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斥 第17章 第 17 章

回了哈城后的秋少关就像是从樊笼中挣脱出来的兽类，他玩得愈来愈野，除了白天跟着乐队练曲作新谱子，其他时候他几乎是住在了酒吧里，哈城有条著名的酒吧街，叫作凌佳路，那条长街上的酒吧不说有二十个也得有十七八个，秋少关一个星期就挨个去了个遍，一夜转场三个地方起，曾经上高中的时候，曹平海那家酒吧就开在这条路上，那时候的曹平海可是说是靠着秋少关才在这条街上站稳脚，甚至隐隐成了这条街公认的第一清吧。

那两年秋少关就在凌佳路里出了名，哪个老板、酒鬼不认得他那张脸？后来回国回了哈城，虽说也有去过酒吧，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过去简单坐一会儿，烦绪上涌的片刻任由喧嚣将自己包裹一阵子，但也不会待多长时间，那些老板也就没注意过秋少关这么个人，但这几天，这条街算是传遍了个消息——曾经Ghost酒吧的那个乐队键盘手回来了，又开始在这片充斥着空虚与艳遇的地境游走，而且他变得更帅了，比曾经更有味道。

这条消息一出，更是被当年那些疯狂迷恋秋少关这张脸的学弟学妹po到了学校贴吧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学校贴吧里还保留着当初偷拍秋少关而爆了的那条帖子，这些年来里面还在持续更新些秋少关的近况，譬如他的演出消息以及一些微博上的风吹草动。

这篇帖子被曾经的高中同学转发给秋少关，秋少关看见的时候刚好是凌晨三点四十二分，他才从凌佳路里边儿走出来，他点开帖子看了眼，无甚兴趣，便退了出来随手给对方回了个表情。

那边却是秒回，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就是——瞧你这时间还没睡，那些传闻你最近常在酒吧里潇洒果然是真的吧？你现在都成名了不怕被拍着吗？

这种似是而非的虚假关心。

秋少关退出聊天界面，没再回复。

怕？

那些人但凡用心扒一扒，很容易就能知道他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无父无母，无人约束，任由自己堕落，打架抽烟喝酒逃课，那些随便扒出来一个就能被当成那些明星刻在后背上一辈子的黑历史，他哪样没做过？

当初江念郁要签他的时候就已经听他交代好了一切，就算以后东窗事发也无所谓，他这人就从小烂到大，没人能管，网上那些人说的那几句谁又在乎？

至于秋少关在乎的，江念郁就会替他守好护好，那些人轻易查不到，除非是来到哈城，去找那些知道他曾经的人一个个问，他们才能勉强拼凑出来个模糊的大概。

但真相切切实实地知晓秋少关的从前，除非你能想法子把他那张嘴撬开，不然没门。

而和秋少关一同厮混的，就是那些个曾经和他一起在Ghost酒吧里搞乐队的人，这些人里面有的还在酒吧里混生活，有的娶妻生子定了下来，但骨子里还是不安分的，对秋少关乐队声名鹊起的事儿也是关注已久，好不容易能挨着秋少关的边儿，实实在在地和他说上几句话，一个个的自然都掺合到局里去，借着酒劲打听他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

当年秋少关突然离开了哈城，传言中欠曹平海的钱也在一昔之间还清，大家都以为这家伙绑上了什么贵人，一步登天，早早就等着在哪处头条上看到秋少关的名字，却等了几年才让一切和猜测沾上了边。

他们问秋少关那些年去了哪，一直在搞乐队吗，现在火起来的滋味是不是特别爽，怎得又回到凌佳路来泡着了，还有那句——你和曹平海还联系着吗。

前面的秋少关都是含糊着简单一句带过，直到后边那个问题，他才喝口酒回了句：“早在我离开哈城那天他就把我拉黑了。”

在凌佳路迷乱大半个月放纵自己，秋少关也还是没问出那句——曹叔现在怎么样了，就算问了估计也得不到答复，从那些人的话里不难拼凑出个大概，当年他离开了哈城，Ghost酒吧的生意日渐低迷，但虽说没他在时候那般座无虚席、人满为患，但凭着独特的风格，赚钱不成问题，可却在他离开的第二年，曹平海就把酒吧关了，之后大家也渐渐没了联系，他像是从众人的记忆里渐渐褪去，没了消息。

