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岚桥市的天空被连绵的大雨笼罩,灰蒙蒙的天如同一张沉重的幕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九点,窗外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沈鹿栖撑了一把伞出门,桂花经过几天前的雨水冲击黏糊糊地落在地上。
沈鹿栖穿了一件宽松的灰色卫衣,下搭配着一件黑色微喇长裤,简单而不失格调,仿佛与这连绵的秋雨保持着某种默契。
这几日对于十月份来说气温不高,最高也才二十度。
“鹿儿来啦?”竹雁和她打招呼。
沈鹿栖淡淡一笑,“早啊。”她走进办公室从门后拿下挂钩上的白大褂穿上,又理了理长发随手扎了个马尾,碎发落在颊侧,“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在配药了?”
“昨天林老接了个病人,说药在这煎,昨晚太晚了,我就早上过来煎了。”竹雁拿着中药称一手翻找着药材,“每天都泡在中药房里,味道难闻不说,我身上都是中药的味道了,我家孩子都和我不亲了。”
其实干这行的谁又不是呢,沈鹿栖每天待在中医馆,身上也都是中药味,只不过药房里的药师味道要更加浓郁,中药也在药房煎,干久了还好,要是经常干也就对这味道免疫了。
沈鹿栖进了林老的办公室,把茶泡好,开窗户透气,然后把复诊病人的病历拿出来放好,从沈鹿栖研究生毕业时就跟着林老干了算是她的师父,以前在中心医院,后来林老出来自己开了中医馆,沈鹿栖也跟着他。
沈鹿栖干完这些进了药房,“雁姐,还要多少药没配啊?我帮你。”
“谢谢你啊,那我先去接水。”
沈鹿栖的目光扫过药柜,一一配药,药柜抽屉拉开,药草的苦涩味。
林老在中医界赫赫有名不少人慕名而来,全名林书文,今年都快八十岁了,医者自医除了有些驼背之外,哪能看出他快八十岁了,不过吧学中医的似乎脾气都不太好,林书文昨天还骂哭了一个实习生。
沈鹿栖想到了那个实习生,问竹雁:“昨天那个妹妹不来了?”
“请假了,昨天被林老骂了一顿,昨天要不是我在这药可就配错了,小姑娘刚出学校估计看不懂林老的字。”
想想情有可原,中医的字除了他们自己和药师没人能看的明白。
“我还以为她不来了。”
“昨天差点成医疗事故,林老能不生气吗?要是我我就把她开除了,小姑娘今天估计心情不畅快跟我请假了。”
现在学医的不好就业谁也不会那么想不开受了点委屈就不顾一切辞职。
林书文只负责看病和记账不管店里其他的事,病例归沈鹿栖管,平常事物和进药材就归竹雁管,剩下的琐事则交由另一个药房的姑娘,年纪和沈鹿栖差不多大,要是林书文不在就听沈鹿栖的。
十点钟林书文才来,医馆也没人敢说话了都开始一一工作起来,今天第一个预约的人来了,林书文一一搭脉、看舌苔、开药,忙的时候沈鹿栖就自己看看穴位书,拿模型练练针灸,她的病人不算少,但病人大多奔着林书文来,除非林书文当天没号。
中午雨停了,桂花透过窗户飘进来,吃饭时间,竹雁找沈鹿栖搭话,“鹿儿你今年多大啊?”
“研究生毕业出来都二十七了,今年过了生日就二十八了。”
“有对象了吗?姐给你找一个?”还未等沈鹿栖作答,竹雁接着说:“我表弟今年二十六岁,家里着急,他自己又不想谈,明年他也研究生毕业了,你俩刚好都是研究生,怎么样?”
