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江当时正处于学业和事业的双重压力之下,两方面都必须同步发展并取得优异成绩。
周围的人都敬佩他,把他当作奋斗的榜样,只有林寒江自己清楚,表面的光鲜背后,他不过是母亲手中的棋子。
家族庞大,势力汹涌,但他并无实权,不能轻易动摇他人,不能以地位压人,让人不敢发声。
沈耀星就读的是顶尖的贵族学校,因此,林寒江面对的往往是并非普通阶层的人。
应对起来无疑更加耗时耗力,但这口气必须得出!
林寒江精通挖掘他人的弱点,他一步步摸清对手的底细,专挑他们最在乎,一一击破。
他没有自己的势力网,但凭借林家少爷的头衔,可利用的资源多如牛毛。
当沈耀星重返校园,一踏入校门便遭遇那曾欺负他的胖墩。
胖墩拘谨地站着,脸上还留着昨日被沈耀星揍肿的痕迹,结结巴巴地道歉,称自己不应该嘲笑他没有父母。
凭什么道歉就必须得到宽恕?沈耀星对此不以为意,他回到座位,拿出书本准备开始晨读。
那时,他心中暗下决心,不能再给林寒江添麻烦。
林寒江在他面前从不说累,不说烦,任何负面情绪都被深藏。
沈耀星想要了解他的心情,只能依靠观察与猜测。
那时,林寒江通常会先在书房或一楼的浴室沐浴,再回到主卧。尽管沈耀星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他仍牢记自己有要等的事。
林寒江刚一现身,少年便软绵绵地靠过来,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带着睡意的声音含糊地说:“哥哥辛苦了。”
那一刻,林寒江内心涌起前所未有的温情。
仿佛孤独的灵魂终于盼来穿透乌云的阳光,那股喜悦、向往和无法抗拒的治愈感让他渴望时间就此停滞。
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辛苦了,那些成年人总是面目狰狞,操纵他、利用他,无情地将他推入权力的漩涡,企图剥夺他的思想,榨取他的价值。
而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温暖的地方,就是这张床,这个有人依赖他、体谅他。
这让林寒江意识到自己也是拥有血肉之躯的人,而非被操控的机器。
那一刻,他强烈地渴望摆脱束缚,但从小到大的经历以及对敌人的了解,使他保持冷静与克制,内心再怎么狂躁,外表依旧沉着。
“听话。”林寒江轻吻他的额头,那是一次,也是迄今为止的最后一次。
他知道,有些举动长大后就不能再做,除非……
除非什么,他隐约有所领悟,但并未深思,他选择坚定地将沈耀星与成人的世界隔绝,守护他的纯真。
只要他能平安长大,这就是林寒江对他唯一的期盼。
或许是他足够真诚,随着年岁的增长,沈耀星的身体素质确实比小时候强了许多。
以往一场感冒就能拖上一个多月,反反复复地发烧,免疫力低下,每次流感来袭,即使做足防护,他还是难以幸免。
但后来,生病的频率降低了,康复速度也快了。如今,虽然显瘦,但那薄薄的肌肉层表明他在国外有坚持锻炼,注意身体健康。
这个成长过程是林寒江逼出来的。
但他却没有陪在沈耀星身边。
-
晨光透过窗棂,沈耀星微微皱眉,感受着空荡荡的床铺,紧接着眼眸猛地睁开,四下张望——真的没有人!
难道是他的那封信起了作用?
他心中暗想,林寒江那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黑心肠的家伙,真是可恶,记仇得很。
林寒江洗漱完毕回来,只见沈耀星正用力敲打枕头。
“你在干嘛?”他问。
沈耀星愣愣地抬起头,与他目光相接,脸颊瞬间染上红晕。
该死,他心想,林寒江的枕头肯定有毒,每次只要他有所动作,总能被逮个正着。
下次,他绝对不会再碰那个枕头了!
“我昨晚睡觉时打到你了吗?”林寒江坐在床边,看着沈耀星像只鸵鸟般藏进被窝里,逃避现实。
“嗯?回答我。”林寒江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手指轻扯被子边缘,似乎随时准备让他曝光。
沈耀星紧紧揪住被子,吞吞吐吐地回答,“没有……”
“那是我说梦话影响到你了吗?”实际上,林寒江睡觉时总是安静平稳,反倒是沈耀星夜里翻来覆去,有时还会挥舞拳头,头槌他的下巴。
“没有……”沈耀星的声音从被窝里闷闷传出。
“那你一大早跟我的枕头过不去,是因为什么?”林寒江一把掀起被子,让他无处躲藏。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林寒江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又问,“难道是你在梦中对我做了什么?”
沈耀星瞪大了眼睛,倏地想起了当年的那场春梦。
而如今又面对这个问题……
梦里,他做了什么?
“没有!”他急忙否认。
“那你这满腔的怨气是从哪儿里来的?”林寒江轻轻掐了掐他泛红的面颊。
沈耀星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他不可能坦诚,仅仅是因为一纸投诉书,还有清晨那份不似往常的疏离吧?如此一来,话题不就又回到了原点?
