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知领着关雁回去花园,走了不到四分之一,关雁回说腿抖得厉害,想回去休息。
老宅层数不高,胜在面积大,关雁回和晏行知门对门,隔壁就是晏父晏母的主卧。
头回上门不好太亲近,关雁回拒绝了晏行知的观光邀请,飞快亲了他一下,转身进入客房,像瞒着父母干坏事的小孩,偷感十足。
入夜,关雁回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徐曼芝和善的笑容和晏伯诚挑剔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最近太放肆了,理智被锁进铁笼,可实际上,铁笼是纸做的,冷水一浇,坚持不了两秒就碎了。
可就凭这两秒,足够她思考许多东西。
他们的关系为什么发生改变,他对她极近容忍与宠爱有几分真几分假,协议半年后进入热恋期是不是太奇怪。
关雁回睡不着,拿出手机搜:【男人为什么突然热情?】
高分回答:【1、他出轨了 2、你们做|爱了。】
关雁回愣住,仅仅是因为性吗,那晏行知这种算是延迟热情?
就在这时,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YAN】:睡了吗?
【向阳】:还没有。
【YAN】:给我开门。
关雁回手忙脚乱从床上爬起来,贴着门板,听见细碎的声响,轻轻解锁,按下门把手,拉开一条小缝,看见晏行知穿着睡衣站在外边,赶紧将他拉进来,再轻轻关上门,锁好。
晏行知挑眉,“做贼呢?”
“嘘——”关雁回竖起手指,“你怎么还没睡?”
“猜你睡不着,”晏行知简单看了圈房间,确定佣人没有敷衍,坐在床上,拍了拍床铺,“过来,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关雁回抿唇,她想发帖问问那个人,来自于性的热情能维持多久,能热情到哪种程度。
晏行知由着她磨蹭,从被子里拿出手机,屏幕停留在浏览器的界面,他蹙眉,“睡前玩手机?看什么了?”
关雁回想阻止,又担心他看出她心虚更要刨根问底,只好编谎:“没玩儿,睡不着看时间,着急开门就误触了。”
她开了无痕模式,应该没问题。
“误触了——”晏行知意味深长,“过来。”
关雁回走过去,单膝压在床边,刚要往上爬,就被他一把捞到腿上,他膝盖微微曲起,便让她自然翘起弧度。
手机摆在她脸前,晏行知另一只手按在她腰下,“误触这个?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个爱好。”
关雁回双目睁圆,一把抢过手机,返回了好几次也没成功返回问答界面,差一点下载危险软件。
她心中有些微妙,在实话实说怀疑他感情有异,和硬着头皮认下睡不着浏览奇怪网站之间犹豫,前者的后果不清楚,后者显而易见,一顿折腾是跑不掉了。
思来想去,关雁回自知承受不了关系倒退,就算是泡沫,也要是向上飘的,五光十色的泡沫,碎掉那天必须绚烂。
“我说不小心你信吗?”关雁回做最后的挣扎。
“你觉得呢?”
腰后那只手已经在用力,答案不必多说,关雁回手速飙升,退掉界面,清空后台搜索记录和浏览记录。
晏行知四平八稳倚着床头,纵容她销毁作案证据。
关雁回关掉手机,扭头看晏行知,“第一,我真的没有这个爱好,第二,你轻点,别把叔叔阿姨吵醒了。”
晏行知掀她睡裙,“你把嘴闭严实就行。”
没多久,关雁回眼泪汪汪地抓住晏行知的手腕,实话说他下手不重,更多是**,然而正因为在**,她的身体自然而然给出了正向反馈,他的动作也变得大胆。
“不能继续了。”
“怎么不能?你已经准备好了。”晏行知故意弄出声音。
“我怕——”
“浴室隔音好,”晏行知抱她下床,“我慢点,你小声点,没事的。”
就一次,晏行知简单帮她清理,抱她去睡觉。
关雁回强打精神,“定个闹钟。”
晏行知笑了声,没反对,“几点?”
“叔叔阿姨几点起床?”
“他们觉少,六点多就吃早饭了。”
“……”关雁回第一个反应是好早,转念一想,从前做兼职一天睡不着几个小时,当真被晏行知惯坏了。
“咬咬牙也能起,定五点半吧。”
晏行知给她定了六点半的闹钟,“不用咬牙,我七点起,你比我早半小时,刚刚好。”
关雁回目露挣扎,“是不是不太好?”
晏行知拨开她凌乱的发丝,露出那双尚未干透的眼睛,“我们家各做各的事,你这样就很好。”
关雁回似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淡漠,不过很快,困意袭来,便昏昏沉沉没了意识。
翌日,关雁回比闹钟早起半小时,关掉闹钟,躺在床上清醒了大概五分钟,坐起来,腰部以下又酸又痛。
腹诽晏行知真舍得下手,边刷牙边看手机,恰好点进一个姐妹发的帖子。
【呜呜呜,偷偷看学习资料被室友发现了,他好生气,但是他不说话闷头用力的样子好迷人啊啊啊啊】
回复:
【城里人管这叫室友吗?】
【谁问你了?我的意思是,谁在意了?我告诉你,根本没人问你。】
【接】
【分,我赶时间去下一场】
关雁回看了几条贴主的回复,一直在说吃醋的男友很可爱很迷人,她们情况相似,是不是可以等量代换,晏行知昨天在生气?