“我……”她刚想回答门口就传来吵闹声。
“真的,我不用看,挺好的,疼疼就过去了。”
“来都来了。”
沈鹿栖看向门口的两人虽都戴着口罩但视线相交的一瞬间格外安静,沈鹿栖像是吃了一记重拳,大脑停止了思考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模糊而沉重,是他,他这双眼睛过多少年她都记得。
女孩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闯进他的视线,余执周心脏跟着燃烧起来,胸腔处传来一处炽热,先她一步移开视线。
余执周没说话转身想走被陈随今一把拉住,“快给他看看。”
沈鹿栖愣了好一会,耳边仿佛只剩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还是竹雁站起来,“可以,是挂林老的号吗?”
竹雁一边说一边查询,“抱歉啊,林老今天号满了……”她看向沈鹿栖,“要不你们挂沈医生的号可以吗?”
“不是庸医就行,他不挑。”陈随今抢先一步说。
沈鹿栖反应过来坐在办公室等他们,这些年好似老天爷安排似的,每当沈鹿栖开始遗忘,余执周就会出现在荧幕上。
余执周进来时陈随今关上门两人才把口罩摘下来,如释重负一般,毕竟也算两个影响力比较大的人,出门总是一番周折。
“你,出去。”沈鹿栖看着陈随今。
“我俩一起的。”
沈鹿栖一脸无语,凶道:“他看病还是你看病,你就是有号你也得在门外排队。”
陈随今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办公室剩下他们俩个人,气氛尴尬。
“好久不见。”余执周开口。
她不跟他叙旧也不煽情,“哪不舒服?”
“腰疼。”
“扭的?”
“之前的伤了,现在又疼了。”
“之前有用过药吗?”
“之前在大医院拍了片子,做过手术,好了又有点疼了。”
“你今年……应该退役了吧?”沈鹿栖抬眸再次和他的瞳眸相对。
“嗯,在办手续了。”
“平常雨天和冬天会疼吗?”
“雨天还好,一月份疼的厉害些。”
两人并没有什么眼神上的交流,沈鹿栖一直低着头写病历。
“我叫师父给你针灸吧,时间够吗?”
余执周点头。
沈鹿栖本想去叫林书文发现林书文在忙,今天是周末,难怪人这么多。
“鹿儿,没事。”竹雁凑到她耳朵边,“你又不是没给病人针灸过,而且你可是有医师证还有针灸师证你还怕什么啊?”
沈鹿栖点了点头,“好。”她对陈随今扬扬头,“那边那个看着点,别让他进来。”
说完,沈鹿栖进了治疗室,“我给你针灸,你趴着。”
余执周不情不愿地撸起上衣趴在治疗床上,沈鹿栖取针。
“那个……你不是庸医吧?”
沈鹿栖眉头轻蹙,“不是,你放心吧,我有医师执照。”
余执周沉默了,呼吸也变得深沉,沈鹿栖吸了口气,稳定心神,给他入针了,估计是第一针扎的有些让他猝不及防,余执周闷哼一声,但接下来几针他倒是没出声,但也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人并没有放松,几根银针在抖。
“你放松点。”
“我很放松了。”
“你放松,肌肉痉挛的话……”她略加思考,“小心针断在里面。”
“?”
