总经理,实则没什么权利,要做什么都得跟秦世辉商议,不同意就做不了。
孟修白全程不太说话,只是沉默地吃着晚餐,偶而应一两句,平淡的目光依次扫过这一家人。
看他们的眼睛。
养父告诉他,看人最先看眼睛。因为眼睛里能透露出很多东西,不论是野心还是**,都是掩藏不住的,总有蛛丝马迹。
吃过晚餐,秦佳彤邀请孟修白去她的卧室坐会儿,说刚刚都没带他参观呢。
孟修白没有拒绝。
打开卧室门,扑面而来一股很馥郁的香气。这香气是很好闻的,带一点挑逗和诱惑。
孟修白蹙了蹙眉,他想到了那天晚上,秦佳茜扑进他怀里,涌来的香气,也是很馥郁的味道,甜蜜,可爱,连引诱都带着笨拙感。
为何又想起她?
孟修白把这一瞬间的不合时宜忘掉,靠打量这间卧房来转移注意力,呼吸中的香气令他厌烦。
秦佳彤跟他介绍卧房里的一些装饰是什么品牌,哪场拍卖会买来的,介绍墙上的画都是她亲手画的。
孟修白只觉得乏味,整个人透露着意兴阑珊的不耐烦,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到底还是没抽。他到沙发上坐下,前面的茶几上摆着车钥匙,钱包,和一只秦佳彤常背的黑色鳄鱼Kelly。
“钱包不错。”他没话找话,不能让她觉得他很敷衍。
秦佳彤笑:“上面的图案是我找人订制的。”
孟修白拿起,随意把玩了几下,搭扣自动开了,他瞟到了里面的东西。
两排银行卡整齐码着,皆是各大银行给vip客户办理的高端卡,所以那张老旧的,边缘被磨圆,布满了各种划痕的储蓄卡就显得如此突兀。
孟修白呼吸顿时一滞。
这是他十七岁那年,离开苒苒时,在她的小书包里塞的那张卡。
化成灰他都认识。
这些年,他有钱了就会往这张卡里存,最开始是一千两千,到后面三万四万,再到后面十几万,几十万,百万。
逢年过节他都会存,遇到苒苒的生日他会给得更多。
怕她舍不得买喜欢的衣服鞋子包包,怕她因为贪便宜买廉价的颜料,怕她在这个家里受欺负。
但这张卡,为什么在秦佳彤的钱包里。
他将这张卡抽出来,扬起,随口一问:“这张卡挺旧的,怎么你还在用。”
秦佳彤看清他手里的卡,慌乱地走过去,拿到手里,笑着说,“这是小时候爹地给我的零花钱卡,一直舍不得换掉,这么多年,就用到现在了。”
这是她在秦佳苒书包里发现的卡。
当时只是想恶作剧,藏她的东西,后来她发现这张卡里有钱。
源源不断的钱。
越来越多的钱。
一开始她只当这是哪个傻冒转错了,直到后来,这卡里转进来的钱都是几百万几百万,她也害怕,去银行查,因为没有id查不了。
但这么多年都没出事,她也放了心,早把这张卡以及卡里的钱归为她自己的东西了。
孟修白指尖的卡被人抽走,锋利的卡缘划过他的虎口,那一瞬间,他的心也宛如被割开。
几乎是掩不住情绪,他猛地转过头,看向窗外。
他给苒苒的傍身钱,全部被秦佳彤拿走了。
难怪,难怪。难怪苒苒看上去如此拮据,她不是节省,是真的拮据。
放在身侧的手掌攥成拳,手背的青筋暴凸。
“修白....”
“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你别这么聪明好不好。”秦佳彤笑,把那张银行卡放回钱包,“听说今年澳门赌牌竞争,你们银烁拿到了半块,打算在澳门也建一个银烁皇宫?”
孟修白:“你消息很灵。”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咬在嘴里,点燃。
浓涩的烟草味驱赶了香水味。
他那翻江倒海的情绪被镇定两分。
“想投资?”他直接问。
秦佳彤双眼亮起,“我可以?”
澳门的□□是经济支柱,而这块巨大的蛋糕早就被那几家瓜分完了,想分一杯羹几乎是不可能,除非有绝对的人脉关系,能搭上其中一家,不然连门路都摸不到。
“别人是不可以。”孟修白沉沉吸了口烟,“但你是我女朋友,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
秦佳彤压抑不住内心巨大的狂喜,“那我能入股多少?”
孟修白眯了眯眼,比出一个数字,“至少这个,多了少了都不行。”
秦佳彤:“五.....五千万?”
投资五千万,不出一年,翻个三四倍是没问题的。
就在她盘算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轻佻的低笑,她愣住:“怎么了吗?”
孟修白俯身靠过去,冷冽的烟草香顿时铺天盖地罩住她。
一张英俊的,刀削斧凿的脸就在她眼前。
她紧张得心跳加速。
他从来没有这样和她亲昵过。
沉沉的声音滚进她耳廓:“宝贝,你好天真啊。我说的是五个亿。”
五个亿。
秦佳彤双眼失神,为他那性感而低压的声线。
她去哪里弄这么多钱。
“虽然占股不高,但只要你投,半年,我保证你赚这个数。”
他在她手心写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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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公馆出来后,孟修白坐在宾利后座,烟没有断过。
阿永:“先生,这是我在地上捡到的,应该是秦小姐掉的,您看怎么处理?”
他递过来一个方形丝绒盒子。
孟修白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条莹润生辉的澳白珍珠项链。
是秦佳茜掉的东西。
她真粗心,来拿项链,结果和人打了一架,东西也扔了。
孟修白无奈地盖上,“你找个时候跟她送去。”
阿永点头。一路再无话。
车停在酒店,下车之前,孟修白又吩咐:“把我上周在纽约拍的项链也给她。别一起给,不要让她知道是谁送的。”
阿永惊讶:“可那条项链不是您送给苒苒小姐的?”
孟修白没有解释。那条项链并不是拍给苒苒的,其实他也不知道是拍给谁。
只知道看到那条项链的第一眼,就觉得它该戴在某人的脖子上。
珠宝和人都是有灵气的。合适和不合适,第一眼心中就有定论。
他鬼使神差拍下。
“就当送给她赔罪了。”
为今天没有扶她,让她哭了。
他其实看见了她眼角的那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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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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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孟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