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电话一直没有被接通,杼霜对着她的微信发了个问号过去。
半晌。
沈鹿栖:【我没事。】
杼霜:【你在哪?】
沈鹿栖:【岚桥机场。】
杼霜张了张嘴吸了口气:【你要去哪?】
沈鹿栖:【别问了,我没事。】
此时余执周把车开到了她家楼下,她应该已经到了。
电梯间,他第一次觉得八楼如此之高,他希望电梯可以快一点,但心乱如麻希望电梯此刻还能给他思考如何解释的机会。
余执周敲门,还没开口就被杼霜的电话打断。
“你到底在搞什么?沈鹿栖要出国。”
心猛地一沉,整个人仿佛破冰沉入水底,心脏窒息的疼痛,他伸手,岸上的人置之不理,一时间余执周连话都不会说了。
余执周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颤抖的问:“她去哪了?”
“没说,但人应该没事。”
“还回来吗?什么时候?”
“没问。”
杼霜说完余执周没作声只是颤抖着手挂断了电话,愣了一会忽然想到什么余执周才冲下楼。
时间这么赶,她肯定才到机场,从这开过去并不远。
前车慢,余执周蹙了蹙眉,男人咬了咬牙,一脚油门缓缓踩到底,车身竟占了非机动车道和前面的白车擦肩而过。
旁边的电瓶车差点被带到,后面传来一声臭骂,余执周不管。
他双手攥着方向盘,指腹因为用力而发白,油门踩不动了,车速到达极限,只能狂按喇叭让前车让路,码表指针失去过度期跳到了码表最高点。
车辆超速,车轮与地面产生了疯狂的摩擦声,周围是电瓶车主的谩骂,余执周只能开双闪,油门不松。
沈鹿栖此时刚和朋友进入候机场。
和她一起的是她研究生那时候的同学,沈鹿栖记得他,一个挺老实的小男生,老是带着一副厚眼镜低头看书,那个时候大家都开始谈恋爱好像只有他不着急。
这一次他们组织的国外探究活动是杨晨佳临时叫了她,沈鹿栖刚还因为余执周的事烦心也不想被他纠缠便答应了一起。
杨晨佳坐下后理了理围巾,“你别怪我临时叫你,找你微信都找了好久还以为你把我删了。”他挠头,憨笑一声,“哦……那些人是外地的大家起点不一样不,但到时候都会在巴黎机场碰面。”
沈鹿栖点头,“没事,反正我也是闲着,谢谢你还能想到我。”
余执周没有机票肯定是进不了候机场的,男人只有薄薄的一件秋衣,从山里开到她家又从家开到机场却像没知觉似的不觉得冷。
“不是,我就找一个人。”男人呼喊着,“沈鹿栖!”
保安拦着他,“您没机票真不能进候机场。”
杨晨佳扫了一眼门口,“门口怎么了?”
沈鹿栖知道,余执周肯定会来,只是没想到他来的会这么快,沈鹿栖当时跟着山里的一辆三轮车去了临市,那里离高铁站近她就直接买了回岚桥的高铁票,高铁上收到了杨晨佳的短信,下了高铁后就直接去了旁边的岚桥机场。
沈鹿栖摇头,“我们去排队吧,快要登机了。”
杨晨佳点头,递了一个暖宝宝给她,“看你穿的少。”
沈鹿栖淡淡一笑,“谢谢。”
沈鹿栖行李全在山上,下山的时候急,也没回家直接到了机场,连行李都没拿。
沈鹿栖刚刚在高铁上哭的稀里哗啦又在走路到机场空隙的时间调整了过来。
仿佛那个心碎的人从没存在过。
最后余执周还是没能进来,然而沈鹿栖跟着杨晨佳上了飞机。
晚上,余执周回到了沈鹿栖的公寓门口。
余执周一头抵在门上,手紧紧地握着门把手,就好像沈鹿栖还会开门,男人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隔着门壁闻她残留气息,门把手上已经不再停留她的温度。
她走了,走的决绝连听他解释都不肯,他做的一切还不够让她给一个自己解释的机会。
她还会回来吗?再见又得是几年后?
余执周靠着门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咬了一只烟在嘴里,随后掏出打火机,打了几次才点着,男人猛吸了一口烟,最后烟雾缓缓与空气融合。
男人穿着薄薄的一件秋衣坐在她家门口,狼狈又可怜。
余执周不自禁落下温热的泪水,他这样的人本不该为感情掉眼泪。
他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不会落泪。
第二天余执周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陈随今家里。
“哟,醒了?还没给你冻失温?”陈随今给他递了一杯退烧药,“喝了。”
余执周坐起来,空调开着、电热毯也开着。
“她……还回来吗?”
