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梨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却很陌生。
下一秒,木门被推开,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付梨强撑着坐了起来,看清眼前的来人。
是个妇女。
对方看见她做起来,连忙走了过来,开口道:“姑娘,你还好吧?”
随后便赶忙从衣袖中掏出一条药膏:“姑娘,我看你身上的伤口,似乎是烧伤,便去城里给你买了一点烧伤药。”
那妇人原本想直接给付梨,但看见对方的手,整个手心都被烫掉了一层皮,到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你现在不方便自己涂,我来帮你吧。”
付梨还没反应过来,那妇人便坐在了她旁边,“来姑娘,手伸出来。”
她原本想拒绝,但低头看了自己一双手,现在连握成拳头都难,更别说涂药了,想到这,只好乖乖地将手伸出去,“谢谢您。”
那妇人也只是微微笑着:“没事姑娘,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我妹妹,你现在我这里歇下吧。”
付梨身上除了那个卷轴,其他什么都没有,身无分文,想报答她都没办法。
“您叫什么?”
“项君。叫我项姨就行了,村里人都这样叫我。”项君一边帮付梨涂着药,一边轻声地同她说着话,付梨想起了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
涂完手后,项君便让她背过身去,付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和腿上不知何时也被不同程度地烫伤了。
她艰难地转过身,冰凉的药膏涂在了她的伤口上,缓解了一些疼痛。
“这药,很贵吧?”
“现在不用想这些问题,等把伤养好了再说。”
这一养,便是半月时间。
这半月,因为付梨两条腿都被烧伤了,不方便走路,每日只能躺在床上,等着项君回家。
项君家里只有她一人,原先有个妹妹,但半年前,妹妹去世了,现在就剩她一人。
两人闲着没事,便就这样一直聊着,付梨没说自己发生了什么,只说自己是个仵作,查案的时候被火烧伤了。
项君一听便知,付梨是在骗她,但也没追问,虽然她一直照顾着付梨,但两人也只认识半月,还算不上什么亲密好友。
付梨的伤渐渐养好了,她告诉项君,自己要去邻国的事情,项君有些诧异,但到底没问什么,只说路途遥远,让她走之前带上自己做的干粮。
她身上身无分文,本来住在这里半月,吃对方的,用对方的,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没想到对方还专门为自己做了很多干粮,付梨连忙拒绝,她哪里好意思收下。
但项君没吭声,经过这半月的相处,付梨也大概明白,她不吱声,说明是不容置喙了,付梨只好叹了口气,想着到时候自己偷偷溜走好了。
等到了要走那日当晚,却出了变故。
项君正在桌前,给她收拾着明日上路的干粮,付梨见她这样,也没法再拒绝,只能帮着她收拾,结果下一秒,付梨看到有个身影从门口闪过。
付梨当时正好面对着门,又加上她一直以来的敏锐,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她朝项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便蹑手蹑脚地朝着门口走去,下一秒,她推开门,门口却什么都没有。
付梨又围着门口检查了好几次,见确定没人,这才放心的回了屋。
项君见她一脸疑神疑鬼地样子,有些疑惑,但付梨只是摇了摇头,没想解释。
付梨想早点出发,于是第二日一早,两人便早早起来。
她原本不想吵醒项君,但没想到对方睡眠那么浅,她刚坐起来,项君便醒了。
见付梨一脸惊讶,项君便开口解释道:“我妹妹当时就是晚上自己偷溜出门后,便再也没能回来,所以在那之后,我就不敢睡的太深。”
付梨张了张嘴,原本想安慰一下,但事情已经过去半年,安慰想来只会徒增伤感,最后付梨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就在两人刚收拾好,项君准备送付梨出村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这半月来,付梨一直在养伤,只有偶尔会被项君用轮椅退出来在村子里转上一圈,基本上没见过这些村民。
此时外面的动静,驱使着两人将包裹放下,连忙赶去外面查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竟然是死人了。
看到尸体的一瞬间,付梨立刻就联想到了昨夜的身影。
但无奈昨晚没能看到那人的踪迹,现在也无法确定是否与昨晚的身影有关。
周围的村民围成了一圈,但都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查看尸体。
一直等到村里的医师来了,大家这才让出一条道。
但那医师来了,横竖看半天,也没能看出什么毛病。
付梨原本想上去查看一下尸体,但村里人没见过她,见她一届女子,都不愿让她碰到尸体。
“我之前做过仵作,可以查死者的死亡时间和伤口。”
见她这样说,旁边一男子不屑地笑了一下:“你?就你一个女子,还当过仵作,说出去谁信呢?”