入针完毕后,她拿了加热灯,随后坐在一旁看书,“烫了的话就叫我。”
“你大专出来……有接着读吗?”她坐在旁边余执周不自在主动跟她搭话了。
“不读怎么当中医?”她并没有说自己还读了研究生,没必要和他说一番。
是啊,一个中医最低学历都本科了。
余执周突然想到了他当年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女孩五官不丑就是眼妆重了一点,现在想起来不禁有些好笑。
“当年的事对不起啊……其实那个妆不丑的……”余执周和她道歉。
沈鹿栖表情微微一顿随今反应过来,“你不用道歉,那个妆本来就挺丑的,你现在不用这样说反话,当年的事我也早就忘了。”
当年的事沈鹿栖铭记在心,十二中和一中的友谊赛。
十二中本就有着市最差高中的头衔,还为了友谊赛组了个拉拉队,高思思是拉拉队的组长,她还给整个拉拉队化了妆,那妆也不知怎的看上去好像比原来更丑了,也难怪余执周当时说“心思尽不放在学习上,难怪本科率那么低。”他甚至对自己这扬头对旁人说:“她化得最丑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高思思故意为之,她只想在男神面前出头罢了,班里篮球比赛的时候她竟然跑去看余执周的游泳比赛,这拉拉队估计也是她为了想看余执周的借口,只可惜沈鹿栖明白的晚。
“嘶……这个时间差不多了吧?有点烫。”
沈鹿栖被拉回思绪把灯关了,把针一一取出。
“还要敷个药袋,等我一下,我去加热。”生根鹿栖声音淡淡的,但眸光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鹿栖加热的间隙,竹雁还和她说了话。
“你不用守在里面的,可以回自己办公室啊,注意时间就行。”
“我知道,谨慎点总是好的。”她微微一笑,把药袋拿出来,“没关系,我快结束了。”
她走进治疗室把热药袋放在他背上,温度正好。
“其实你不用这么守着,我自己烫了会叫。”
“我是怕出什么岔子。”
余执周一顿,才发现面前的这个姑娘变了,她靠近的时候余执周能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以及茉莉花洗衣粉的味道,干净的白大褂一尘不染,没有任何污渍。
她一头长发乌黑亮丽几乎看不见发粉缝马尾的一部分落在她的肩膀,皮肤白里透红,是那种气血很足的样子,沈鹿栖说话也淡淡的,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时间差不多了,她把药袋拿下来了。
余执周穿好衣服,一拉开门就看到了陈随今。
余执周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背都舒畅了,谢谢你了。”
“记得前台缴费。”她手插着口袋直接进了办公室坐着。
陈随今拉着余执周离开,“你们聊什么了?”
“难怪沈鹿栖把你赶出去,就知道八卦。”
“啧……我可是刚听她同事说她专升本出来读了研究生……”他用胳膊肘捣了捣他,“怎么后悔没听哥们的劝,当年毕业死鸭子嘴硬没跟她说明白?”
“滚吧。”余执周骂了一声。
其实怎么不后悔,余执周不说而已,从那天毕业晚会她没来,他就后悔了,后悔没跟她表白,可是后悔有什么用,要是再来一遍他还是没那个胆子表白。
他这个人骄傲觉得感情是自己的事没必要让别人知道,结果高中那会被陈随今看出来了,这个大嘴巴前脚知道后脚就发在了训练群里,几个队友都知道了,还好在他们大肆宣扬之前余执周堵住了他们的口。
余执周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你是不是加了他们同事的微信。”
陈随今什么样的人余执周看的很明白竟然能跟人家聊上肯定是加了微信的。
“加了?干嘛想要你白月光女神的联系方式?”
余执周摇摇头,“你让她同事问她,说晚上有个同学聚会,问她去不去。”
“一中的同学聚会,她怎么会愿意来?”
“高思思不是来吗?她俩玩的好吧。”
陈随今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让竹雁帮忙问了,过了一会竹雁回了一个:【她不去。】
“不来。”
余执周点头没在应话。
临近下班不忙了,竹雁挤进沈鹿栖的办公室。
“今天那个是你同学吧?”
“那两个可是国家游泳队的,其中一个还是世界冠军!你一点都不激动?”
“老同学嘛,有个比赛啥的天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也不惊讶了。”
“不过我看他们是不是快退役了啊?”
“嗯,那两个比我小一岁,过完生日今年二十七。”
“那个看起来不像世界冠军像娱乐圈的,好帅啊,以后要是去拍电视剧肯定火”
沈鹿栖没再回话时隔十年终于不用隔着屏幕里看到他了。
小宝们 晚上好,暂定日更和隔日更,小宝们收藏就是动力,新人作者多有不足请多包涵[猫爪]真的很感谢每位点进来看的小宝,天天开芯[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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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