因为一夜的高烧嗓子也哑了,声音也放不出来。
“杼霜帮你问了,只说让我们放心,没说去哪,也没说回来。”
余执周叹了口气随后仰起头,“骗子还说陪我复查的。”
陈随今哼笑一声,“你到底怎么搞的?”
余执周越想越气,“都怪那个孙秀,老子烧退了再去算账!”
“……”
中午杼霜给学生上完课回来,本以为陈随今肯定不会做午饭了到家却是热锅热饭,客房里传出两个男人聊天的声音,杼霜没进去,自己一个人把饭吃了。
陈随今把两个碗送出来,“哟,回来了?怎么不出声?”
杼霜没答他的话,“沈鹿栖一直没有再回我。”
“没事儿,估计就是静静。”
“余执周退烧了吗?”
“退了,得亏昨晚你告诉我沈鹿栖家地址,不然今早不给他冻成冰雕。”
下午余执周烧退了,俩人一个去了艺考生家里一个在体育馆,余执周没多留给陈随今去了个微信说改天请他吃饭便开车离去。
中医馆内难得休闲,竹雁跟他打招呼。
竹雁看余执周表情不好看愣了愣随即余执周站在药柜前,小声问:“你知道沈鹿栖在哪吗?”
竹雁一皱眉,“你不知道?”不过猜他这副表情竹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林老早上说她跟着一个中医学俱乐部去了巴黎。”
余执周抽了抽嘴角,“学习?”
竹雁摇头,“具体干什么都不知道。”
余执周点头,“谢了。”随后转身离开。
余执周立刻订了去巴黎的机票。
他没带行李只是在机场旁边的银行兑换了一些欧元随即登上飞机,九个小时后,巴黎已经是傍晚。
七个小时的时差,国内应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余执周找了一家酒店,放下了行李箱,他叹了一口气想出去找人因为发烧又实在提不起力气。
余执周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睡着了,巴黎已经下雪,外面是听不懂的法语和儿童的嬉笑声。
余执周这一刻决定自己差劲极了,不如用世界冠军来换她,一个荣誉称号而已,他的时代过去就会被人遗忘,可是有她在身边就不一样了。
翌日一早,巴黎的雪没停,地下已经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余执周穿好衣服踏进了积雪里,因为下雪本该湛蓝的天空变得死气沉沉,仿佛是世界末日的山崩地裂。
不过巴黎的早上热闹非凡,孩子们欢声笑语得去学校,他一个人在雪里一步一个脚印,本就语言不通,他们的热闹仿佛也与他无关。
余执周跟着导航走进了巴黎的医院,四处打听,余执周并不擅长法语,几句简单交流后就用上了翻译器。
随后护士蹙眉,为难道:“Désolé, nous n'avons pas la personne que vous cherchez ici。”
余执周点头称谢。
巴黎的冬天,白天太过稀有不到五点半天已经黑了下来,寒风夹杂着一丝餐厅里热可可的味道。
余执周叹了口气,雾气凝结在他的口罩上,冷冰冰的贴着他的肌肤。
这一天下来,他已经跑了很多家医院了,不少医院都没有中医这个科。
巴黎太大,他找不到了。
直到第二天余执周在酒店走廊上晕倒才被送往了医院,两眼一睁就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余执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倒的,他甚至没有觉得身体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余执周转身看见旁边的人,是那次比赛的法国选手。
法国人皮肤白,淡蓝色的眼睛,外国人有着身高上的优势,面前的男人有一米九。
男人中文不再调上,话音有些扭曲,“好久不见。”
余执周点头,“好久不见。”
“我来巴黎比赛,在酒店遇到你的。”
余执周扯了扯嘴角强撑出笑意,“谢了。”随后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余执周想了想,自己是真没了主意亮出了沈鹿栖的照片,“见过她吗?”
男人随之摇头,“她很好看?是你女朋友吗?”
余执周苦笑一声,并为多言,“谢了。”
余执周心里清楚自己昨天应该是忽然一下就晕了,属于焦虑症的一种范畴。
之前医生有说过不过自己也一直没达到那个程度也没放在心上,这次来法国竟然让他的病情加重了。
*
沈鹿栖嚼着吸管吸着杯中的热可可摘抄中药效果以及艾灸的过程。
杨晨佳靠着桌子,“有你这样的老师,国外的中医专业也是要发展起来了。”
沈鹿栖被他夸的不知怎么说只能耸肩一笑,“只是做个宣传,报什么专业看他们自己。”
“你来这么久,你家那位都不给你打电话?”
沈鹿栖一怔,写字的手一顿,他说得是童煦,当年他是为数不多知道自己谈恋爱的人,现在估计以为她和童煦早已成婚。
“分手了。”
“不是……”杨晨佳站直身子,“为啥分手?”
“他对我不好所以把他给甩了。”她说的简单明了,甚至没抬头看他。不夹杂着一丝别的感情。
听起来虽然有点随意甚至可能还能觉得她无理取闹,但事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