昨夜,沈耀星好不容易才险险避开了那个话题,绝不会再提起。
“嗯?”林寒江还在猜测,“或者你希望每天被我搂在怀里,直到清晨到来?”
这个建议,他差点就点头同意了……
不对,不可以,必须坚定。刚刚摆脱了一场风波,而且他马上就要离去。
谁需要他的拥抱?若再次习惯了那份温暖,等他重返异国他乡,难道又要辗转反侧?
“不要。”沈耀星一口回绝,挣脱他的手,从床的另一侧溜下,目光坚定地与他对视,“我一点也不想要。”
语罢,他迅速躲进浴室。
他才不要重蹈覆辙,再次经历习惯与改变的痛苦。
毕竟,他们才共度了几个的夜晚,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再次适应他。
等到远方,他依旧可以独自轻松安眠,过上从前的生活。
沈耀星紧握牙刷,眼中闪烁着微红。
真的要走了。
林寒江……
时间已经不多了……
-
离开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沈耀星抽空去看了几次沈乐乐。
在白乔鑫的照顾下,沈乐乐长胖了许多,小东西适应能力很强,在白家的日子可以说是乐不思蜀。
沈耀星本来还有些担心,看见小东西过得不错的的时候,也随之放下了心。
去白家的时候,沈耀星跟白老爷子打了个照面。
白老爷子没有提想要收养沈乐乐的事,反而是给沈耀星塞了一个大红包,说是感谢他照顾沈乐乐这六年。
沈耀星没收钱,他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养了六年的孩子转身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了。
白乔鑫明确跟他说,不会给沈乐乐改姓,还说随时欢迎沈耀星去看沈乐乐,但到底是不一样了。
沈耀星拖着下巴在小区马路边坐了半个小时,直到林寒江的电话打过来,他才站起身。
那时候腿也已经麻了。
“在哪儿呢?”
沈耀星:“……”
男人自来熟的习惯让他感到冒犯,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地报出了地址。
“白乔鑫那儿?他怎么没送你回来?在那儿等着,半个小时去接你。”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沈耀星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好像更难过了。
这次离开要告别的不是沈乐乐一个人。
聊天软上,林寒江发来三套西装。
“选一个。”
“选什么?”沈耀星立刻回复,之前李姨来的那次,林寒江就想给他添置衣服,但被沈耀星拒绝了。
虽然没说明白,但林寒江绝对懂他的意思,林寒江不会逼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选去婚礼的礼服。”林寒江打字。
“啊?!”沈耀星的第一反应是,林寒江的婚礼终于要到了,他期待又害怕的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但仔细一想,这段时间,连夏沐晨都几乎是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了,更别说,别的潜在暧昧对象了。
“别瞎想,”男人像是看穿了沈耀星的心思,“是裕菲的订婚仪式。”
裕菲是裕景的姐姐,当时沈耀星跟林寒江重聚的地点就是裕景的生日会。
想起那个性感的大波浪姐姐,沈耀星立刻抱紧膝盖。
“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都处于陌城的豪门圈子,裕菲跟林寒江也是有接触的,更确切地说,裕菲曾经是林寒江的相亲对象,只不过两人并不来电。
比起林寒江,裕菲明显对“调戏”沈耀星这个弟弟更感兴趣。
“要去的,我还没有好好感谢裕景。“林寒江嗤笑一声,不给沈耀星拒绝的机会,挂断了电话。
感谢裕景?感谢裕景干什么?
裕景混得是娱乐圈,和林家的生意基本没有交集。
沈耀星坐在窗边,懊恼地抓了几把头发,又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林家的车就到了。
再次见到负责服装的李姨,沈耀星的表情有些羞赧。
经过一阵犹豫不决,沈耀星终于选定了装束,却固执地不让林寒江知道。
订婚仪式当天,当他身着这套西装走下楼,林寒江正坐在餐桌旁,笔记本屏幕映出幽蓝的光,数据在屏幕上飞速流转。
林寒江身着深灰色西装,搭配着深咖啡色领带,衣领上别着一枚精致的宝石胸针,为庄重的装扮平添一抹华丽。银色手表恰到好处地贴合在他的腕间,无声地彰显着他对待时间的严谨态度。由于不断地在键盘上敲击,他手背上的静脉隐约可见,在银灰的键盘上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禁欲之美。
那股不容侵犯的气质往往让人遐想连篇,渴望见证这位总是保持距离的人沉沦于爱河时的模样——那双眸子或许不再只聚焦于公务,那双手也许不再满足于只触碰文件与键盘。
沈耀星选择的是米色的西装,系着一条与他肤色相衬的咖啡色领带,袖口处点缀着小巧而精致的红色宝石袖扣,显得格外温文尔雅。他梳理了头发,额前光洁,透露出一丝不同往日的成熟。然而,他那微微下垂的眼角和卷翘的长睫却透出一股纯真,与服装所展现的成熟形成鲜明对比。
“像一个硬要扮成大人的小孩。”林寒江抬了一下头,又很快落下。
当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夸张,毕竟沈耀星已经是个24岁的成熟男子,他自认为与“小孩”一词毫不沾边。
他成熟可靠的很!所以他只是轻哼一声,不准备与林寒江这个幼稚鬼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