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性遗忘障碍 第12章 互殴

高考好像总是在雨天。

于一一记得，前一天妈妈看过天气预报，告诉她明天是个好天气，但第二天睁开眼，窗外还是下起了蒙蒙小雨。

真奇怪，她想，像是神的旨意，在这一天，一定要有一场雨。

于一一跟着人流缓慢地往考场走，她故意走的很温吞，心里一直记着，她还没有和柏语说考试顺利。

上周她们不大不小的吵了一架，因为柏语知道她决定不去E国读美术学院。其实于一一不理解柏语为什么要这么生气，这件事她整整考虑了一个学期，人生中可选择的路有很多，她不是一定要走那一条。而且读美术学院总有机会，柏语却只有一个。这一句于一一没有说出口，但她知道柏语应该明白。

她一遍一遍地和柏语说她的理由，说她不是一时冲动，不是孩子心性，但柏语见说不过她就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她。

于一一有些不满，她上手捧住柏语的脸，使劲掰过来：“不要对我躲闪！”

柏语这次干脆把眼睛闭上，气得于一一直晃她的脑袋。

于一一放软语气，改换策略，柏语一向吃她这一套：“小语，你不要和我生气，我留在国内不好吗，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你……不知道我的心吗？”

然而这一次，柏语格外的不好说话，她挣开于一一，出口的话前所未有的狠心：“我只知道我们该分开了。”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懵了，这句话太重，一下子将两人隔开。于一一实打实的感到伤心，她嘴唇发抖，眼睛微微瞪大，委屈地看着柏语。而柏语回过神来就眼神决绝地侧过头去，转身离开。

于一一气坏了，她一连几天都没有再理柏语，而柏语竟然也不向她低头，明明是她说错了话。但于一一此时徘徊在考场门口，暂时原谅了柏语。

她左右看着周围，想找到柏语，但这并不容易，人群熙攘，伞挤着伞，人与人之间紧密又疏离。为什么这么困难呢？于一一觉得很疑惑，疑惑结成惆怅，累加，堆积。

像是神的垂爱，她找到了那个身影。

“小语！”她高声喊，前方的人却毫无回应。于一一往前挤着，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人说对不起。她并没有很贪心，她只是想和柏语说一句话。

“哗啦”，雨伞落地，雨水打在身上，心上。“小语。”，于一一听见自己的声音。

柏语始终没有回头。

眼看着距离越拉越长，一瞬间，如隔千里。如果有神，于一一想，如果有神，请不要让她们就此分离。

一晃十年，在医院见到那个背影时，于一一以为，是神明降恩。

是她弄错了吗？

“下雨了。”于一一用力关上窗，发出一声闷响。

她转头，看到柏语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头发还没有梳起。

“柏语，你坐啊。”

*

“小语，你这次为什么突然走掉？”

柏语微微低着头，于一一脸上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灰白，让她心慌，她不敢直视于一一。

“我来这里出差。”

“出差。出差需要把手机号换掉吗？需要发消息不回吗？”

柏语感到无形的压迫，她放轻呼吸。这段时间于一一在她面前一直是温和的，柔软的，她第一次见到于一一如此强势的样子，她竟有些害怕。

“我……”柏语说不出欺骗的话，但她也同样说不出让于一一伤心的话，正犹豫着，于一一就又开口：“不用想了，小语，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朋友。”短短几个字，柏语说的艰涩，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答案，也不是她真正想说的答案，可说到底，柏语自己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而于一一正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逼迫她，让她没有时间思考。

“朋友。”于一一将这两个字细细咀嚼，她好像听到心脏碎裂的声音，心里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愤怒，或许只是麻木。于一一皱紧眉，手慢慢抓紧头发，于一一想到，从那时起，就是她一厢情愿。

这时，她听到柏语说：“一一，我不是你的幸福。”

于一一蹭的一下子站起，心中燃起火焰，她看着柏语：“我的幸福，什么是我的幸福？”有些事，是时候说得明白一些。

于一一目光紧紧锁住柏语，柏语意识到什么，身体往后缩了一下，下一秒，于一一就紧紧握住柏语的肩膀，后背狠狠撞上了椅子的靠背，柏语还来不及吃痛，嘴上就传来柔软的触感。

柏语：“！”

