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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在流逝的时间到来,室内是静谧,她坐起身,掐掉眼泪。
公寓没有吃的,需要去不远处的商超,墙上的指针指到九,傅瑜出了门,走廊是半开式,她出门得急,身子刚好对着地面停车场,天不算黑,可以说入目的景象很清晰。
站在车前的男人就是这样撞入她的视线,他还是原样,模样姣好,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点车身,除开优越的身姿,多加了件西装领的大衣。
两人视线交错,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整个人已经站直。
风有些大,倒是冷不到哪里去,傅瑜同样穿了一件大衣,牛仔裤并没有遮盖细白的脚踝,她走到陈怀瑾身前时,男人将一杯奶茶递到面前。
还是热的。
他低下头,好一会儿,又重新看着她。
“我来看看你。”
傅瑜接了过来,握在手里,她带着笑,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傅瑜,考虑一下我?”
傅瑜目光未动,话到喉咙发不出,痒得厉害。
男人往前挪了一小步,是个安全距离。
傅瑜莞尔一笑,“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她凭什么幸福。
秋风不燥,陈怀瑾却觉得沉闷不适,仿佛做了不下万次的梦里,少女的反应不该是这样。
他扯着笑,漫不经心的提话,“是不想结婚,还是不想和我结婚。”
这么多年,她总能一句话戳中他的痛处,若算,他身上早已千疮百孔。
“陈怀瑾。”
这是傅瑜第二次叫他的名字,声音温和又清绝,可他还是忍不住难受,五脏六腑像被钝器击打,痛得他喘不过气。
他仓皇失措的制止接下来的话,“别别说了,傅瑜,你可怜..可怜我。”
迄今为止,只有傅瑜能让陈怀瑾跌落云端,他努力爬到现在的地位,成就斐然,是人羡慕,可他要的,只是那个人而已,真的,不能如愿了么?
迸发的委屈,刹那间逼红了眼眶,他始终保持着距离,冻红的手擦掉不甘的泪水,每说一个字,心里就痛得厉害。
“是因为我不是陈风禾?”
“还是因为陈风禾在你心里太好了,好到十年后你不愿往前看了?”
“非得是他吗?”
“现在的我,也很好的。”
“你要不要试一试?”
随着他肩骨的抖动,面前的人也有了动静,她拉进距离,暖热的指腹顺着他眼角的泪痕拭去下落的泪珠,傅瑜深吸了口气,出声:“可以让我抱抱你吗?”
陈怀瑾冷哼一声,自动弯下身子,靠在她的颈窝,声音低哑:“不用问。”
傅瑜没听明白,自顾自的抬起手回抱他劲瘦的腰,颈部传来痒酥酥的麻感,她忍着笑意,疑惑道:“嗯?”
紧接着,他淡淡开口:“命都给你。”
“为什么?”傅瑜安抚好他的情绪,柔声细语,“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是不甘心?
他站直身子,语气带着坚定,话题急转而上,“傅瑜,我大抵是没有和你说过,你对我有多重要。”
月色下,男人的声音没有被风吹散,清晰的落到傅瑜的耳里。
“傅瑜,如果你在国外结婚了,我会祝福你的,”他目光平和,藏在身后的右手微微抖动,“然后自杀。”
风吹散的方向,是我生命尽头。
“现在,你还要问我为什么?”
傅瑜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回答,她的呼吸滞住,看过去的视线匆忙的寻找他脸上的破绽,除了车灯打在他身上的光斑,傅瑜什么都没看到。
他似乎还和以前一样,执着热烈,永远值得被爱。
他长高了,头发也长了很多,面容被风月修饰。
“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陈怀瑾出声打破这个僵局,他转身从车里提过几大袋的东西,率先移动步伐。
两人走到二楼没花几分钟,傅瑜打开门的时候,陈怀瑾也只是站在门口,待她换好鞋,将手里的东西一袋一袋的递到她手里。
“不要有负担,”他站在廊前的壁灯,影子被拉长,哂笑道:“现在,我不会自杀。”
所以,你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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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他带上,在即将关闭的时候,风裹挟着他的声音,传了进来,“晚安。”
傅瑜的世界又变得安静下来,她脱了大衣,垂眼看着桌上的三个大袋子,好一会儿,才拉动板凳,将袋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
看得出来,这些食物都是被好好规整过的,三个袋子,一袋是肉,一袋是水果,还有一袋是零食和热气氤氲的餐盒。
就她一个人,吃几个月都吃不完。
把食物放进冰箱,傅瑜才有时间打开叠起的餐盒,她屈指,五六个餐盒被打开,开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傅瑜的手停在空中,那是一碗没有葱花的面条,上边卧着荷包蛋。
北国的风不养人,陈怀瑾,是我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