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梨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那几道身影,但很快,身影消失不见。
她收回视线,下一秒,便与林锦程对上了眼睛。
付梨朝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注意外面有人,也不知林锦程意会到了没有。
但在两人眼神交流过后,坐在林锦程旁边的一个大臣便一脸好奇地上前八卦道:“林大人这是在和谁眉来眼去呢。”
付梨视线收回的太快,那大臣还没看到对面是谁,她就低下了头,独自品尝着菜肴。
林锦程不在意地笑了笑,:“没谁,还能有谁,家里那位管得严着呢。”
“家里那位?”那大臣有些疑惑,也没见林锦程有谈婚论嫁的消息,便猜测可能是之前传的很火的,他从青楼带回的女子。
那大臣欲想继续八卦下去,没想到,外头却突然传来了变故。
下一秒,侧门被人踹开,外面的人拎着刀就杀了进来。
付梨想都没想,就大概知道,冲进来这两人,应该就是那两位被害者的家属。
也就是那两位老臣。
可棋差一招,随后还是没能成功将苏承恩这个狗皇帝杀掉。
这次这些侍卫的反应,和上次付梨被行刺时完全一点都不一样,速度之快,底下的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两个大臣便被皇帝身边的侍卫手起刀落,不过是眨眼功夫,脖子上的血便径直喷洒出来,洒在大殿的正中间。
坐在上面的苏承恩倒是一脸淡定。
下面却有忍不住害怕尖叫出声的侍女,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但还是被苏承恩赐予了死刑。
短短半炷香不到的时间,三个人的尸体便横到在大殿上,随后又被其他侍女们拖下去处理了。
速度之快,付梨只觉得自己大气都还没出完,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如同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苏承恩仍旧一脸淡定地坐在上面,那些舞妓和歌妓们也被重新喊到大殿上继续表演着。
若不是地上的血迹还未清理,付梨真的要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乐舞表演结束后,现场的人除了苏承恩,每个人都是魂不守舍地回了自己的府上。
而翟瑾,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敢回府,只好恳求付梨收留她一晚。
付梨见她可怜巴巴的,不忍心拒绝,便答应了。
经过这小半个月的折腾,春天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而至。
两人就这样漫步着回到了芙蓉苑,虽然今日经历了很多事情,但付梨却第一次在这宫中感到一丝放松和温暖。
也突然间惊觉,树上的叶子不知何时开始发起了嫩绿色的芽。
两人一路无话,翟瑾平时叽叽喳喳地嘴此刻也一直安静地闭着。
就这样一路走着,虽然夜黑风高,翟瑾看起来还有些害怕,但两人还是慢慢悠悠走了很久才到芙蓉苑。
翟瑾今日不回她府上,但是也没和她的侍女说,侍女们还以为自家主子又去找付梨了,所以等两人回到芙蓉苑时,芙蓉苑门口便站着几个着急等待的侍女。
付梨一眼就看见了,在这群侍女中,岚风也包含在里面。
见到两人回来,这些侍女才安下了心。
岚风连忙上前想要询问,但见两人脸色都不是太好,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转了个弯,开口道:“小主,已为您准备好沐浴了。”
付梨见翟瑾只是愣愣的,没有开口,便主动替她解释道:“翟瑾今日在我这里睡下,沐浴的东西多准备一份吧。”
见自家主子要在芙蓉苑睡下,翟瑾的侍女们并没有离开,而是问能不能一同进芙蓉苑伺候自家主子。
这么多侍女,付梨最后只挑了几个看着眼熟的留下,其他便全都让她们回去了。
侍女们手脚很麻溜,等翟瑾平复完心情,两人准备一同去沐浴时,翟瑾沐浴的东西便已经工工整整地摆在付梨的东西旁边了。
一番沐浴后,翟瑾的嘴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但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一直到两人上床,屋内烛光彻底熄灭后,翟瑾一直说个不停的嘴终于是安生了一下。
她嘴巴合上的很突然,付梨有些疑惑,随后便猜测,对方可能是有什么要说了。
但翟瑾却没有说今日发生的事情,:“付梨,之前我在你房间的花坛里,找到了一张纸条,你应该知道吧?”