付梨还想说什么,但她身旁的项君站了出来。
“付梨,你去看尸体吧。”
“什么?”
旁边的村民见状立刻七嘴八舌起来,“女人怎么能碰尸体呢?”
项君清了清嗓子,冷着脸开口道:“我是村长,谁敢不听我的?我说让她看,就让她看。”
借住在项君家半月有余,付梨今日才知道,原来她是这个村的村长。
见状,也没人再敢拦着付梨,付梨这才蹲下,仔细查看着尸体。
尸体是被一刀毙命的,伤口很深,想来凶手力道很大,也没给被害者挣扎的时间。
但从刀口可以看出,凶手应该没杀过东西,刀口不平整,且发力处不对,若不是力气足够大,被害者应该还能挣扎一下。
“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丑时被杀害的,刀口不平整,凶手身份,应该没杀过东西,比如说杀猪之类的,凶手应该没从事过这种工作。”
“但伤口很深,凶手力气很大,是女性的概率比较低。”
付梨只是将尸体的受伤情况已经自己的推测大致说了一下,见她说的如此详细,且有道理,那些原本反驳的村民现在都噤了声。
她没有当众说昨晚子时看到过一个身影,这个她准备私下和项君讨论,刚好她也是村长,对村子里的人比较了解。
在分析完之后,项君便让那些村民都散开,这件事,由她和付梨负责就行了。
随后便派了几个人,将尸体用布盖上,不允许任何人碰这个尸体,否则按照凶手处置。
在村中杀人,自然是用村规。
付梨不了解这个村的村规,也不在意,她要做的,只是帮助项君将凶手抓出。
根据付梨查看尸体时的分析,两人将人选逐一剔除。
首先就是村里那两户杀猪的,若是按照付梨的分析,这两户原先是想剔除的,但付梨转念一想,也有可能凶手故意想伪装成新手的样子,况且凶手力气很大,所以两人考虑到最后,并没有将这两人剔除名单。
村里还是男性偏多,项君想将一些年老的,腿脚不好的,长年卧病在床的剔除了出去。
虽说大概率是男性,但是女性也还是无法剔除,特别是一些力气大的,经常砍柴的,也有可能。
两人琢磨了一整晚,列出来的名单还是很长。
两人又缩小了范围,将与死者认识的人有限考虑出来,这样一整理,名单便就缩短了许多。
隔日一早,两人便将这份缩短后名单上的人逐一叫了过来。
他们虽然之间都没什么关联,但口供却出奇的一致,都说死者那日回家后,就再也没去找过他。
死者是一个人住,家里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这之后有没有别人再进过他的屋子。
付梨只能将入手点又放回了那晚的身影。
身影闪的很快,付梨难以辨认出对方穿的是什么类型的衣裳,但身形大致可以看出,不会矮。
随后两人又叫了几个长得高,力气大的人来到屋内单独询问。
直到问到,其中有一个人,眼神闪躲,回答问题也支支吾吾的,付梨直接询问了前天夜里的事情,这人也是一个劲的说自己在屋内待着,并未出来过。
但看这个状态,就很可疑。
并且项君注意到,这人,在昨日大家围着尸体看的时候,并为出现在人群中。
付梨又问昨日为何没有出来看尸体,那么大的动静,对方却说自己并未听见外头的吵闹声。
可根据距离来说,明明项君家比他家离的还远,怎么可能她们两个人听到了可他没能听到?
付梨和项君对视了一眼,只觉得这人嫌疑很大,但由于没有证据,最后也只能放他先回去。
两人在锁定凶手后,决定再调查一遍,不过,这次不是调查凶手,而是调查这人和凶手的关系。
项君即使是村长,也不可能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
两人找来了与他们两个相熟悉的人,一一问过后才了解到,这人与被害者,曾经是好兄弟,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两人不欢而散,现在虽然都住在同一个村子里,但两人平时也没什么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