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哪，没人知道他现在生活怎么样，好像和曾经那段肆意张扬的记忆唯一挂钩的，就是秋少关这个依旧如初的人，其他的，都变了，无一例外。

而沈怜风也常常泡在酒吧里夜不归宿，有时候还能和秋少关碰见，干脆就坐在一个卡座去喝酒，后来沈怜风干脆就直接和秋少关结了伴，一起喝得大醉，喝得过了，站都站不稳，就干脆厚着脸皮跑到秋少关家里去住。

而秋少关倒是无所谓这些，顶多就是嫌弃沈怜风一睡就睡个日上三竿，他从工作里脱身回来的时候，沈怜风还在床上没睁眼，只差磨牙打呼噜。

而秋少关这段时间的疯狂从来都是高调的，微博上也有好信儿的人去当当所谓的知情人士，透些有关秋少关生活的料。

还有酒吧里偷拍照片流出。

秋少关身上穿着件简单的黑色T恤，戴着个像佛坠又想符牌的挂坠，手上拿着个shot杯，高仰着头，杯的边缘抵着唇边，还有酒液顺着唇边落到脖颈上，他那脖子上的吻痕消了个干净，此刻看上去却像是勾人往上面嘬两个。

他身边坐着身穿白T的沈怜风，沈怜风笑起来的时候眯着个狐狸眼，偏偏那视线就在秋少关身上打转，有时候流出来的照片里他还用胳膊勾着秋少关的脖子，整个人贴在秋少关耳朵旁边，也不晓得在说什么悄悄话。

加上前一阵子被狗仔爆出的那张秋少关同一个小明星接吻的照片，虽说沈念郁确实在隔了几天之后澄清是AI合成，但加上如今这些日夜笙歌的照片，秋少关那浪荡爱玩的名声算是坐实了，连带着还有他那性取向。

高中时候Ghost的表格在微博也成了近期头条，还有不少人把之前那服务生发到网上的偶遇秋少关和沈怜风俩人的照片给翻出来了，沈怜风这人的底细也是被大家给扒了个干净。

沈怜风算是个有些名气的cv，作品还不少，他以前的那些个作品都被扒出来，声音还因此出圈了一阵，紧接着工作上也来了把火，多了不少专门递给他的稿子。

同时，网友也开始yy这俩到底在没在一起，要是在一起的话，他俩凑到一块儿得有多爽。

对此，秋少关没多管，他的目的就是这样。

搅浑水，水越浑越好。

水浑了，鱼才会跳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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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在胃里泡着的滋味不好受，秋少关蹲在路边手里拿着瓶冰镇矿泉水，他仰头喝了一口，冰冷的温度刺得他牙根幻痛一瞬，得亏他现在嘴里的牙基本都是把神经给掐死了的。

掌心也透着瓶身刺骨的凉意，秋少关将瓶底扶在太阳穴处，那双眼疲倦得抬起看着蒙蒙亮的天边，双眼皮被堪堪撑出来第三层褶皱。

他身边蹲着个同样动作的沈怜风，沈怜风却没他那么轻松，整个人眼睛都睁不开，脸上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沈怜风哑着嗓子，说话时伴着浓重的酒味，“秋少关，上大学时候咋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喝……不对，上大学那时候你也不喝酒，怎么着，高中在酒吧打工，见着酒精就反胃，所以上大学缓了两年，之后去美国接着喝了？现在回来也是成一代酒神了。”

一阵风凉飕飕的过去，沈怜风庆幸附近没什么垃圾桶之类带味儿的东西，要不他一反胃，真就全都吐出来了。

秋少关把矿泉水换了边太阳穴贴着，眼睛始终盯着天边那条渐渐泛上层淡黄色的线，说：“没，在美国也没喝过酒。”

沈怜风问：“只有在哈城的时候才有感觉是吧？”

秋少关垂下眼皮，扭头看他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问：“觉得难受还喝什么酒？天天报道比谁都勤快，喝完吐的比谁都快。”

