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千里伴君行 第6章 第 6 章

就在卢梅仁忙着找徐应芳的时候，郭曙正在全神贯注地“研读”那本《永乐大典》。

书是杜振连夜给“老师”送来的。他没说自己是怎么“借”的，老师也没问。杜振跟老师说，希望老师尽快阅过，他再把那书送回翰林院。

还有一点杜振没告诉老师。他在送来之前，已经看过这两册书了。

这两册书保存完好。内中硬面宣纸朱丝阑，小楷书体，极为工整，每页三十行，每行二十八字，是整套《永乐大典》统一的规制。

杜振翻看这书只是好奇，闹不明白老师借这书干嘛。但当他看到四一三四册内的一篇“札记”时，他呆住了。

这篇札记详细地记载了一枚晋代传国玉玺。

札记的作者叫邓野，隋朝人。札记中说：二百多年前，西晋遭匈奴进犯危在旦夕，晋愍帝司马业用新制的传国玺做信物，命卫州刺史邓若水起兵救驾。结果等邓若水赶到时，京城已经陷落。邓若水力战而亡，他的后人带着玉玺逃到了江南，二百多年后传至邓野。

邓野的文章记载了玉玺的规制、式样、印文，以及为了当“信物”使用，玺上的“盘螭”是反向的这一特征。说那玉玺原料为罕见的“丹心”羊脂玉，其质地纯正，颜色均一、柔和如脂等等，实为玉中的极品。

杜振终于明白了，那块他“估价”八十两银子的古玉，原来竟是一个无价之宝！怪不得他会错认，因为他从来没见过那个样子的极品美玉，也无法想象那错位的“盘螭”意味着什么。

一瞬间，杜振的心里翻江倒海一样折腾起来。

他现在面临着两个选择：或者他压下手里这本《永乐大典》，马上去筹款，抢先将那块玉玺买下来；或者，他把书交给郭曙，然后那宝物也就成了老师的了。郭曙如此迫不及待地找这册《永乐大典》，肯定是为了核实玉玺的“身份”。

郭曙要的是两本书，其实有价值的只有一本。郭曙唯恐杜振知道了他的目的所在，要用另一本书来乱人耳目。

踌躇半响，杜振深深叹了一口气，最终下了决心：将书交出去。其实，他也不得不交。

卢梅仁怎么也没想到，徐应芳会失信，而且他还“敢”失信！

那天卢梅仁放下“定金”刚刚离开魏记客栈，郭曙就带着他的跟班小权子“微服私访”找到了那里。看过玉玺之后，郭曙强压着内心的惊喜，跟徐应芳谈价钱。徐应芳看这个瘦老头穿戴朴素，而且十分文雅，不像个有钱的主儿，就随口说他要一千二百两银子。不料郭曙一口应承。两人商定，交货时间定在第二天下午。地点，就在街口外不远处的“益兴”茶园小楼之上。

郭彦钦一直等在胡同外面。郭曙出来之后跟儿子交代：明天你带小权子来办这件事。记住，千万不要暴露身份，我跟他说，我是扬州的盐商，你是我的管家。你照这个路子说就行。办完马上回家。

第二天行动之前，郭彦钦私下跟小权子说：“你小子记住，玉玺要拿到，但是银子不能给他，给了他也得想法再弄回来。我都安排好了，你别多说话。”

小权子有点不忍心，说，“咱给他留下点吧？他孙子还在大狱里面呢。”

郭彦钦骂道：“笨蛋。他信口胡说八道你也相信？他一个土老百姓，哪来的传国玺？我看他地地道道一个盗墓贼。”

既然少东家已经给徐应芳“定了性”，小权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