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了就不能回家吃年夜饭吗 第3章 发烧

江知予半夜醒了，他睡眠质量一直很差，睡三五个小时就会醒一次，不过好处是对于瘫痪的人来说，晚上需要经常翻身和起夜。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喝那一杯酒的缘故，江知予起的时候头还是晕的，脑子有点懵，撑了好几次才把自己挪到轮椅上，身上衣服还没换，带着一身酒气，他实在受不了打算现在去洗个澡。

他折腾得慢，洗完澡更累了倒头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来喉咙干的要命，头疼，全身骨头都疼，还泛着冷，室内一直恒温，但是江知予还是感觉冷到骨头缝了。

他在“吃两片布洛芬继续睡”和“瘫痪的人发烧很危险”之间摇摆，最后还是打电话把孟博泽叫来了。

“烧到40度了大哥！你怎么不等烧成灰直接让我给你收盒儿里，省得去趟殡仪馆了！”孟博泽恨不得把温度计怼他脸上。

“感冒发烧而已，吵吵什么……”

江知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像个虚弱的小炮仗。

他和孟博泽是发小，俩人见面就怼的那种损友，孟博泽打小就想学医，大学因为学医多读了好多年，好在如愿以偿，成了顶尖的外科医生，后来江知予受伤，孟博泽是他的主治医师，每天唠叨他不遵医嘱、砸他招牌，原来自己当医生是因为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来还……

“哎呦喂，你这身体，感冒发烧和别人能一样吗……”

江知予捂上耳朵，选择性屏蔽，“反正死不了。”

孟博泽在救他命这件事上太努力了，导致江知予不好意思说后半句，反正死不了，死了也没事。

“伸手。”

从一团被子里伸出一节小臂，因为皮肤白，手背上的血管很好找。

孟博泽托着他的手一下把针扎进去，然后给他手里塞了个暖水袋。

孟博泽握着他腕骨都感觉硌手，这人养自己的水平实在太一般，吃饭不规律，哪不舒服忍忍就过去了，按摩和复健更是毫无主观能动性……

不过最近至少表面上还过得去，一年多以前的车祸后，江知予在医院躺了小半年，刚出医院回家自己住那段时间，三天两头生病，磕磕碰碰、感冒发烧，都不断，两个手背就这点儿地方，孟博泽扎针都找不到地儿下手。

孟博泽嫌他不在意自己，忍不住嘴上说他两句，实际上比谁都知道，江知予是个好强的性子，心里过这个坎都不容易，他伤的位置也不算低，把自己照顾成这样更不容易。

“听说方嘉青回来了？”

江知予很低得“嗯”了一声。

“他不是跑韩国出道还是什么，回国干什么，报仇雪恨？没来找你来？”

“……昨晚见过面，他说他失忆了。”

江知予没好意思说包养那种乱七八糟的事，自动略过了细节。

“这你都信？！他当自己演电视剧呢？”

“看着不像假的。”

“呵，真的又怎么了，反正他们姓方的没一个好人，他小时候就天天一张冰块脸，从小到大都不交朋友、不爱说话，这种人更是没憋好水，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想的，还不如方嘉宁那种坏在明面上的……”孟博泽一提到方家就来气。

“行了行了，他也不是方钧亲儿子，也没掺和过方家的事，走的时候还是一小孩儿呢。”

“他现在可不是小孩了，反正你自个儿小心点吧，这种家破人亡后被仇人心软留下的小孩儿一般都是小说里的大反派。”

……

“少看点小说，以前的事也少提。”

“不提就不存在了？”

“嘶…少说两句不行啊。”江知予随手砸过来一个枕头。

孟博泽一下接住了，然后决定大发慈悲闭嘴，因为江知予这虚了吧唧的身体丢个枕头都毫无杀伤力，他怕把人气死。

而且，他和江知予这么多年朋友，从上小学就一起玩，他看得出，江知予对方嘉青和方家其他人不一样。

江知予上大二的时候就不住宿舍了，自己在学校对面买的房，孟博泽经常过去蹭住，在外面聚餐过门禁了、期末周通宵背书了，反正天天往他那跑，有个经济独立的朋友真的爽。

这种快乐时光一直持续到大四，方嘉青这小子上高三，要搬到这边住。

孟博泽说一共三间卧室，这不还剩一间吗，要不这样，我在客厅书房打地铺也行。

但是方嘉青这小子说他不喜欢被侵犯私人空间，不想和陌生人住在一起，怎么都说不通了还。

孟博泽仰天长啸，“没天理了，江知予你管管他！”

江知予说，“就一年，别跟小孩计较，别影响人今年高考。”

孟博泽无语，“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不爱我了。”

江知予拍拍他的肩，说“爱爱爱！”，孟博泽顺势敲了他好几顿饭。

这事儿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不对劲，他总感觉方嘉青对江知予，心思不纯，心术不正，但是表面上有说不出个一二三。

—

之后两个星期他和方嘉青都没再见过面，星芒这边给了方嘉青一些工作，但是具体业务他也没过问。

不久前林特助把他的微信推给了方嘉青，方嘉青很快就发过来好友申请。

方嘉青的微信名字是条小鱼图案，头像是只起司猫，看起来不是网图，是他自己养的猫，不完全像起司猫，有点像缅因和起司的混血，或者说是长毛起司猫，猫看着好像还没成年。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的粉丝叫起司猫。