沈怜风惨兮兮地说道：“我这不是为了陪你吗？你瞧瞧网上发的那些照片，哪个里边儿没有我，要是缺了我，你那些个帅照不知道得差了多少感觉，多亏我衬托你的风流倜傥好不好。”

“那我还说句谢谢你？”秋少关问。

沈怜风说：“这个可以。”

秋少关轻笑了声，他站起身来，把矿泉水瓶口卡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那么随便拎着，另一只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冰水水珠，顺手把掉落下来的碎发往后撩了下。

那浅金色头发已经长出短短一截黑发根，看着格外突兀，但也不耽误金发配在这人的五官上就像是天生自己长出来的一样。

“站起来干什么？回家了？”沈怜风还没蹲够，总感觉腿上没什么力气，干脆随便找个话题拖延时间，“你怎么想着留长头发的？”

“在美国剪头发太贵，自己剪还像狗啃的一样，买了把推子自己推了个寸头结果给脑袋搞破了，当时结痂的时候还被隔壁的美国大姐以为是不良少年，挺长时间都害怕碰着我，后来我干脆就留着了。”秋少关轻描淡写道：“可惜长得太慢，以前看班级里的那些个女生头发长得都挺快，两年左右就能从肩膀长到腰，我那时候还以为我留长头发也差不多这速度，结果差多了。”

“脑袋里营养跟不上呗。”沈怜风找机会嘲笑他，“脑袋空空啊秋少关。”

秋少关瞥他眼，问：“什么时候回帝都？”

“赶我了？”沈怜风也知道他说的是正事儿，眼睛稍微眯开条缝看他，又觉得光亮刺眼，再闭上，老神在在地用脸对着他，说：“一个月之后吧？差不多，最近日期的这个本子所属工作室在哈城，不用走，之后的本子就都在帝都了，哎，果然想赚钱还是要在大城市来回跑。”

沈怜风郑重其事地说道：“好好珍惜我吧秋少关，也就还能陪你喝一个月的酒，然后我就要回去努力赚钱养家糊口了。”

“养家糊口？”秋少关戏谑道：“你那个高中同桌？”

沈怜风睁开眼，强调：“我说的是我的猫！”

他又刻意转移话题道：“今晚去哪家？感觉昨天那两家都一般般，偷拍道闪光灯比dj台上的灯球都闪，老子一直在那凹造型，酒都没敢逃，给我喝成傻逼了。”

秋少关的视线落到凌佳路尽头三五聚堆的宿醉青年身上，淡淡道：“今天晚上去gay吧。”

沈怜风：“？”

“说实话，这方面哈城还是不比帝都，gay吧开得太少没凌佳路这些酒吧热闹好玩。”沈怜风说：“况且你不会是要去gay吧搞艳遇吧，现在网上那帮人可都磕咱俩cp呢，也是够牛逼的，大学时候在小餐馆咱俩坐一起吃饭的照片都能给扒出来，人均超级大侦探啊简直。”

秋少关说：“就去gay吧，要不跟着我们的人哪能切实感受一下我的性取向啊。”

沈怜风以为他说的是那些偷拍的人，当即勾出抹笑，“你小子的性取向谁不知道啊，前边还有个小明星做铺垫呢，对，那小明星什么来头啊？真是谈恋爱被偷拍了？”

秋少关简单道：“以前演出在后台认识的，他需要个人帮他出柜。”

“那你需要什么？”沈怜风问：“贪恋人家美色？不至于吧，我瞧着他长得不像你喜欢的啊，你不是喜欢肌肉男吗？”

秋少关斜他一眼，“你听谁说的？”

沈怜风嘿嘿一笑，说：“我瞎想的。”

秋少关不重不轻地踢了他脚边一下，“走不走了？再蹲一会儿人家早市都出摊了，你明天不也上班？”

秋少关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现在回去睡觉，还能睡三个小时。”

沈怜风哀嚎一声，“草啊，老子不要上班！不要早起！”

“我能不能只拿钱不干活啊！！”

秋少关说：“这个也是你瞎想的吧。”

沈怜风嚎一嗓子：“快回去睡觉！我要在梦里当把咸鱼过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