付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开始狂跳,她没回答。
虽然付梨没回答,但翟瑾就跟不知道似得,继续往下说:“上面的内容我没看全,但看到了上面写着,无头藏尸案,还有老地方见,和最后落款的千字。”
“是,大理寺的千春兰大人吗?”
翟瑾说完这些后,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等着付梨开口。
付梨思衬了一会,随后在将要开口解释时,翟瑾却突然开口道:“若是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不用编个谎来忽悠我。”
话到嘴边,付梨犹豫着,最后还是闭了嘴。
空气安静,屋内漆黑一片,付梨看不清对方的脸,也不知道对方是醒着还是睡着,最后也只能小声地对着她翟瑾说了句:“等到以后,一定告诉你。”
翟瑾却冷不丁开口道:“若是你担心,我站在皇帝那边,那我今日可以笃定地告诉你,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付梨不知道对方为何能猜的这么准确,但付梨最后还是没有说。
第二日,新的一日。
付梨和林锦程继续踏上他们调查老臣的道路。
翟瑾第二日醒来后,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两人跟从来没说过这些话一般,她还是聊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付梨仍旧是微笑听着。
很快,翟瑾便离开了。
今日理应来说应是付梨去调查老臣,于是一大早,她便嘱托好岚风,化了个妆容伪装好,去到了刑部。
刑部的侍卫们大抵都知道林锦程身边有一个化着浓妆的女子,现在见到付梨,已经不用派人禀报林锦程了。
林锦程见到她来,也大致猜到她是过来拿老臣名单的。
名单上的人,一共也没几个,现在还死了两个,付梨和林锦程看到这份名单上一个个被划掉的名字,头都大了。
但任务依旧需要继续调查下去,两人理了一下名单上的人,挑了几个住在京城内,距离皇宫不远的地方,这些人就由付梨负责调查,而那些归隐的,住的有些远地老臣,则由林锦程负责调查,毕竟只要没有新的案子发生,他随时都可以出宫,且不会担心有人查他的去向。
大致理顺完后,林锦程便将名单交给了付梨,付梨将名单揣进袖中,便独自一人正大光明地离开了皇宫。
由于林锦程经常会带着她出宫门,门口的士兵也见怪不怪,于是也没多问,就将付梨放出了宫。
跟着名单,付梨很快来到了第一位老臣的府上。
虽然大理寺由于掌权人一直是女性的缘故,便一直不受皇帝待见,但大理寺那些老臣,待遇还是不错的。
不过若是苏承恩想斩草除根的话,那这些老臣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说了。
那些老臣没听说过付梨的名号,想来也是不会让她进去的,好在她提前说明自己是为了十七年前那装案子而来。
若是其他人,光听到十七年这个数字,肯定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里头坐着的人,一听到她这样说,就连忙让她进到了屋内。
光阴似箭,等付梨走到里屋,只看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臣名为束承嗣,已经辅佐过三任大理寺卿。
见到付梨年纪这么小,束承嗣明显有些惊讶,他以为至少怎么也得是个中年人。
束承嗣没有过多废话,一开口就直接问道:“你想问什么?”
付梨有些惊讶于对方的直接,但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不耽误双方的事。
见对方直接问起,付梨也没多犹豫,开口道:“秦愉婉是我的母亲,我从千春兰千大人那儿知道了,您在十七年前曾为我母亲说过话,我想知道您为什么选择为我母亲争辩。”
付梨一说完,束承嗣的眼神便逐渐失焦,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思衬片刻,他沙哑的嗓音便响起:“当年,我也不知道实情,为你母亲争辩大抵只是因为,她是个很好的大理寺卿。”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依旧不认为你母亲有错。虽然有些偏见,但她不是谋反的人。”
“她一心为民,若是想谋反,也绝不会发动战争,因为战争,从来死的都是无辜的百姓。”
束承嗣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话锋一转,开口道:“我已经听说了,那两个老臣的事情。”
“你来找我,不仅仅只是为了调查吧。”
束承嗣虽然已经年迈,但一双眼睛却坚定又明亮,“皇帝最近开始查这件事情了,是吗?”
付梨点头,但她也不知道苏承恩为什么突然查这件事情,于是便直白地问道:“您觉得,皇帝为什么突然开始调查这件事?”
“他觉得自己地位不保,估计想将这件事背后的人灭口,之后将此案从悬案变为已经定下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