仔细回忆,他昨天话格外多,把她压在墙上,瓷砖冰凉,他的气息却滚烫,他不停地问“喜不喜欢”“喜欢这里还是喜欢那里”“喜欢我的还是喜欢手”。
好像是格外在意。
整理妥当后,关雁回离开房间,对面的门还关着,她悄悄经过,给他发了条已经起床的消息。
楼下,徐曼芝和晏伯诚刚刚吃完早饭,关雁回心虚地打招呼,见他们神色坦然,对昨夜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这才自在许多,硬着头皮交谈几句,得知他们稍后有个金融采访。
送他们离开,佣人请她吃早饭,关雁回说等晏行知一起。
佣人退下,关雁回拘谨地坐在沙发里,偌大的厅堂无比寂寥,佣人干活时动作轻之又轻,他们不会看她,像不会注意摆放在博古架上,为这个家增添色泽的花瓶。
心脏一点点向下坠,关雁回意识到自己不属于这里,仅仅是坐在这儿,她就喘不过气。
这时,佣人们的声音纷纷响起,与面对关雁回的态度截然不同。
“少爷。”
“少爷您醒了,现在用早餐吗?”
晏行知问早餐准备了什么,听他们报了菜名,让多蒸个蛋羹,这才来到关雁回身边。
“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关雁回起身。
晏行知牵着她坐下,“不急,蛋羹还要一会儿。”
悄悄地,他的手心贴上她的后腰,压低声音:“还疼吗?”
关雁回眨眨眼,脸颊发烫,“不疼了。”
“真的?”
“真的。”关雁回与他拉开距离,在晏家,她总觉得不自在,感觉那些佣人比监控摄像头还吓人。
大致说了晏父晏母的去向,晏行知淡淡嗯了声,“他们还没退休,我虽然接管了集团,但大部分事务还要经过他们同意。”
关雁回理解,晏父晏母都是事业型强人,感情不热络,必不可能这个年纪就完全放权给晏行知。
他们一家人看起来奇奇怪怪,尊重有余亲密不足,但能共同生活这么多年,想来有自己的一套方式,不需要她这个外人操心。
吃了早餐,晏行知和关雁回离开老宅,车子驶出大门,关雁回重重呼出一口气,由衷佩服晏行知。
“你高中前一直住在这儿吗?”
“我上的学校都是寄宿制,半个月回家一次。”
关雁回觉得这或许就是他们一家人关系生疏的根源所在,“出国之后呢?”
晏行知语气平静:“一个人住,一年回家一次,他们出差的时候会顺路看我,大多时候不顺路。”
关雁回侧过头,视线落在他侧脸,试图从他的目光中分辨出类似失落的神情,毫无疑问失败了,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压抑情绪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鬼使神差地,她将手覆在他手背上,没说话,意思却明显:有我在。
晏行知回握,“困不困?”
“有点。”
“睡一会儿,到了喊你。”
关雁回不愿意,“开车很无聊,我陪你。”
晏行知踩下刹车,“那换你来开。”
关雁回紧张,“还是别了,我那驾照就是一张废纸,碰坏了怎么办。”
晏行知解开安全带,“放心,这车撞不坏。”
关雁回一噎,确实,和别的车对撞几乎毫发无伤,只要她开慢点,想来问题不大。
自从拿到驾照,她一直没有机会摸车,此时跃跃欲试,“那我真开啦?”
晏行知对关雁回勾勾手指,她凑近,他捏着她下巴亲了一口,“换位置。”
两人交换位置,晏行知帮忙调整车座和方向盘,教她如何控制,好在关雁回记忆不错,听他讲一遍就记住了。
晏行知调出埃瑞酒店的导航,“这条路车少,你随便开。”
关雁回看了眼目的地,想到不好的回忆,“有应酬吗?”
“不算,带你见见我朋友,”晏行知像个驾校教练,分心帮她扶方向盘,“他那儿按摩不错,揉揉腰能舒服点。”
关雁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马路上,心里却忍不住疑惑,为什么离开老宅,那种如影随形的压力就随之消散了呢。
她暗暗想,如果抛开这些东西,她是不是真的能和晏行知成为一对令人艳羡的恋人?
也许吧。
也许吧。
忽然,耳垂传来一瞬刺痛。
晏行知提醒,“红灯,别走神。”
关雁回踩下刹车,看着远处一闪一闪的倒计时,仿佛看见不足半数的协议期限,一天又一天,向后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