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高处,看着满城的灯火,那是一派祥和盛世。赵奕看了许久一言不发,军师魏斯率先开口。
“当初王爷要是肯听卑职的话,在南钰公主大婚之际起兵,那时朝堂上下都沉浸在长公主与西周王的婚嫁喜悦之中,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如今白白错失机会,恐怕再难……”
赵奕望了望宫里的方向,如今的他箭在弓上,不得不发。要他在心爱的妹妹最幸福的时刻给她梦魇般的遭遇,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出来。
“魏斯,你多嘴了。”
“卑职知错。”此刻魏斯也是无可奈何了。
“魏斯,都准备好了吗?”
“都妥当了,王爷,你想好了?”魏斯说,“戚妃临终前的唯一希望便是要卑职一辈子辅佐守护你,并没让你替她报仇。”
“弑母之仇不共戴天,唯有如此才能慰藉母妃的在天之灵。这些年的韬光养晦,岂不白费。赵印母子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本王,而今却让世子来朝当质子。既如此,何不遂了他们意。”
“王爷既然心意已决,我等誓死追随。”
“倘若事情败露,恳烦魏叔保护好世子回到昌山,保护世子王妃,昌山易守难攻,赵印一时打不下来,顾长渊不会见死不救,如今只能赌他了。”赵奕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王爷言重了,魏某的命是戚妃救的,此生的夙愿便是守护她最珍视的人。我等跟随王爷多年,大庆要是在您的治理下才不会像如今这般满目疮痍,民不聊生。”魏斯早已泪眼婆娑。
赵奕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此行凶多吉少。
“王爷保重。”
......
赵奕在下人的引见下来到前厅,刚踏进便看到**钰在清点着贺礼,还是那样的古灵精怪,宠溺地笑道,“从未见你如此上心,成婚后果然长大了呀。”
赵奕突然出现在**钰面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已整整六年未见,恍惚一下便飞奔过去。
“奕哥哥,当真是你,当真是你。”
“如假包换。”赵奕摊开双手,转了一圈。
“奕哥哥~”**钰一把抱住,她的奕哥哥还是当年那模样,看着看着便哭了起来。
“有没怪哥哥?你的大婚之日没能过来道贺。”
“不,怎么会?奕王的贺礼都排在城门外了,但是都不及见哥哥一面。”**钰边比划边擦拭着眼泪,那模样把赵奕都逗笑了。
“那时皇帝哥哥每日被逼着做功课,只有你跟长渊哥哥陪我,想起你的糗事,我都迫不及待要说与王嫂呢。”**钰这才发现赵奕只带了随从,“王嫂呢?这次母后的寿宴没回来吗?”
“嗯,你王嫂的身体不爽利,舟车劳顿的,只有你侄儿跟着,长途跋涉,他在诸王馆睡着。从未来过城都,水土不服。”赵奕略有心思地说道,拍拍**钰的手说,
“傍晚时候,带你去见一见他。”
“甚好甚好。母后每每同我念叨悭儿,我可要好好看他。”
“承蒙太后记挂。”一抹淡淡的忧伤划过赵奕的双眼,想必知道赵奕最疼**钰,想从她这边打听情况。
就在兄妹两人叙旧之际,顾长渊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来报说奕王到府上来了,便马不停蹄赶回来。赵奕看到他那紧张慌张的神情,不禁笑出声,
“久别重逢,你倒是急着同我叙旧。”本是好友久逢之时,却在顾长渊眼睛里看不到那份喜悦,换来的是警惕。
“长渊,你回来了。奕哥哥刚到,果然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赶回来了。”**钰给赵奕扮上了古怪。
“钰儿,你先出去一下。许久未见你奕哥哥,我可要好好叙叙旧。”顾长渊把**钰拉到身边神情严肃地说。**钰正在错愕之际,怎么气氛不对?还没容她开口说话,赵奕抢先说。
“对,听话,我有好多话要同你长渊哥哥说。”
赵奕拉着**钰把她推出了门外,**钰看着不对劲便先行离开。
两人相对而坐,赵奕沏了茶,伸一杯到顾长渊面前,道:“这么多年未见,一见面你就哭丧着脸,难不成我变成厉鬼了。”顾长渊没有接过茶,赵奕便轻笑放下来。
“你刚回到城都,应该在诸王馆,而不是大摇大摆来到公主府。”顾长渊看着面前的茶说道。“如今你做出这般,当真不知道后果?”
“我当是何事,你且放心。赵印即招各地藩王回都,就是要铲除异心者,想必早已做好万全之策。”赵奕喝了一杯茶,“更何况,我儿不是在诸王馆被看守着吗?何须担心,哼,这个招数还是如出一辙。太后寿宴后,犬子就留在城都当质子,介时烦请顾将军能照顾一二。”
顾长渊听完这话,提起刚刚的茶一饮而尽,赵奕又加了一杯。
“藩王回,西周王亲自坐镇,就是要告诉藩王,兵力最多的人都听命于他,看谁敢造次,赵印可真好手段,他不会让你带钰儿离开城都的,你不明白吗?”赵奕仿佛掌握一切。
“钰儿什么都不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不该被卷入这场皇家之争。”
“帮我”赵奕低声耳语,“弑母之仇,里氏必须偿命。如今招我儿入都,赵印母子打的什么算盘,你不清楚吗?”赵奕眼神犀利,如刀剑般冰冷。
顾长渊顿住了所有动作,坚定地说到,“赵奕,那是一条死路,一旦你做了,不管最后结局是什么,最受伤的永远是钰儿。这便是我拼命也要带她离开的缘由,不要让我与你为敌。”说完,起身来到门口。
**钰也在这个时候跟怀姜端着吃食进来。
“长渊,正好,帮我端进来。这是我们小时最爱吃的杏仁酥跟梅子糖。”**钰把果盘递给顾长渊,拉着一起坐下。
“你这夫君,对我这个舅哥可一点都不尊敬呀,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奕半开玩笑地说着。
“时候不早了,奕王是时候要回诸王馆了。”顾长渊不愉快地说道。
“怎么?两人还跟小时一样,一见面就掐架互怼呢?”看了看两人的脸色,**钰调侃道。
兴许是聊起了小时的童年,无关政治。三人吃着果子,顾长渊这才慢慢放开,有说有笑笑的,这一刻是真心的。
彦舟在侧窗听着几人的谈话,眉眼一沉,轻功飞走了。
城外的钓鱼台,彦舟若无所思,似乎在等人。突然一个寒光闪过,彦舟轻松地躲开,下一个飞腿袭来,彦舟便抓住甩了一个大圈,那人一脚踢过来,顺势立住。转身一看,高高束起的长发,柔柔顺顺地垂下来,眼眸轻轻抬起,在阳光下微微发光。
“这就是你对亲妹妹的态度?”鹿南语气有少许的轻蔑。
“说正事,你怎么到大庆来了,你不在西疆守着。”彦舟眼神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二皇子蠢蠢欲动,陛下龙体欠佳,太子又体弱多病。我带着主上的密令来的。我们要加快速度离开大庆。再几日是大庆的太后寿宴,主上也在来的路上,这是我们会合的地点。”鹿南将纸筒交给彦舟,“我们收到线报,赵奕的部分人马已到。在他们起兵戈之际,便是你最好的时机,别出差错。”
“请主上放心,。”彦舟接过东西,便转身走了。
“还是这么没人情味,活该父亲不喜欢。”鹿南嗤之以鼻,对彦舟没一点热情,要不是主上看得上你,早就被父亲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