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山角 第36章 天下归一

崔老将军在崔翡弈前襟寻到两封信件，一是绝笔，另一封是写着“父亲亲启”的信件。

看来，崔翡弈担忧自己会有一日战陨沙场，提前就写好两封信。

崔老将军不敢耽搁，怕崔翡弈的绝笔会是军中之事，忙将崔翡弈的绝笔信由心腹送至孙承梧的桌案上。

孙承梧听闻崔翡弈的丧报很是哀伤，这些年的同僚之谊，同窗之谊在他心中割舍不下。

他承认崔翡弈是不着调，但他是为君子之道。

孙承梧自顾自的倒了两杯酒，他的手捧起酒盏，对着天边，哽咽道：“阿翡兄，敬你！”

“喝酒怎么不喊上我，阿兄?”少女的嗓音由远至近，语气虽有些肆意，但总归还能让人听出些惆怅之色。

孙韫棠给自己斟了杯酒，学着孙承梧的模样，对着寂静的天边道：“阿翡兄，你和阿玉姐姐要好好的，旌奚我仍会视他如亲子。北夷那边，战事快要结束了，我们为你们报仇！”

说完，她满眼惆怅，放下杯盏。双手后撑，头往后靠着。

“对了，雁回。”孙承梧忽而转过头对妹妹道。

孙韫棠狐疑的瞧了眼孙承梧，还未出口询问何事。孙承梧就从前襟里拿出方才崔老将军心腹递给他的信件，递至孙韫棠的手中。

“这是崔老将军心腹带过来的，说是阿翡兄的绝笔，托他带给咱们。”孙承梧贴心的替她解释道。

“绝笔信?”孙韫棠仍是疑惑的接过信件，猛的拆开信封，发现里头竟还包裹着另一信封。

上面写着“吾儿旌奚，亲启”。

孙韫棠一愣，没有再拆下去。“阿兄，是阿翡兄给旌奚的。”

孙承梧叹了口气，道：“那便留着吧，再过两载旌奚就能看懂了。”

孙韫棠愣愣颔首，想起裴旌奚，她就忍不住悲凉的情绪。

旌奚才那样小，他盼了那么久的爹娘好不容易敞开心扉，结果双双留在了战场上。

听说崔翡弈往京城送了许多木偶和纸鸢，他要做何事，不言而喻。他想弥补那个自小失恃的孩子，可惜崔翡弈怎么都没料想到，裴旌奚再无爹娘。

天命难违，可谓是，闻之可泣，观之可悲。

许多年后，已是少年模样的裴旌奚拆开父亲留在世上最后的信件。

“吾儿旌奚，亲启”这几个字早已泛黄，信件的周围留有墨迹，似是写信之人内心的煎熬。

“旌奚，为父之过，竟不知为父已近五载。吾自诩忠君爱国，一生唯有三过。一则为夫之过，误阿玉此生；二则为父之过，遗吾子旌奚自幼失孤；三则为崔家子，明知不可而为知。愧对爱子旌奚，更是愧对爱妻阿玉。旌奚，父亲不求尔青史留名，不求繁华富贵，但求吾儿此生顺遂，平安喜乐。此生之憾，若有来生百倍偿还。父，崔翡弈绝笔。”

“啪嗒”少年落泪。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北夷王庭，军马围城。

少女扬剑出鞘时，激起风云的涟漪。

孙韫棠策马上前，在一众北夷王室前停下。

“北夷大皇子，尼波德，幸会。”孙韫棠唇角满是讥讽，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恨意。

尼波德闻言，仰首冷冷的瞧着的少女。

“本王何事轮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女子嘲笑，看来大齐也不过如此。”尼波德语气不屑，斜眼瞥见孙承梧的脸色更是大笑起来。

他的视线在孙韫棠和孙承梧神似的脸上打量，脑海中捕捉着熟悉的身影，突然大笑着开口，“大齐镇文将军的公子和小姐，哈哈哈，竟都承袭了你们父亲。”

尼波德同孙雄两兄弟打过无数场战，胜过亦败过，对他的作战方略很是熟悉。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此次大齐出战略的亦是孙家。看来，孙家这一辈同他们的父亲并不同。

“少啰嗦，尼波德。你若投降，我大齐还能从轻处置你们北夷王室。若不从，我们只能依陛下圣意而行！”裴祈姝勒住马，语气冷冷的对尼波德道。

妹妹阿玉正是被他们北夷害死，连崔少将都被暗害，此次一战，旌奚失去了爹娘。

裴祈姝恨不得生剐了北夷王族，只是战场凶险，亦不能完全怪罪。

尼波德越发不屑，“投降?我北夷个个是热血男儿，纵死，不降！”

说完就趁孙韫棠不注意，一把夺过她手中剑，自刎于众人前。

北夷王室似是早就备好了匕首，瞧着尼波德自刎，纷纷用匕首抹脖子，就连约莫七岁的小公主都不曾眨眼。

小公主对孙韫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为她的子民，她道：“将军姐姐，不得伤害我北夷子民！”

她不知大齐的皇帝是怎么想的，只是这位姐姐曾在王庭救过她。

三日前，小公主躲过王庭暗卫去城门处 ，她想瞧瞧父王口中要灭了北夷的大齐军队，不慎，险些跌落。

少女飞身跃起，稳稳的接住她。似是怜爱的对她道，“王庭很快便会大战，你快些回府。”

小公主看少女似是大齐的将领，欲用少女的怜悯换取他们不得伤害北夷的子民。

这是她身为北夷公主的最后要责。

北夷王室用王族性命，换取北夷子民不受大齐的奴隶。

顿时，北夷王宫血流如海。

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会不为之动容，他们抛下手中的武器，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这是一个国度的灭亡，亦是一个新的统一。

“将军，清点完毕。现下还有十一王子和七王子未在王庭，其它的皆已自刎而亡。”阿凝匆匆朝裴祈姝道。

其他人闻言，皆是一愣。

裴祈姝看了眼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王室中人，摆摆手道：“罢了，谅他们也逃不到哪去，先安抚好城中百姓。”

亲卫们应声答是，便分散各处。

十一王子和七王子的势力不容小觑，不能任由他们在外，万一激起北夷民愤，未免又是一遭血战。

崔老将军吩咐几位部下立即去搜寻，免得让他们势力再起。

庆德二十二年夏末，北夷亡国归入大齐版图，天下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