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周洲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摸枕边人。
“怎么了?”江云寒一把抓住周洲的手,然后抬起头看着周洲。
看到人还在身边,周洲松了口气,他嘟囔着:“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江云寒眯着眼睛笑。
“以为你把我一个人留家里然后去上班了。”周洲眼眶周围的红又比昨日要淡了些,他的眼睛可以睁开了,但眼白里面依旧布满着血丝。
“昨晚是谁让我尽管去上班来着?”江云寒逗着周洲。
周洲心虚地垂下头。
江云寒挑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周洲的眼睛红彤彤的,好像兔子成了精。
“你怎么就不信我,嗯?”江云寒问周洲。
周洲不是不信江云寒,他只是觉得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在钱和人之间是很好抉择的。
“没有不信你。”连周洲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他与江云寒心意相通之后,他不自觉地就变得娇弱了起来,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听起出也像是在撒娇。
“好。那现在我要起床去做早餐,你是想再睡一会儿还是去客厅等我?”江云寒问周洲。
周洲想了想,“我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江云寒点了点头,“好。”然后低头在周洲额间落下了一记早安吻。
他的唇顺着周洲眉心往下,划过对方的鼻梁,在周洲的鼻尖顿住。
周洲强忍着躁动不安的心跳,轻轻仰了下头,江云寒的唇便顺势落在了他的唇上。
“早安。”周洲嘟着嘴。
“早安。”江云寒咬着周洲的唇笑着回道。
半个小时后,江云寒端了牛奶和包子进了卧室。
周洲见状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就在饭厅吃,这里吃会弄得满屋子都是一股油味儿。”周洲跪在床上,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露出他白皙却健硕的身体。
江云寒的目光毫不避讳的在周洲身上逡巡一片刻,然后从衣柜里找了套衣服递给他,“需要我帮忙吗?”
周洲用一双红眼瞪了江云寒一眼,“不用。”
江云寒笑着走出了卧室,不一会儿,周洲也跟了出来。
吃过早饭后,江云寒将周洲牵到客厅,他坐在沙发上,然后将周洲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非常轻柔地给周洲上了眼药水。
周洲的眼睛眨了眨,两行散发着药味儿的清泪便顺着他的眼角滑进了鬓发中。
居家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周洲的眼睛不能睁得太久,因为会干涩胀痛,于是在整整两天里,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依偎在江云寒怀里休息。
第三天的时候,江云寒带周洲回医院进行了复查,万幸没有留下后遗症。
江云寒将周洲进回家后,就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周洲只以为他是要去公司上班。这两日一直把他栓在身边,江云寒更是连电脑都没碰一下,周洲心里非常地过意不去。
周洲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调着电视台时,门铃响了。
他一边疑惑着这个时间有谁会来,一边过去开门。
从门铃里看过去,竟是江云浩和肖齐两人。
周洲拉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江云浩那张亘古不变的臭脸,只是他的脸上有几块淤青。
江云浩的不快在看到周洲那双还没完全好的眼睛时,因为内心的愧疚顿时消散了几分。
周洲侧身让两人进屋,江云浩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肖齐则去厨房洗着水果。
“你脸怎么了?”周洲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江云寒没脸说,倒是从厨房出来的肖齐解答了周洲的疑惑。
原来,周洲受伤的那天晚上江云浩便气冲冲地跑去学校找林郊算账,没想到江云浩这个弱鸡,竟然连林郊都打不过,反倒被对方揍了几拳,还是在脸上。
周洲想笑又不敢笑,毕竟两人都是半斤八两。
肖齐从进门后就没有闲下来,他忙着给周洲和江云浩泡茶、洗水果、煮面条,顺带着洗了碗筷,收拾了厨房。
周洲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慢慢指向十点,但两人依旧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而江云寒也还没有回来,甚至连周洲给他发的消息都没有回。
周洲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以前江云寒再忙都会抽空给周洲回消息,尽管有时候只有一个字或者一个表情,但周洲总归知道他是看到消息了的。
期间周洲还给江云寒打了好几通电话,但一直在响着忙音,偶有一通电话被接起,也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回复他说江总在忙,稍候给他回电。
江云寒的反常让周洲心生猜疑,他看了眼站在阳台边上打电话的肖齐,又转过头看着瘫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江云浩,忍不住问道:“江云浩,都这个点了,你哥怎么还没开完会?”
斜躺在沙发上的江云浩眼皮也没抬一下,但眼尖的周洲还是注意到了他微滞的指尖,他用很不耐烦地语气回复周洲:“这才什么时候啊,我哥他经常开会到半夜十二点,况且因为某人寸步不离地强行赖着我哥,导致他已经两天没去公司了,不用说,那业务已经堆得比珠穆朗玛还高了。”
江云浩总算舍得给周洲一记眼神了,他没好气地扫了周洲一眼,继续说:“想让我哥按时下班回来?别做梦了!他加班到明天晚上都不一定能回来。”
被点了名的“某人”有一丝心虚,可周洲还是从江云浩嫌弃的语气中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既然你哥那么忙的话,为什么还让肖助理过来?”周洲又问。
江云浩过了很久才吭声,“我怎么知道!哎我说周洲你能不能安静点儿,我这儿正找得如火如荼呢,你一直在我耳边叭叭个没完没了,真的很影响我上分!”
