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妃再是自信并未有什么遗漏,也终归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被这么一说多少有些心里没底,不由得有些急了,“你不是说都处理干净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话传出来?”
严晓晓跟皇太极接触不久,看他照常处理政务照常吃饭,除了还知道忌讳这些时候并未宠幸哪个女人,在她看来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给额亦都看的,多少觉得这当爹的没太多良心。
而继妃跟了皇太极这么多年,再是老揣摩不中皇太极的心思,却也看得出他到底是难过还是不难过,既一边庆幸着洛博会这样得皇太极看重,自己早早除了果然大善,又一边暗自害怕被皇太极觉察出什么苗头,到时候说不定送自己去死一死。
如此,听到这话她哪里还坐得住,来不及过多思考就急匆匆带着方嬷嬷等人往洗衣房赶,到了门口正见严晓晓领着人也刚从另一方向过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大福晋在病中都巴巴的来了,可见是对三阿哥上心呢,我当日怎么说来着,可不像亲母子一般?”
“你不也来了?怎么的,那会儿叫着要把人移出去是你,这会儿上心上眼也是你,继妃难道不比我奇怪多了?”
大冬天的继妃额上却透着薄汗,一看就是马不停蹄赶过来的,严晓晓心里恨得慌,面上却又淡定的很,只是说起话来句句往对方的肺管子上戳。
“这孩子既然跟我亲近,我自然不会白白辜负他一番感情,若真是天命如此就罢了,可若是有人在背后作耗……”
陡然抬眼,眼中的冷芒刺得继妃下意识一退。
“那我就只能叫她下去跟洛博会道罪了。”
“你!”
继妃有心说几句厉害的,却到底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严晓晓轻嗤一声却不再看她,抬脚就往院子里走——
主子要过来底下的人自然是要先一脚过来打点的,于是只见此刻洗衣房的院子里头并没有平日里的嘈杂声,而是婆子丫头乌泱泱的在院子里跪了一地,俨然只等她们来的模样儿,严晓晓脚步不错,走到空旷处由得乌兰麻利的寻了张椅子过来,才悠然坐下。
斜眼看着后脚进来的继妃也有样学样坐到了她不远处,她也不在意,看着下头跪着的众人也不叫起,只扬声问道,“管事的呢?”
一个约莫三四十岁,收拾的极为齐整的嬷嬷往她们这边膝行了几步,“正是奴才乌雅氏。”
严晓晓细细打量了下这乌雅嬷嬷,见她目光清澈并不似那喜欢做鬼的人,稍稍点了点头,“起来回话吧,这传来传去的我也没弄太明白,你给细细说说看。”
乌雅嬷嬷应了一声,“府中上下主子的衣物都是由奴才管的这洗衣房里一并浆洗的,为了怕出点什么事儿上上下下掰扯不清,这不同地方送来的衣裳都是交由固定的人负责的,如您处,就是这个丫头,如继妃处,则是那个丫头。”
说着指了指身后老老实实跪着的两个顶多二十出头的丫头,才又道,“小主子们的衣裳奴才这里向来是格外精细一些的,每日干活之前身上都是要细细搜过一遍方可,只前些时候负责三阿哥衣物的那个丫头不知怎么的闹了肚子,只好临时叫了旁人来顶,着急忙慌的这检查也就没有那样的仔细了,后来三阿哥……我只怕那日不是巧合,想找当日那几个丫头来问,却是一个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一个得了急病突然没了,奴才就是再蠢,也知道这必然有问题了。”
飞快的抬头看了眼面前两位女主子,严晓晓倒还好,继妃脸上却透出了些不自然,乌雅嬷嬷心念之间不由得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却到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只能咬牙继续道——
“好在三阿哥有灵,竟是当日在场的还余下了活口,也是那丫头正巧与那闹肚子的丫头交好,那日自己的活计做完了便想去寻她帮衬上一二,那丫头是个胆子小的,知道撞上了了不得的事,竟是事发后告了假回家这才耽误了……索性她老子娘是个聪明的,便今个儿来与我传话了。”
严晓晓斜眼看了看脸色有些发白的继妃,嘴角翘了翘,“那丫头现在人呢?”
乌雅嬷嬷仿佛是交代完大事,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回起话越发的流利了起来,“奴才已经跟她老子娘分说明白,明个儿一早她老子娘就会带着她来。”
“事出在你们洗衣房,再是你戴罪立功了这事儿也并不能掩过去,只是眼前倒是这丫头更为紧要,就且先听听她怎么说,你等容后再叫爷来处置。”
看着继妃一副魂不附体强装镇定的样子,严晓晓好心给她‘提了个醒’。
“明儿起身就叫人在外头守着,等那丫头回来了就带到正院里去,也给爷传个话,叫爷帮着分辨分辨。”
说完看着继妃因自己的话陡然回过了神,严晓晓轻笑一声,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径直打道回府,面上看着她像是暂且抛开了此事只等翌日,可入了夜后她却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哪怕是困意上头也干瞪着眼不肯睡去,直到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才眼睛一亮,霍然坐起来——
黑夜中熠熠生辉的眸子紧紧盯着走进来的娜仁,“如何?”
娜仁也算是对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说出了一句严晓晓此刻最想听到的话,“成了!”
这是睡老大吃老二的严晓晓,自穿越以来度过的最为漫长的一个夜晚,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渐亮,都不用乌兰凑上来伺候就将自己收拾妥当,带着人就径直往正院而去,到了正院,自以为自己来得早却不料皇太极和继妃都已经到了,看着继妃眼下泛着乌黑显然昨夜睡得并不安稳,严晓晓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是如平日一般请了安自顾自落座。
又等了好一会儿,见着近日过得实在不太好的叶赫氏并其他龟缩在自己院子里的女人们都到了,可外头依旧没有什么旁的动静,皇太极眼中带着淡淡的疑虑尚且还没说什么,提心吊胆了一整夜到此刻还没得到准信的继妃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一个奴才竟叫我们这样干等着?可别又有什么变化吧?”
严晓晓含笑看了继妃一眼,继妃被这似笑非笑仿佛什么都看透了的目光看得一惊,只是在皇太极跟前到底还撑着,不愿叫人看出端倪来。
“叫我说大福晋的心是好的,只是到底还是太草率了一些,这空口白话的谁知道……“
干巴巴的话还没说完,却见娜仁从外头拎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把人往屋中间的空地上一推,“主子,人带到了!”
定眼一看,那人竟赫然是继妃身边的方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