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黑暗的教室里,最难熬的时间是后半夜大雨停后,彻骨的寒意如潮水般蔓延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晏瑾瑜还好,内外穿的都是长袖,加上没有淋湿,身体素质又好,对寒冷的抵御能力强于现在淋雨过后只披着一件风衣的沈昭乐。
刚开始两人只是挽着手,头靠着头并肩坐在教室一角,沈昭乐意识还算清醒,被晏瑾瑜咕嘟咕嘟灌了几百毫升的姜茶,寒气到底是被驱逐出去一些,但是后半夜突然大幅度降温后,晏瑾瑜在半梦半醒之间握着的沈昭乐的手居然在轻微颤抖,而手心诡异发烫。
晏瑾瑜一下子吓醒,一松手,手心里都是沈昭乐出的汗,她猜测沈昭乐可能开始发烧了,伸手一摸额头,很烫,开口叫他,已经不能清晰回答,侧耳细听都是嘟嘟囔囔的胡话。
学校没人,连烧热水的水机也被关了,还好每层楼都有各自独立的电闸,晏瑾瑜随身也没带药,沈昭乐因淋雨而发起了高烧,所以晏瑾瑜打算去开电闸,让水机烧热水给沈昭乐喝。
晏瑾瑜先拿了两张椅子并在一起,再从自己的抽屉里拿了两本书垫在一头,扶沈昭乐起身让他躺下去,他躺下去的时候倒是乖乖的,结果等晏瑾瑜准备松手去烧水的时候却被紧紧拉住了,一个没站稳,上半身砸在了沈昭乐的胸口。
“沈昭乐,放手,我去烧水。”晏瑾瑜听到沈昭乐的心跳很快,心口很烫,他高烧很严重,力气居然还那么大,抓着她的手跟被钳子钳住了一样。
“不要。”沈昭乐的声音因为风寒有点变化,鼻音很重,听起来好像小男孩在撒娇一样。
“沈昭乐,昭乐,阿乐,放手好不好?”晏瑾瑜听了微微一笑,觉得生病的沈昭乐实在是太可爱了。
“不要。”
沈昭乐固执起来真是蛮横得很,晏瑾瑜哄来哄去也不管用,只好采取强制手段——用另一只没被抓着的手给沈昭乐挠痒痒,让沈昭乐躲闪的时候趁机从他的钳制中脱离出来。
晏瑾瑜把衣服给他盖好,拿起杯子下楼去了,再回来时已经是十多分钟后了,一回来就看到沈昭乐从椅子上滚落了下来,身下垫着衣服,已经睡着了。
“沈昭乐,起来喝水。”晏瑾瑜担心他是昏迷了过去,将水杯往旁一放,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让沈昭乐靠在自己身上,一边轻拍他的脸颊,一边叫着他。
还好只是睡着了,沈昭乐很快被叫醒,意识很模糊,被晏瑾瑜扶着还当晏瑾瑜是自己床上经常被他睡觉时踢开的棉被,现在他觉得冷,就想盖被子,于是转身一把抱着晏瑾瑜,还不停地往晏瑾瑜身上蹭。
晏瑾瑜拿着热水不敢乱动,怕泼到他,只好任由他动来动去,但是沈昭乐是真把她当棉被了,动来动去就差把她衣服掀起来,晏瑾瑜有些无奈,被沈昭乐压着的腿动了动,抽出来,一脚踹在了沈昭乐的腿上,力气之大将沈昭乐踹的哼了一声,抱着她的手一软,整个人的重量砸下来,压着晏瑾瑜躺在了地上。
“沈昭乐,你起来啊。”晏瑾瑜戳了戳沈昭乐抵在她肩膀上的头,在他耳边喊了一声。
沈昭乐咂咂嘴,头稍稍抬起来一点,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认认真真地盯着晏瑾瑜看了两眼,咧嘴一笑,头一低,就亲了下去。
晏瑾瑜感觉到沈昭乐的嘴唇紧紧贴着自己的嘴唇,他的温度已经高到连嘴唇都在发热,这只是他意识混乱的行为,不是什么带有目的的行为。晏瑾瑜感觉沈昭乐不动了,伸手轻轻推他的肩,慢慢将人扶了起来,拿起水杯掀起他的嘴唇直接灌了进去。
还颇有些热度的水让沈昭乐咳嗽不已,晏瑾瑜的表情有点冷,刚刚莫名其妙就被亲了,心里怎么说都是有点失望的,毕竟主动的人根本就不清醒!
沈昭乐的高烧在一杯热水和之前姜茶的作用下居然开始好转了,半夜四点多的时候沈昭乐开始慢慢退烧,最后晏瑾瑜合眼的时候沈昭乐还有些低烧,但是已经不至于生大病了。
而沈昭乐前半夜迷迷糊糊,到后半夜退烧后才堪堪睡醒,醒来的时候发现攥在晏瑾瑜手里的手电筒已经没电了,台风登陆下了很久的雨也停了一两个小时了,空气凉的逼人,晏瑾瑜怕沈昭乐风寒加重,甚至将自己身上穿的外套也脱下来给沈昭乐盖,现在睡着的晏瑾瑜就穿了一件长袖,靠着墙休息,只是挽着沈昭乐的手越来越松,眼看要靠着墙滑倒。
沈昭乐立刻探前身子将晏瑾瑜拉了回来,让晏瑾瑜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将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悉数披在晏瑾瑜身上,他之前淋湿的衣服已经差不多干完了,反正也病了一场,当下还是晏瑾瑜别着凉了好。
凌晨五点,黑沉沉的天幕注入了几丝明亮的光彩,不再只有黑暗,沈昭乐休息了一夜精神状态很好,便借着微弱的光芒凝视晏瑾瑜的睡颜,手指无意识地抬起,轻拂过晏瑾瑜的额头,脸颊,下颌。
忽然晏瑾瑜眉头动了动,肩膀一转,手往身侧一揽,稳稳地抱住了沈昭乐的腰,整个人几乎是窝在沈昭乐怀里。
可怜大病初愈沈昭乐,控制不了自己破百的心率。
奇怪而凶猛的台风就这样过去了,风雨停了,彩虹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