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境 第8章 失眠与夜食

林晓风康复后，《九州行》就恢复了拍摄，还是原来的班底，只是换了吊威亚的团队。经历事故后，重回镜头前表演，总是感觉难以调整状态入戏。邱岱帮了他很多。渐渐地，两人一起吃午饭聊戏的次数越来越多，从戏内聊到戏外，从经典老电影聊到新浪潮运动。两人的共同话题很多，无话不谈，十分合拍。

不知道什么原因，汪澜境来探班的次数渐渐变少了。以前，一个星期至少要见上一面的。但是，现在可能一个月才见上一两次。林晓风之前闻到海水味就有生理反应，这毛病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身体还是有波动，但闻一下鼻通，情热在一分钟之内就消下去了。

不知道汪澜境的病好了没，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身体上的深入接触。或许他已经重振雄风，和别的小情人夜夜笙歌了？又或许是找到了比他更好的替代品？还是说真的和徐琅搭上了线？每次在深夜里猜来猜去，林晓风都会很焦躁，心里钝痛，想马上和汪澜境见面。打开手机，他却又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去和汪澜境见面。之前，都是汪澜境主动来见他、约他，而他要用什么理由把汪澜境约出来？

“我想你了，想抱抱你”？

可以这么说吗，好肉麻，黏黏糊糊的，像在谈恋爱似的。但他只是床伴，只是众多情人中的一个，要怎么去开这个口？林晓风想到这，还是默默把手机关上，沉沉睡去。梦里都是汪澜境的身影，漂亮的汗涔涔的脸，喘着热气。第二天醒来，裤子果然湿了。

林晓风不知道为什么他俩总是处于一种倒生不熟地尴尬处境。汪澜境对他有求必应，如果说想见面，汪一定会马上来剧组见他的。可他自己拧巴，拉不下这个脸。他知道对方很尊重他、很客气、很温柔，温柔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是替代品。但他明白，再温柔，那也不是爱。在温柔的表象下，汪澜境离他忽近忽远，像三月的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两人虽然身体交融，心的距离却飘忽不定。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雾，他看不清他。

比如第一次到汪澜境办公室吃午饭的时候，林晓风明显地感觉到他不喜欢自己带来的每一道菜，尤其是有洋葱的炒肉，但还是一声不吭地全吃完了。太客气了，太礼貌了，太小心翼翼了，简直不像一个金主对待情人的态度。类似的情况经常发生。林晓风猜测，那天如果不是穆念之告诉他汪澜境对苹果过敏，汪或许会默默接下他的苹果，但不吃，等他离开后再丢掉。

要说他为什么知道汪澜境不喜欢那些菜，那也很奇怪，是通过信息素的变化。原本很好闻的腥甜的海水味一下就变得有点酸苦。一般情况下，人的信息素是不会散发出来的，但林晓风就是能感受到汪澜境的信息素。更夸张的是，汪澜境即使站在离自己十米远的地方，他也能感觉到对方的信息素散发着热源。当汪澜境走向他的时候，像是有炽热的海浪随着对方的脚步一波一波地打在他身上。林晓风刚开始感到很惊奇，到网上查了才知道，这种能深度感知对方信息素的情况更多发生在相互标记的AO伴侣之间。所以，他们两个Alpha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况？汪澜境平时也能感知到他的信息素吗？

林晓风习惯在晚上反刍和汪澜境相关的事情，经常没睡好，但白天还是打起精神好好拍戏。《九州行》拍了大半年，终于杀青了，当然还要等后期特效制作完成才能播出。林晓风也不急着接下一部戏，平时借点零散的采访和《九州行》预热宣传，终于有了闲暇的时间。他想着要用什么理由把汪澜境约出来。想了想，汪的生日要到了，就在这个周日，不如趁这个机会和汪见上一面。

总裁过生日是什么形式呢？肯定不是和普通人一样单纯与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蛋糕，应该会搞成大型社交活动。林晓风上网查了，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汪澜境的生日每年都要办一场大的酒会，邀请各种人士庆生。今年会邀请他吗？应该会的吧。出乎意料的是，汪澜境没有邀请他。林晓风直到周六都在等对方发来邀请，但他的手机安静如鸡。有点破防。可能床伴的关系确实见不了光，说不定汪澜境是在保护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被非议，林晓风这样安慰自己。自己买的生日礼物看来是送不出去了。

