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带着喝醉的江遥,方琦又能干点什么呢?她克制着脸上的情绪,问:“你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那人摇摇头,“这我没有注意,不是回剧组酒店就是直接在这里开房间睡吧,你先打方老师电话问问看。”
江遥的电话她已经打了几轮,重新播过去,还是只有“嘟——嘟——”的响声,响到最后,电话自动挂断。她又调出方琦的手机号,一打,还是同样的情况。她想问问龚贝儿是否清楚江遥最后是什么状况,系统提示音一遍遍提醒,“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跟了江遥几年,小鱼从没处理过这样的情况,如果她还在身旁,一定会笑她,“这么点事至于吗。”小鱼呼出一口气,“别慌,别慌。”
楼上,侍应生关上门,站在男人身侧,轻声提醒,“朱总,人已经在里面了。”
朱富春挥挥手,系好浴袍,“好了,下去吧。”
血液直冲头顶,他感觉到一股久违的冲动,流遍全身。身体已经胀得发疼,朱富春晃了晃酒杯,起身,踩着节拍,慢悠悠靠近房门。良液入喉,殷红的色泽,正如鲜花凋零的伤痕。
女孩蜷缩在大床中央,散乱的长发在白皙的脊背上铺展,他摇了摇发晕的脑袋,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握江遥袒露在外的肩膀。
手下的肌肤,透着不正常的热,朱富春眯着眼睛低笑:“怎么这么害羞。”顾念着她是初次,他已经特意嘱咐将量减了又减,控制在不会伤身的范围。奈何天生媚骨,再少的剂量,也能勾出风情无边。朱富春喉头上下滚动,握着那圆润的肩头亲了亲,到底还是撤回手,摇摇摆摆地坐去另一侧。
江遥的头发很长,有几绺扫过脸庞,垂在身前,完美的面容半遮半掩,被子下,更不知是怎样的风光摇曳。喝下去的东西开始发挥效用,朱富春睁着迷蒙的眼睛,也没了继续慢条斯理的耐心,他急切地掀开被子……
已经是晚上十点,有客人匆匆从外赶来,三两步就跑到了柜台前,小鱼递上身份证,“你好,我要一间房。”
前台抱歉地笑:“最后一间已经在刚刚订完。”
小鱼忙问:“预订人是不是姓方。”
前台笑着回:“不好意思,这是客户的**。”
小鱼着急:“是方琦对不对,就是演戏那个方琦,我是助理,跟她一起的,打她电话没人接。”她说着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前台目光微动,示意她在旁边沙发上等一等:“不好意思女士,我帮您问问。”
小鱼哪里还坐得住,好在前台很快确认好情况,递给她一张房卡,客气地请她上楼。
侍应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电梯口,江遥又等了会儿才起身,按下下行的按钮。电梯显示还停在负一层,她抱着手臂,想起龚贝儿轻微而颤抖的那声,“小心。”
甜美的嗓音染上仓惶,不知道是在求救还是示警。
方琦和朱富春的关系阴湿而混乱,两人一起出现在这里,江遥心中早就起了怀疑。说什么陪龚贝儿来打招呼,私生活堪比春宫图的投资人,怎么可能真的对一个女孩动真心。
而且以她对方琦的了解,既然上次已经求得朱富春回心转意,就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又将他得罪彻底,甚至交恶到扫出剧组的程度。要知道,投资人的身份一摆出,导演都只能跟着跑前跑后,谁又想做那和石头硬碰的刺头。
朱富春这样喜欢做表面功夫的人,又哪至于为了一个新欢,当着众人的面彻底将旧爱踩到脚底,毕竟他们也代表着他另一张脸。
江遥若无其事地喝下杯中的酒,见龚贝儿的手又不自觉地抖了抖。她借着灯光的遮掩,将喝下的酒全部吐在了袖口。
杯中放的是什么,她也没心思再去猜,谁又能断言这些东西没点儿奇奇怪怪的副作用呢。江遥放心大胆地捂着额头,靠着沙发喃喃着,“我的头……”
朱富春客气地关怀了两句,带着龚贝儿说要走。作为好友,方琦自然不能丢下江遥不管,只好客气地请他先行,“等会儿我送遥遥回去。”
衣服掉落在床脚,原始的渴望驱使着朱富春肆意挞伐。什么徐徐图之,怜香惜玉,他通通不想再去管,身下的女人配合着,一起癫狂。
小鱼匆匆走出电梯,一抬头,要找的人就在眼前站着。绷着的弦一松,眼泪就有点不受控,江遥迈进电梯,声音平稳:“我没事,回去再说。”看起来,像她才是受惊的那人。
回酒店的路上,她把发生的事跟小鱼讲了讲,小鱼扁着嘴,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小鱼好不容易缓下来,又开始给她上课,“知道不对就不要再喝,那么多人呢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江遥摸了摸鼻子,该怎么说,她就是好奇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呢。
她将小鱼哄好,两人道完晚安,小鱼磨磨蹭蹭地往外走,江遥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今天的事不要对他说。”
小鱼会意,犹疑地看了她一眼,这种事情,她自然是站在她这边。但是……“朱富春那边,不会再来找麻烦吧?”
