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叙依嘟了嘟嘴,“嗯……昨天我姐姐通知的,说今天让我来熟悉熟悉,中午没有什么事,我就来找你玩啦。”
她打开饭盒,沈鹿栖发现都是些家常菜,此时她的外卖也到了,俩人在休息室吃了起来。
“你就吃外卖……”宋叙依给她夹了两块自己的排骨,“这是我妈妈给我做的,你尝尝。”
“那怎么好意思,你妈妈给你的。”
宋叙依笑笑,“没事,我还有呢。”
两人毕竟科室不同,宋叙依吃了饭就要走了,“我回心理科啦。”
沈鹿栖点头,挥手和她再见。
将近五点,沈鹿栖就可以下班了,毕竟要明天才能开工。
主任给她领到一件办公室,“明天直接上岗就好了,然后电脑已经放号了,病人在医院、电脑上都可以直接挂你的号。”
沈鹿栖手抚摸过办公桌,“谢谢主任……我知道了。”
沈鹿栖回头看了一眼,医院走廊狭窄空静,明天就是自己事业重新的开端了。
因为昨天夜里的暴雨,地面还是湿乎乎的。
今天雨倒是没有再下,只是天空灰蒙蒙的,一阵春风吹过却没丝毫温度。
这样的天气,沈鹿栖抱臂,打车回家。
她打开门,别墅内一片空荡。
余执周的消息准时准点,正好打破了她难过的小心思。
【第一天上班还愉快吗?】
沈鹿栖:【早上去院长办公室的,明天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余执周刚从游泳馆出来,他是不会放过一点临时训练的机会的。
后面的小同学软绵绵得跟上他。
余执周听到微信提示,拿起手机:【开心就好,我这几天看来回不去了,他们比赛打得挺好的,我估计得多留几天。】
沈鹿栖:【嗯,别担心我,雨已经不下了,我很好。】
余执周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等我回去。】
晚饭,沈鹿栖一个吃得简单,就一道土豆炒肉。
吃完饭洗了个澡,窝在床上看书,沈鹿栖每次舒服窝在床上时就会看书睡着,余执周回酒店已经八点半了,余执周打视频的时候,沈鹿栖没接到。
“不接我电话……”
陈随今打着游戏,头都没有抬,“可能睡着了呢?”
余执周吸了口凉气:【看到回我信息。】
谁知沈鹿栖一觉睡到了早上七点。
沈鹿栖拎起包,出租车上才看到了他的信息。
沈鹿栖:【昨晚睡着了。】
昨晚因为陈随今的呼噜声,又因为她没回信息心神不宁,余执周凌晨才睡。
比赛在下午,所以也没设闹钟,还在床上躺着。
岚桥医院的中医科号难挂,多了一个医生,平常挂不到号的都挤了过去。
沈鹿栖到医院手机就关机了,一上午忙得不可开交,脖子都酸。
午饭时间,沈鹿栖看向楼梯口,宋叙依今天还来吗?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针灸室的护士跑过来,“心理门诊那边出事了。”
沈鹿栖一听“蹭”地起身,“我去看看。”
她摘下听诊器就跑过去了。
沈鹿栖刚在楼梯口就听到了嘈杂声。
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男子拿刀架着宋叙依的脖子,“都给我退后!”
沈鹿栖怕惊到病人便没有上前。
男子拿着刀,“都别靠上来。”
宋叙依动都不敢动,吓得脸色铁青,心理科是风险最大的了,指不定哪个病人突然发疯。
“你先把刀放下,要出院还是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说。”主任尽量劝阻,
“我……我要出院,我要回家。”
很多严重的病人都是不能出院的,他估计也不例外。
宋叙依的脖子被架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可以出院,我现在就批出院条。”主任也是被吓到了,手从护士台拿上一支笔,拽了一张单子就批出院条。
保安已经就位,这个样子肯定是没办法出院的。
陌生男子放松了警惕,盯着出院条。
沈鹿栖反应过来趁机拉住了宋叙依,陌生男子一愣,才意识到怀里的人没了,刀子顿时横冲直撞。
一些病人纷纷拿手机录制。
顿时,鲜血淋漓,脸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保安找到了机会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胳膊。
“姐姐……”宋叙依泪都流干了。
沈鹿栖松了口气,才感觉到脸上划过的温热液体。
还好,没划到脖颈。
“没事了。”她把宋叙依扶起来。
宋叙依才看到她脸上的伤口,“姐姐快去处理一下吧,看看病人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沈鹿栖擦干她的眼泪,“没事,别哭。”
孙叙依吸了吸鼻子,沈鹿栖轻轻摸过脸上的伤口,血迹粘在手指上,黏糊猩红。
“我去处理一下。”
沈鹿栖放开宋叙依去护士台处理了一下,又做了检测,没有什么传染病,俩人才松了口气。
孙叙依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
沈鹿栖脸上贴了一道创口贴,“那个病人是什么情况?”