在周六晚上十二点跨到周日的时候，林晓风小心翼翼地给汪澜境发了一条信息。

“生日快乐！”

没想到，汪澜境很快就回了消息。“快乐呀。我在你家楼下。”

始料未及的发展。为什么大半夜会来他家楼下！？

林晓风的住处在公寓三楼。他打开窗子，果然看见汪澜境的车停在路边。他倚靠在车门前，抽着烟，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路灯光线昏暗，秋风在夜里刮过，落叶萧萧。有点悲伤的感觉。

“上来吧。”林晓风发去信息。

敲门声响起，林晓风把眼睛凑到猫眼上，确实是汪澜境，便开了门。汪澜境进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到林晓风的住处。

汪澜境换上林晓风递来的鞋，脱下大衣，打量了一下不大不小的客厅，然后软绵绵地坐到沙发上。整个人有一种蔫蔫的感觉，信息素也比较苦涩。

“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林晓风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问道。

“睡不着，想过来看看你。”

睡不着？原来汪澜境这种大忙人也会睡不着觉。而且大半夜睡不着就来找他，实在匪夷所思。

汪澜境的肚子忽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尴尬声音。

“你没吃晚饭吗？”林晓风问。

“胃口不好，吃了一点，现在就饿了。”汪澜境平静地回答。

林晓风家里一般不开火，没有储备什么食材，冰箱里都是些饮料和水果。他晚上有时候也会饿肚子，倒是买了几包泡面备着。虽然热量大，但管饱，偶尔吃一吃，不会影响体型的。不过，真要请汪大少吃泡面，那也太寒酸了。林晓风正要拿出手机看看哪家外卖还没打烊。

“你这应该有泡面吧，可以泡一碗的。”汪澜境说。

“你怎么知道？”让林晓风感到更惊奇的是：汪大少竟然也吃垃圾食品。

“我猜的。”

真的是猜的？林晓风懒得再去深思。他走到厨台烧了一壶开水，再从柜子里拿出面出来泡。他自己也想吃，索性泡了两碗。

泡好了，两个人就这么吭哧吭哧地吃面，一句话也没说。汪澜境的信息素慢慢变得没有那么苦涩了。吃完面，林晓风还准备了水果，最后一个梨子给了汪澜境，自己则是吃苹果。在汪澜境面前吃苹果，确实有点缺德。但林晓风很喜欢苹果，就无所顾忌地吃了，他吃面食不吃水果会便秘的。他刚咬一口，汪澜境就从他嘴上拿开了苹果。

“不削皮吗？有农药残留。”汪澜境说。

“没事，已经洗过了。”林晓风不习惯削皮，觉得太麻烦。

“那些残留物很难洗下来的。”

汪澜境拿着苹果不放手，林晓风只好从柜子里找出没用过几次的水果刀递给他。汪澜境就这么默默地削起了苹果。削得很娴熟。林晓风心想，还以为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没想到还会削苹果。他削好了，就把苹果递给林晓风，然后再默默地削梨子。

汪澜境的信息素变回了甜甜的味道。

两人吃完水果，林晓风拿出准备的生日礼物递给汪澜境。

“生日快乐。我原本打算在生日宴上送你的。”

汪澜境接过小盒子，打开，是一条领带。

“谢谢。生日宴都是按照爷爷的意思来，在酒桌上动不动就是和其他家族谈生意，根本就是变相加班。”

“这样啊。”原来有钱人也不能随心所欲，生日都被用来牟利，确实突破了林晓风的想像。难怪没有邀请他。

夜已深，汪澜境就留宿在了林晓风家里。林晓风当初为了方便奶奶进城看他，便租了一个两居室，所以这套房子是有客房的。他见汪澜境也困了，两人都没有要做的**，就准备了一次性洗漱用品，让对方在客房歇息下了。他俩是床伴，在床上翻云覆雨很正常，但要什么都不干，只是在一张床上睡觉，他害怕汪澜境不自在。毕竟，汪澜境对于情事之外的吻，都表现得很僵硬和讶异。

客房就在林晓风房间的隔壁，林晓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信息素。此时此刻，睡在隔壁的人是一汪平静的海。看来，他已经睡着了。林晓风想着想着也沉沉睡去，一夜无梦，清眠到天明。

第二天，依然是汪澜境开车送林晓风到拍摄棚。临别前，林晓风在车上啄了一下汪澜境的嘴角。没办法，即使僵硬，他也要亲，总会让对方慢慢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