江遥冷笑,“过两天就知道了。”
两天后,无事发生,江遥还是照常出工收工。隔壁的房间紧紧关着门,第二天上午,龚贝儿请假离组,这几天,江遥再也没有碰到朱富春。
小鱼猜测:“她估计是不好意思见你。”
江遥想起她总是能量满满的模样,“谁知道呢。”
其实这几天,朱富春自己也不太好过。当药力褪去,他看清怀中的人,一股反胃感瞬间直冲喉咙。方琦靠在他怀里,见他醒来,手指微动,还没摆好表情,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掀了出去。
方琦呆呆坐在地板上,看到朱富春怒气冲冲地起身,她想后退,过往的经验又告诉她,不能退。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落下来,方琦被扇得偏过头去,听他在耳旁嘶声怒吼,“贱人!”
她和他相处这么久,见过他的冷酷和残忍,却从没有直面过他暴怒的神情。他像是一个以别人苦痛为乐的假人,戴着温和的面具,做着残暴的事情。
但不该是这样的,面对这些的人,本该是江遥,昨晚倒下的明明是江遥,被这个暴徒惦记的,也一直是江遥。
她记得,朱富春和龚贝儿走后,江遥在沙发上靠了许久,一开始说头痛,后来又闹着说渴。神志不清的模样,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再过几分钟,侍应生就会过来敲门,她又给她倒了杯酒,陪着她喝掉,哄她起身:“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也许是下的剂量过轻,江遥始终没有彻底昏沉,念叨了几声小鱼,又开始要唱歌,她撑着发晕的脑袋,恨不得给她叫一声姑奶奶。之后的记忆,就彻底断在了那里。
她想问问江遥在哪里,但她知道,问出来只会让他更生气。看他现在这模样,定是以为昨晚已经美人在抱,谁知道一夜醒来,还是自己这昨日黄花。
他下手的力道一点也没收,于是她也放任心中的不平挤压到胸口,逼着眼眶溢出两点水珠,好不可怜地扑在他脚边,承认自己的卑微。
“朱总,我明明已经交代好,让他们把江遥带给您的啊。”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在进门时,她交代侍应生的原话是,“将那喝醉的女生给朱总送过去”,所以,最后那桌上,自己成了那喝醉的替死鬼,那么江遥呢,是已经被其他人带走,还是又有什么发生了?
她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辩解的时候,一切都得等出去再说。事成之后的资源,大概率是不会再有,新开的这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她握紧自己的双手,却清晰地感觉到,有些东西,并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凭什么,江遥就能一直高高在上,想要的东西,招招手就可以得到?!
江遥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她正在捧着手机,给程绪说早安。
昨晚回去已经很晚,侍应生径直扛起方琦,引导她上楼休息。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八卦的不尊重,她将手机直接调成静音,跟着他走进另一道电梯门。程绪打过来的电话,她是一点也没听到。还好,小鱼回房后看到手机,给他回拨了电话,不然这一大早上,还有得解释呢。
“好了,小鱼在叫我。”江遥嫌弃地说,“没事挂了。”
程绪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不难想象出她此时的神情,一定是眉头微微蹙着,小嘴向下弯起一个弧度,明明白白告诉他,我不开心了。以往这时候,她恨不得给他来场现场直播,他也乐得陪她折腾。
江遥正想起身,程绪突然问:“方不方便开视频。”
要不要这么敏感,江遥四处看了看,怀疑有人在房间装了监控。不过拆监控的事儿还得往后稍稍,她整了整衣服,露出小半张脸和睡成多眼皮的眼睛,没好气地问:“你瞧瞧这好看吗?”
“哪里不好看。”他理所当然地问。江遥很怀疑,他的审美能力到底是降了几个层级。
男人的身影笼罩在头顶,像是挥散不去的乌云,方琦连呼吸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朱富春没动,她也就坐在原地没有起身。等了许久,他终于拉开房门,房门轻撞着阖拢。侍应生捧着早餐在门口等了许久,见他出来,积极地迎上前,朱富春扫了身前的人一眼,笑着吩咐,“好好伺候方老师。”
侍应生抬头,看清朱富春的表情,躬声应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