她胡乱推搡着于一一的肩膀，却挣脱不开，很难想象，于一一看起来蛮柔弱的一个小姑娘，力气竟然这么大。像是为了惩罚她的挣扎，于一一直接用力咬了她一口，柏语尝到血的腥甜的味道，唇上钝痛，她痛呼出声，声音却消失在两人交缠的唇间，只余几声唔鸣。

终于，柏语猛地推开于一一，扭开头大口呼吸，她头晕目眩，震惊和愤怒在胸口几乎要炸开。她瞪向于一一，却见于一一紧咬银牙，双眼通红，眼泪簌簌落下，看起来委屈又不甘。

柏语一愣，愤怒瞬间消散，她几度张口想说什么，还没说，就见于一一胸膛剧烈起伏，又扑了上来，几拳砸在柏语肩上，那力道让柏语眼前一黑，差点吐出一口血。

“你这个混蛋！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一一！你停下！”柏语一边躲避于一一的攻击，一边大喊。

于一一充耳不闻，继续控诉着，声音都有些尖细：“你痛不痛你痛不痛你痛不痛，我比你痛多了！啊啊啊啊啊—”

柏语闷声找准时机，总算制住于一一的双手，提住她的衣服把人往床上一扔，结果劲使大了自己也倒在了床上。柏语还没爬起来，于一一就快速揪住手边的枕头，迎头给了柏语一下。

“砰”的一声，柏语火也上来了，她又不是没脾气的人。柏语一把把于一一掀倒，抓住身下的被子把于一一裹住，身体压在于一一身上，制服住了对方。

柏语喘着粗气，一头的汗，说：“一一，你别闹了。”

于一一被捂住说不出话，就用小腿使劲在床上蹬了几下，表达她的不满。

“铃铃铃……”床头柜上的座机响起，柏语探身去接。

“您好，请问需要续房吗？”

“需要。”柏语回着，见身下的于一一没有动静，担心把人憋坏了，赶紧将被子拉开一角，露出于一一苍白的一张小脸。柏语心头一跳，立刻从于一一身上下来，她该不会真把于一一压坏了。

刚下来一半，于一一就把一直没松开的枕头劈头盖脸地砸在柏语身上，用行动向柏语证明了她没事：“我闹！明明是你在闹！”

两人又鸡飞狗跳一番，直到外面天都黑了才双双脱力瘫在床上。柏语嘴痛，头痛，肩膀痛，一天什么都没吃，现在是又饿又痛，心里苦不堪言。而一旁的于一一先是恢复平静，面无表情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半晌后又默默垂泪。柏语一句话都不敢说，她已经屈服了。

于一一哭着哭着，忽然下床从带来的小包里掏出来一支药膏。

柏语眼睁睁看着于一一挤出药，走近了把药抹在她的嘴上，柏语也想哭了：“你为什么还带着药膏。”

于一一：“你擦就是了。”

药的效果很好，上嘴清凉，很快就缓解了疼痛，柏语轻轻碰了碰嘴，还有些肿。想到今日两人嘴唇相触的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直击天灵盖，她脑袋发蒙。

柏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于一一：“一一，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x市的？”

于一一哼了一声：“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柏语，这次的事可还没完，你好好想想怎么回我吧。”她这次不会再让事情轻易过去。

柏语刚走的两天，于一一想着柏语说过她接下来会忙，还能勉强稳住心神。可时间一长，傻子也能看出来柏语这是故技重施。察觉这一点时，于一一脑中嗡嗡作响，她感觉脊背发寒，整个人好像坠入噩梦的深渊，一个声音在耳边一遍一遍地说：“柏语又走了，再来一次，她还是不愿接受你。”如恶魔低语。

于一一感觉到她所有的心痛，她难以承受。爱与恨在心头交织，如掌心的纹路，难分彼此。

打开房间门，看到柏语的那一刻，她恨不能将柏语咬碎吞进肚里，这样她就再也不能从她身边离开。

柏语对着于一一的目光，头皮一紧。

于一一拿起柏语的手机，给自己拨过去，才打开房门，临走时对柏语说：“把你现在的地址发给我，不许再躲我。”

柏语只好点头，只怕她不点头，于一一会再把她锤一遍。

于一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趴在门口的许慧，许慧站好冲于一一尴尬一笑：“那个，你们说完了？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于一一摇摇头：“不了，明天吧。”

“也行，也行。”许慧闪进门，看到了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柏语，嘴上还有一个明晃晃的伤口。

许慧：“我的天，于一一原来这么猛啊。”

枕头真是个好武器，声音响还不是很疼[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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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互殴