周洲听出了江云浩话里有故意挑事的成分在,因此他也故意回道:“你要嫌我吵你就回家啊,一直赖在这儿干嘛?”
江云浩惊呆了,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周洲,“你说什么?赖?周洲你有没有搞错,这里是我哥的家,不是你的——”
“但据我所知,你哥他之前从没让你上来过。”周洲专戳他的痛处,“就上次还是我放你进来的。”
“你!”江云浩气归气,但也无话反对,毕竟周洲说的是实话。
这些话要搁以前,江云浩绝对会生很大的气,然后跟自己争辩不休,最后再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而这次江云浩却没有,条件反射想要回怼周洲的话已经涌到了喉咙眼儿,却还是让他硬生生地给憋回去了。
接着,江云浩调转了一个方向,背对周洲躺着,并且不再搭理他。
周洲再次给江云寒拨去了电话,回应周洲的是他意料之中的忙音。
“肖助理,麻烦你帮我怜惜一下你们老板吧。”周洲走近肖齐。
肖齐一边切着水果,一边笑呵呵地回头看着周洲,自嘲道:“周先生,要是连您都打不通江总电话的话,我就更打不通了。”
“叫我小周就好。”周洲实在是听不惯别人这样文绉绉地称呼自己,然后接着说,“我知道你打不通他的电话,你给他身边的助理打个电话,我不打扰他工作,就让我听一下他的声音,确认他没事就好。”
肖齐短暂地沉默了下来,而客厅里一直窥探着这边动静的江云浩忽然抬起脖子说:“我哥就上个班而已,能有什么事?”
周洲循声朝江云浩看去,像是害怕被自己追问,后者赶紧恢复了刚才的躺姿,继续打起了游戏。
这时,肖齐也说道:“小周,你别担心,江总就是会太多了,不太方便接听你的电话罢了,要我给同事打电话其实也不是不行,就是觉得打了也是白打,你看,连江总都不敢接电话的会议,助理就更不敢接了。小周,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帮你把药上了,然后你就去休息吧。我们来时江总就交待过,他今天晚上十有**是回不来了,让我们好好照顾你休息。”
说完,肖齐就去将药水找了出来,作势要给周洲上药。
周洲侧身避开,“不用了,这药我自己也能上。”
周洲从肖齐手里接过药水,又看了墙上已过十点半的挂钟,接着便下了逐客令,“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就先回去啊,我也好休息了。”
肖齐与从沙发上抻起头来的江云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不说要离开的话。
“没事的,小周。”肖齐说,“我们在这里陪着你,你一个在家万一害怕呢。”
“再说了,这是我哥的家,他允许我留下来的,我凭什么离开!”江云浩也附和着,“我不仅不走,而且我还要睡主卧,你啊赶紧把你的东西搬次卧去,别碍着我的眼。”说完,江云浩便朝着主卧方向走去。
“江云寒到底出什么事了!”周洲不想再跟两人打哑谜,他心里快绷不住了,于是直接对着江云浩的背影呜咽出声,“江云浩,你跟我说实话,你哥他是不是出事了?”
“你这是在担心我哥呢还是在咒他呢!”江云浩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周洲又面向肖齐,后者不愿回答周洲的问题,只得低头装傻。
“他出车祸了?”周洲想起了上次的事儿,他的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否则江云寒不会不接他的电话,而这两人更不会三缄其口。更何况,就凭周洲和江云浩这种水火不容的关系,若非江云寒特地嘱咐,他是绝对不可能来陪自己的。
“没有!”江云浩断然否认,见周洲不信,他又补充道,“真的,我不骗你。”
“那你说,他究竟出了什么事?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见江云浩依旧不打算说,周洲急了,“你们当真不说?那我去找他!”
周洲说着就往门口冲,“就算他责怪我莽撞也无所谓,只要我确认他没事就好。”
“哎,你去哪儿找我哥!”江云浩一把抓住周洲的手,肖齐也跟上来堵住了门。
周洲不知道去哪儿才能找到江云寒,他甚至连江家集团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清楚。
“我在地图上搜,我去街上问,你家家大业大,还筹找不着吗?”周洲破罐子破摔,“实在不行,我就去找警察帮忙。”
“我哥他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哪儿也别去,算我求你了行吗?”江云浩无奈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洲急切地追问道,“他真的出事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眼见着周洲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肖齐知道瞒不下去了,于是跟周洲解释道,“江总他,被拘留了。”
周洲懵了一刹那,“什么叫被‘拘留’了?”
“我哥去找林郊了。”江云浩说,“然后没忍住就揍了林郊两拳,没想到林郊那狗东西竟然报了警,警察就去学校把我把我哥给带局里问话了,警察给他们两个调解,但我哥拒不道歉,所以就给扣里面了。”
“要三天才能出来。”肖齐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