朋友圈是仅三天可见，什么也看不见。

江知予给他微信备注上“方嘉青”，想了想又删了，因为和方嘉青以前国内的微信重名，但是想了半天不知道还能叫什么，又备注回“方嘉青”，方嘉青以前那个微信备注被他改成一串乱码，顶到通讯录的最底部。

他那个微信号应该已经不用了，江知予想。

新的微信两个人也只有一次对话，上次江知予让助理给方嘉青置办点衣服，常服和高定都点了几个名字让看着买，星光晚会那次的红毯照片他看了，虽然网上说方嘉青把几千块的西装穿出高定的感觉，但是不如真高定。

方嘉青收到衣服，给他发，

[小鱼]：谢谢江总！

江知予没回复，整天谢来谢去的，他觉得自己作为金主应该不用回。

而且现在的相处模式怪怪的，他又没失忆，记得两个人当了十几年兄弟，完全不能代入角色。

但是方嘉青那边，似乎真的在安安分分做公司给接的工作，最近都是碎活儿，但是也不轻松。

直到十一月底。

方嘉青想参演胡可导演的新戏，漫改剧，题材讽刺性挺强的，而且漫改这种大ip从定角色开始就不讨好，经纪人和公司都不想让他第一部戏就接这种有争议的片子。

方嘉青发微信问他可以吗。

这点儿事都问到他头上来了，江知予觉得自己可能撒手太多，嘴上说包养实际上也没管过，下面人对方嘉青的事太公事公办了。

其实江知予没有想捧他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地的意思，他还搞不清楚方嘉青怎么想的，但总归扑腾不出大水花，他愿意进哪个剧组就打点打点把人送进去，更何况这个片子是他自己联系的，小孩愿意演就让他演嘛，多大的事儿。

江知予：可以。公司这边我和他们说，你不用管。

[小鱼]：剧组拍摄地点在江城，要拍三个月，我养了一只猫，没办法带过去家里也没有人帮忙喂，可以寄养在江总那里吗？

江知予：？

他突然想起来，上次给孟博泽发过方嘉青在美国的诊断结果，孟博泽说，当时的结果应该没作假，成因不清楚，但失忆是真的，什么时候能好就不好说了，几个星期或者几年、慢慢恢复或者突然被刺激，都有可能，也可能现在已经想起来了呢。

他还查到方嘉青以前的病例记录，他在国外那几年陆陆续续看过不少次心理医生，医生记录显示他有轻度的抑郁症和焦虑症，伴随自残、自毁倾向……

无论是哪种情况，江知予在现在的方嘉青身上都看不出来。

而且江知予对猫的印象并不好，对猫和方嘉青这两个东西连在一起的印象更不好。

小学六年级的夏天他刚被接到方家，那时候方嘉青读一年级，方钧就把他转到和方嘉青同一所学校，学校离家很近，他俩都走路上学，但是他们两个人从来不一起回家，一直各走各的。

学校后面的小巷子有一只流浪猫，江知予每次碰见了就喂两口，喂了小半个月，直到有一次他想摸摸猫，猫吃饭的时候他抚上猫的背毛，猫转头咬了他一口，还呲牙护食，他被咬了也不缩手，而是条件反射般掐上猫的脖子，猫爪子乱挠，但是其实只要人敢下死手，猫这么大的生物完全不是人的对手，他后来发觉，这就是方钧说的“他们一样冷血，天生坏种。”

江知予一直记得起那只猫，玻璃球一样的眼睛，随着窒息瞳孔一点点、一点点放大……

“哥！”

突然一声，江知予大脑空白了一秒，手一松，猫翻滚了一下一瞬间就逃没影儿了。

方嘉青站在巷子口叫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江知予没说话，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回家方向走。江知予知道方嘉青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那时候江知予身量已经挺高了，方嘉青还是个小豆丁，走一会儿跑一会儿才跟得上，江知予不用回头，也能听见。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江知予特地穿一件长外套，把手臂上的痕迹遮住了。方嘉青吃到一半却突然在饭桌上说，

“哥哥，你手上流血的地方好了吗？”

小兔崽子，明知故问。

“二少爷手上怎么啦？哎呦，怎么这么多道子，这怎么划的呀？”保姆徐姨放下盛汤的勺子，把他袖子撸起来。

“哥哥在放学路上喂流浪猫，不小心被猫抓了。”方嘉青捧着碗，眨巴着俩大眼睛替他解释。

“你这孩子！被挠了回来也不说一声，这流浪猫不干不净的，得去打疫苗的呀！”

徐姨唠叨着嗔了他两句，方钧和秦素兰都没说什么，只让徐姨明天给他请假，带他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

江知予回过神来，看到方嘉青给他发一个表情：[求求]

……

撒两把猫粮的事儿，屋子这么大把猫放一间房间就好，也不用天天在眼前逛着碍眼，嗯。

江知予：走之前自己找一天把猫放过来。

[小鱼]：爱你！！

[小鱼]：[表情包mua！]

江知予：……

江总os：这就是年轻人聊天吗！社交语言严重通货膨胀！

有没有人懂这种，买衣服，打扮漂亮小孩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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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