孙叙依低头,“我去给他拔针,谁知他一下子拿刀就……”
沈鹿栖抹了她的脸颊,“不哭了,没事了。”
短视频平台成了主流,刚刚不少患者拍到的照片,现在没几分钟就在平台上流传。
余执周看到地址是岚桥,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打着马赛克,但沈鹿栖的身影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余执周立刻一个视频电话。
沈鹿栖下午难得一闲,看到他的视频还是接了起来,她提前关闭了摄像头。。
“开摄像头。”他的话语冷淡,好像是生气了。
沈鹿栖嗓子里挤出一句呜咽,“不要。”
“快点,不然我现在立马飞回去。”
沈鹿栖怕他真头脑一热飞回来,立刻打开摄像头。
脸上突兀的创口贴让余执周心一跳。
他虽做了准备看到她这模样还是心痛,“傻子,出这么大事,还不躲起来?”他语气里有些责怪的语气。
沈鹿栖鼓了鼓嘴,像只河豚,“我也是担心那个小护士,她还年轻呢……”
余执周气得吸了口气,但还是耐着性子,“下次你能不能先顾着自己?”
沈鹿栖还笑得出来,脸上的创口贴随她的笑容扭动着。
“下次我会小心的,心理科就这样,病人恍恍惚惚的。”
余执周心脏都被她气得疼,“傻丫头,等我回去。”
“不是什么大事,等你回来我差不多都好了,在医院这种现象还是挺正常的。”
余执周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温怒,“那什么叫大事?你就是穿防弹衣,有人拿刀也是大事。”
虽然语气不好,但沈鹿栖知道,这是关心她呢。
沈鹿栖瘪了瘪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听血液科那边说任宗凯已经开始化疗了,等你回去我们一起去看看。”
提到任宗凯,余执周笑容渐渐凝固起来,
“鹿儿……以你对这种病的了解……”他颤颤巍巍问出一句,“能治吗?”
沈鹿栖抬眸,“能,他的亲生父母移植很高的。”
余执周轻抿薄唇,还在顾虑什么。
“我忘了说了,听说他父母之前第一胎三十岁出车祸走了……他爸妈应该已经超出捐骨髓年纪了?”
沈鹿栖一惊,“那……应该还有堂兄弟什么的,几率也很高,我们一步步来。”
余执周叹了一口气,“等我回去,我也去做配型。”
沈鹿栖抬起双眼,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个决定,最终淡笑点头,“好。”
沈鹿栖快下班了,“那我先挂啦?”
余执周点头,“到家给我发信息。”
沈鹿栖挂断电话后把手机收到包里。
春天的脚步近了,晚风中携带着春花的清香,晚上却还是冷一些,沈鹿栖脱掉了白大褂就只剩一件卫衣。
沈鹿栖拦下一辆的士,回到家边换鞋边给余执周去了个微信好让他安心。
余执周回了个“OK”的手势。
晚上八点,沈鹿栖擦着头发,接到了孙叙依的电话。
“姐姐……那个病人,跳楼了……”
沈鹿栖双眸一震,“啊?”
“本来这个点应该是放松的时间的。”
电话那头陆陆续续传来女孩哭泣的声音,话语压抑不住的颤抖。
“人有事吗?”
孙叙依吸了吸鼻子,“人……情况不太好,但在抢救了。”
这个点,孙叙依应该是夜班,沈鹿栖听得到她话语里的惊心害怕。
“我待会去找你。”
孙叙依点了点头,嗓间传出泣声。
沈鹿栖顺便切了水果带过去,楼下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人们围堵在一块,沈鹿栖隐约能看到地上的血迹。
中医很少面临严重的外伤,地下猩红一片,一些血点甚至晕染在警戒线外。
沈鹿栖被空气中的血腥味冲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再看直接上楼了。
孙叙依坐在护士台,手撑着脸颊,无助地低头哭泣。
“依依?”
听到一连串的高跟鞋“嗒嗒”声,孙叙依才抬起湿漉漉的双眼。
沈鹿栖把水果放在护士台上,“怎么回事?”
孙叙依哆嗦着嘴唇解释,“本来是想叫他和我们一起活动的……结果,我刚推开门就看到窗户是开着的,然后护栏也没了。”
“护栏……没了?”
心理科的住院楼都是有护栏的。
孙叙依点点头。
“我去看看。”
沈鹿栖起身就要去,孙叙依赶紧拉住她,“不要去,警察在里面很吓人。”
沈鹿栖听她这么说,自己也没再贸然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没事了,吃点水果。”
孙叙依撅着嘴坐下,“偏偏今天还是我值夜班,怎么这么倒霉……”说着小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沈鹿栖赶紧抹干她的眼泪,“二十四五岁的人了,别老哭。”
医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看来明天一大早就能上今日头条了。
沈鹿栖陪孙叙依一夜,第二天那个男子抢救无效的消息就放了出来。
媒体、家属瞬间围堵起来,挂号处吵得乌烟瘴气,别人也无法就医。
心理科更是一团乱,拉横幅闹事,家属们躺地痛哭。
“我下午的班,还可以再陪你一会……”
孙叙依吸了吸鼻子,“你昨晚一晚都在这,回去睡吧。”
沈鹿栖刚想开口,家属就带着一群媒体把镜头对向沈鹿栖,“就是这个医生,要不然我儿子也不会二十岁就只能那样躺着!”
媒体对着沈鹿栖一阵狂扫,闪光灯扰的人头昏。
“我又没做什么。”沈鹿栖正对摄像头做出解释。
媒体一步步紧闭,沈鹿栖被逼到了角落,“昨天那种情况,我同事就不重要了吗?”
家属流着泪,拍手叫喊,“我儿子只是吓唬她一下而已。”
“有拿刀吓唬的的吗?”
心理科主任拉过沈鹿栖,“快走吧,你别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